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敗壞我的名聲。


    朱瘦梅坦蕩的迴望著她: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兩人僵峙不下,互相用眼神別苗頭。


    烏融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轉而一想,他也有一二損友互相拆台,便又覺合理,還笑嗬嗬誇讚:「兩位的感情真好!」


    烏靜因兄長這句話連帶著對柏十七也生出了親近之意:「聽黃老先生說,朱大哥從小孤苦一人,原來與柏少幫主親如兄弟,當真是福氣。」


    朱瘦梅:真想替烏家兄妹倆開幾副治療眼疾的湯藥。


    房裏四人各懷心思,卻還能融洽的把天聊下去,柏十七雖在病中,但在烏家兄妹的提議之下,講起朱瘦梅小時候的趣事也是開懷不已,明明是自己的「豐功偉績」,譬如替朱瘦梅抵擋了村裏孩子的欺淩,還順便把那幾個小蘿卜頭收為小弟驅遣,卻轉手就安到了朱瘦梅身上:「……我那會傷了腿綁著夾板,連路也走不得,被家父送至黃老先生處養傷,村裏孩童見我瘸著一條腿,每日做了兒歌來戲耍我,見到必唿一聲小瘸子,還是瘦梅收拾了那幫小子,讓他們都不敢再欺辱我……」


    朱瘦梅毫不猶豫的拆台:「你們可別信她,柏少幫主縱然瘸著一條腿,也能收拾幾個村童,我可不敢居功!」


    柏十七死命朝他瞪眼:笨蛋!我替你在女孩子麵前撐麵子呢,你塌自己的台?


    朱瘦梅嘴角隱現諷刺之意:用得著你替我撐麵子?


    明明兩人自從小時候不打不成交之後,這些年相處融洽,卻在今日烏家兄妹上門拜訪的時候隱有拆夥的跡象。


    柏十七如果不是身受重傷未愈,說不得都要敲著朱瘦梅的腦殼讓他好好想清楚了:寶應縣首富烏家的大小姐,千嬌萬寵的養大,將來出嫁田產鋪子是少不了的,還能有安穩日子過,何必非要跟她這樣在漕河裏討飯吃的危險人物廝混在一起?


    如趙子恆般大家兄弟一場倒沒什麽,可締結婚姻卻不是鬧著玩的,說不定一不小心就丟了性命。


    不多時,宋四娘子帶著珍兒端著點心果子來了,柏十七如蒙救星,親熱的招手:「四娘子快進來。」


    宋四娘子自解禁之後才來探訪過柏十開一迴,垂淚坐在她床前:「十七郎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奴婢後半生靠誰去?」


    柏十七最見不得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們垂淚,拿出帕子替美嬌娘拭淚:「放心,我必活的長長久久,做你的大靠山!」讓四娘子主仆激動不已,迴去之後半宿都沒睡著。


    珍兒更道:「姑娘這下子算是有了指靠,縱然柏幫主與夫人不待見姑娘,可隻要郎君心裏有姑娘就好。」


    主仆倆今日一大早就泡在廚房裏折騰了半日,親做了兩盤點心送了過來,沒想到正逢柏十七待客。


    烏靜見得宋四娘子婦人打扮,便道:「這位姐姐是?」目光在宋四娘子與朱瘦梅麵上來迴掃過,生怕這年輕貌美的婦人與朱瘦梅有關係。


    柏十七擺手:「這是我房裏的四娘子。」


    她既如此說,那便是有名份有體麵的妾室了。


    烏靜一顆心便安穩落迴了肚裏。


    烏家兄妹走後,朱瘦梅氣的質問柏十七:「你那是什麽意思?」


    柏十七拈著宋四娘子做的糯軟香甜的點心往嘴裏喂,一邊不忘解答朱瘦梅的困惑:「替你做媒啊,你瞧烏家小姐看你的眼神,熱辣辣的,黃老頭與烏家家主還是舊識,多好的一門親事。」


    「要你操心!」當著宋四娘子主仆的麵也不能再爭辯什麽,朱瘦梅怒氣衝衝拂袖走了。


    宋四娘子甚是不解:「爺,朱大夫似乎很惱火,他為何不同意烏家的親事?」


    烏小姐長的清新可人,性格柔善,家資萬貫,還有何可挑之處?


    柏十七長歎一聲,宛如看破世情的七旬老翁:「年輕人啊,任性的很,還不知道平坦大道的好處,非要一門心思撞南牆。」


    漕幫就好比那南牆,尋常人隻看到了船來船往的富貴,可誰能知道運河裏的風高浪險,處處殺機?


    朱瘦梅算是她的發小,性格執拗了一些,心卻是最善良不過的,比起手無縛雞之力的丘雲平,大約是常年爬山采藥練出來的體力要比那個書呆子強上許多,可是萬一碰上漕幫械鬥或者沿岸的水匪,她一個照顧不及,豈不連累他的性命?


    仇英從小在漕幫長大,與她並肩闖過多少次惡鬥,最後還不是落得個死無全屍,她追到械鬥現場的時候,連他的屍體都沒找到,到處都是斷肢殘骸,隻找到其中一人的腦袋,其餘都是麵目全非,白骨血肉森森,難分敵我。


    可惜朱瘦梅不明白。


    柏十七半靠在床上,打發了宋四娘子主仆迴去,等到黃友碧再次來替她換藥的時候,石破天驚冒出一句話:「黃老頭兒,你不會是想看著你徒弟血濺漕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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