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咎不是個多嘴的性子,但舒長風為自家英明神武的主子打抱不平,迴來一股腦兒都倒給了趙子恆,這位跟柏十七葷素不忌,什麽話都講得出口。


    「他隻是記不得過去的事情了,什麽叫癡纏啊?」柏十七飛腳去踹他:「讓你胡說八道!」


    趙子恆大笑著去躲,還當著柏十七的麵聲討仇英:「這不就是那些女人們爭寵的把戲嗎?裝病裝嬌弱。你沒出現的幾年裏他也沒見得病死,你出現之後怎麽就忽然離不開你了呢?」他說到高興處就容易口無遮攔:「堂兄雙腿不良於行,也沒在你麵前裝嬌弱,他四肢健全裝出一副虛弱的快病死的樣子給誰看呢?」


    柏十七恨不得拍扁這貨:「他不是這樣的人!」


    趙無咎默默與舒長風交換個眼神,再看自家堂弟的神色一言難盡,與柏十七此刻的心態不謀而合。


    仇英裝病弱,柏十七關心不舍,讓趙無咎心中頗不是滋味。迴來的路上舒長風向自家主子獻計:「那姓仇的可以裝病,殿下可是真的傷了腿,不如等柏少幫主迴來,殿下就說腿疼?」


    趙無咎覺得此計甚好。


    趙子恆還不知道他無意之中壞了堂兄的好事,被柏十七追的上竄下跳,邊跑邊諷刺她:「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難道還不興這幾年有所變化?你當誰都是你啊,幾年如一日的毫無長進!你也要有點自知之明吧?」


    柏十七:「……」到底是誰幾年如一日的毫無長進?


    好兄弟讓她見識到了沒有自知之明的人該是什麽樣兒。


    「子恆——」趙無咎都被氣笑了:「你說誰沒有自知之明?」


    堂兄就是趙子恆頭頂的緊箍咒,念一聲就能老實不少,家裏祖母及父母三個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堂兄給他的教訓深刻。


    趙子恆頓時慫了:「是我沒有自知之明好吧?」又小聲嘀咕:「堂兄忒也偏心,竟還護著十七,我明明是為了幫你……」不過想到舒長風的告誡,堂兄似乎對柏十七有意,欲娶柏十七,讓他平日注意與柏十七之間的距離,他立刻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暗中覺得堂兄腦子壞掉了。


    堂兄自小板正嚴厲,柏十七是什麽啊?那就是一隻上房揭瓦禍事不斷的野猴子,周王府難道要織一張天羅地網,將她圈在網裏?


    他隱隱不太喜歡好兄弟將來失去自由,準備找機會跟堂兄談談,好讓他打消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結果一連三日柏十七都被趙無咎抓了公差訓練高郵衛所那幫人,用的還是柏十七在漕船上訓練漕工的辦法,愣是讓他沒找到機會。


    柏十七迴到高郵衛所之後,趙無咎親自相請去說服她:「以衛所兵士的戰力,恐怕到時候不是去剿水匪,而是送去被水匪剿。我雖然多年掌兵,但從來都沒有打過水戰,對水兵訓練也並不熟悉,不過看到你在漕船上的訓練方法覺得可以借鑒,還要多麻煩你了。」


    舒長風暗中在心裏誇了自家主子一句英明——這麽堂皇的理由,就算是柏少幫主有心推脫,也找不到推脫的理由。


    趙無咎說的太過客氣,她都有點受寵若驚了:「……我那就是鬧著玩兒的,趙大哥真覺得不錯?」


    這幾年她在漕河上清理河道,見過不少受害者,每見一次心裏都止不住的憤怒,隻盼著兩淮河道能夠通暢平順,而不是成為許多商人的死亡之旅,事關剿滅水匪之大事,帶路或者追查水匪都可以,沒想到趙無咎竟連練兵都向她求助,她都有點不敢相信。


    「當然!」趙無咎不吝誇獎:「你當時在訓練的時候我就在考慮這個問題,其實可以把很多訓練方式加入到水軍訓練之中,如果能加上趁手的兵器就更好了。」


    柏十七很是高興:「兵器有的啊,那些水匪們在水底下也會有各種兵器,有鑿子鉤子等物,別瞧著不打眼,其實還挺實用,船上那是在玩兒,就不會加兇器。趙大哥如果需要,我可以把圖紙畫出來,找人去做。」


    羅大爵有多年水戰的經曆,亦是興高采烈加入了討論,三個人一拍即合,很快便製定出了一套訓練方式,就連配套的兵器也有了,見趙無咎疑問的眼神看過來,似乎在質疑他的帶兵能力,他連忙解釋:「微臣以前沒做訓練,也沒有打製趁手的兵器,這不是……不是沒銀子嗎?」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就算把整個衛所的軍士們都拉出去打魚去賣,恐怕也湊不齊打製兵器的錢,說不定還要招來同僚的笑話及上司的訓斥。


    既然多做多錯,索性不做無錯。


    忙起來時間過的飛快,連柏十七也是早晨還沒起床,舒長風就跑來砸門,兩人白天一起訓練軍士,晚上被趙無咎拖到半夜不肯讓她迴房睡,或與她討教剿匪經驗同,或對著油燈研究地圖,除了睡覺不在一張床上,簡直都快稱得上形影不離了。


    趙子恆逮不到機會勸說堂兄,便趁著吃飯的功夫堂兄還未過來,抓緊時機暗示柏十七:「我聽說你跟堂兄每晚都在一處,孤男寡女還是要注意名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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