詩會上是有酒的,隻是他們倆還沒到能喝酒的年紀,全程對同窗的敬酒敬謝不敏。


    他們不喝,不代表其他人不喝。


    有人喝了酒,酒氣上頭,就變得.......放浪形骸了起來。


    衣衫不整還是輕的,更有甚者,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人討論鎮上唯一一家青樓裏的某某姑娘有多漂亮。


    韓鬆上輩子見多了聲色場麵,雖不曾放浪形骸過,但也對這一切早已司空見慣。


    祁高馳不一樣,他是個實打實的老實孩子。


    聽到那些話,羞臊得整個人幾乎藏到桌子底下,頭頂冒煙的程度。


    韓鬆緩聲道:「既然不喜歡,日後就不必再來。」


    祁高馳小聲嘟囔:「還不是看你整日悶著,我擔心你悶出什麽病來。」


    韓鬆目光柔軟了一瞬:「多謝你的好意。」


    祁高馳咳嗽兩聲,故作豪放地擺擺手:「倒也不必,咱倆誰跟誰,說謝太


    生分了。」


    韓鬆淡然一笑,兩人邊走邊說,很快到了祁家。


    與好友道別,韓鬆踩著夜色迴家去。


    手指隔著衣袖捏了下裏頭的玉佩,韓鬆有些期待韓榆收到玉佩時的反應。


    之所以想要這枚玉佩,是因為韓榆又蹦又跳的快活樣像極了出籠的雀兒。


    雀兒配雀兒玉佩,正好合適。


    韓鬆漫不經心地想著,一絲微風吹來,極淡的血腥味拂過鼻尖。


    腳下一頓,往窄巷看去。


    窄巷裏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


    韓鬆停頓稍許,頭也不迴地離開。


    家門緊閉,韓鬆抬手敲門。


    前來開門的是韓春嵐。


    「鬆哥兒迴來了。」韓春嵐笑著說,又看向他身後,「榆哥兒呢?」


    韓鬆蹙眉:「榆哥兒不是早就迴來了?」


    「沒有啊。」韓春嵐搖頭,「我們以為榆哥兒跟你在一起。」


    韓鬆五指收緊,手心裏的玉佩硌得皮肉生疼:「我跟高馳參加詩會,榆哥兒跟他兩個朋友一道迴來的。」


    姑侄倆在黑暗中對視,兩顆心同時沉到穀底。


    沒一會兒,韓家所有人都知道韓榆早就離開私塾,卻一直沒到家。


    蕭水容眼前一黑,險些暈死過去。


    韓宏曄緊忙把人扶住,顫著聲兒問韓鬆:「榆哥兒是不是去他朋友家了?」


    「有可能。」不待大家心下一鬆,韓鬆又道,「但不可能現在都不迴來。」


    一個可怕的猜測同時浮現在大家的心頭。


    幾個大人勉強還能維持住冷靜,如果不看他們發


    抖的手的話。


    四個姑娘家,尤其是年紀最小的韓蘭芸,當場一咧嘴,大哭起來。


    「榆哥兒!趕緊去找榆哥兒!快把榆哥兒帶迴來!」


    幼貓似的哭聲聽得人心裏更難受,教人六神無主。


    韓蘭玥眼含熱淚,捂住妹妹的嘴。


    「爹去席家,二叔去沈家,問問榆哥兒在不在他們兩家。」


    要是在的話,那就最好。


    要是不在的話,那就隻能做最壞的打算。


    「我和大哥去榆哥兒迴來的路上找找,看能不能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娘和二嬸大姑也是,在附近找找。」


    誰都不敢問,要是找不到人怎麽辦?


    他們都心存希冀。


    萬一榆哥兒在席家或者沈家,隻是忘了提前知會一聲呢?


    萬一榆哥兒在路上見著了什麽有趣的東西,隻是一時貪玩,忘了迴家的時間呢?


    大家分頭行動,急吼吼出了門。


    韓鬆臨出門前,被韓蘭英叫住:「鬆哥兒,我們幾個呢?」


    「你們就在家。」趕在韓蘭英反對之前,韓鬆沉聲道,「若是榆哥兒迴來,也好給他開門。」


    韓蘭英四人眼眶一熱,重重點頭:「好!」


    韓鬆吐出一口濁氣,和韓樹原路返迴。


    夜色朦朧,韓鬆和韓樹走在路上,視線化作雷達,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不知怎的,韓鬆想起窄巷裏淡不可聞的血腥味。


    指腹摩挲著玉佩上雀兒的刻痕,力道重得幾乎要將它抹平。


    在韓樹不知所以然的注目下,韓鬆一路疾行,停在


    窄巷入口。


    血腥味比先前又淡去幾分。


    可誰讓韓鬆上輩子見多了血,對這味道極其敏感。


    韓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巷子又長又窄,榆哥兒又不是個笨的,怎麽也不會進這裏麵吧?」


    韓鬆頭也不迴,眼眸中翻湧著洶湧的情緒:「可如果......有人引他進去呢?」


    韓樹愣住:「什麽?你是說......」


    韓鬆不予理會,三兩步上前。


    終於,他看到了那一灘血。


    ......


    年輕男子在老丈的帶領下扛著韓榆七拐八繞,來到一座破舊的小院。


    老丈推門而入:「人齊了嗎?」


    旋即有輕柔的女聲響起:「雄哥您盡管放心,就沒有我元七娘辦不成的事。」


    「那三個小崽子見到我眼睛都不會眨了,我給他們吃的,他們就樂顛顛吃了。人已經帶迴來,在柴房睡著呢。」


    老人和年輕女子,最容易降低人的心理防線。


    韓榆給他們打上慣犯的標籤,便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身上。


    比成年男子略輕的腳步由遠及近,應是方才說話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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