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知該如何麵對,陸確也還是得迴將軍府的,這幾日,他一直借故留宿宮中,因此也不知道他的小妻子在府中如何了。


    臨走之前他特地交代過管家,他的小妻子就是府中的主人,任何事情都可以不用跟他匯報,隻憑他心意便是。


    在戰場上睥睨四方的大將軍,如今卻是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敢踏入他的府中。


    甫一進去,他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車夫認錯了路,把他帶到別家府邸來了。可一些熟悉的陳列卻告訴他這就是將軍府。


    除了院落的基本結構,這裏的一切都變了。院子兩邊被開墾,密密麻麻地移栽上了兩排桂花樹,雖不是花季,他卻仍然感覺那股芳香縈繞身邊——


    是從他攜帶在身上的香囊傳來的。


    陸確是軍中人,本就尚儉,他一介武夫也不懂什麽亭台樓閣,花謝香車,整個府邸的陳列是一切從簡,有的倒是一應俱全,不必要的裝飾,從來都無。


    簡潔得讓旁人一度懷疑這究竟是不是王公貴族的府邸。


    可如今,一向莊嚴肅穆的府邸卻被裝飾得像個花房,種滿了鬱鬱蔥蔥的草木,還有嘰嘰喳喳的鳥鳴。


    “翠兒姐姐,這個搬去那裏!”


    “萍兒姐姐,我畫的像不像你呀。”


    “婉兒妹妹,你年紀小,就該穿這樣鮮豔的顏色,好看!”


    陸確還沒進內院,便聽到小妻子那清冽動聽的嗓音,像一根羽毛似的,撓得他的心癢癢的。


    可小妻子說出來的內容,就讓他心生不滿了。這才剛入府,就與這些侍女關係如此親近了嗎?從前的他,是不是也這樣,在人群中,總是被環繞的,最耀眼的那一個……


    他沉默著走近,嬉笑打鬧的眾人卻無人注意到他,仍然是歡歡喜喜地和府中的新主人聊著天。陸確不開口,身旁的親信卻是有眼力見,悶悶地咳嗽了兩聲,聲音不大,卻足以引起翠兒萍兒婉兒的注意。


    看到他們的將軍猝不及防地出現,心裏暗叫不好。


    遭了,大煞神怎麽迴來了,她們得意忘形地跟著夫人胡鬧,還把府中搞成了這個模樣,不會遭到處罰吧?將軍這麽疼愛夫人,應該……不會有事兒的吧?


    這麽想著,眾侍女皆心虛又滿懷希冀地望向他們的救世主,怎料人家一點也不慌張——


    一道閃電從她們麵前飛過,然後,徑直衝向了他們的大將軍。


    “夫君,你怎麽才迴來……我好想你……”剛剛那個活潑又友善親近的小哥兒在將軍麵前仿佛換了個人,聲音變得甜膩又撩人。


    天呢,這是他們能聽的嗎?!


    有眼力見的下人們紛紛退下,把空間留給了情意綿綿的二人。


    他們以為將軍會很享受這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感覺,其實確實很享受,隻是,感受到懷裏小妻子的溫度,陸確還是僵直著身子,不知所措。


    “夫君,你在朝中事務這麽多嗎?你以前都會隔幾天就一整天在家陪我的……”


    聽到“以前”,陸確眸光頓時暗淡了幾分。


    果然,他喜歡的,從來都是那個傻了的自己而已……


    自認不能這樣以別人的身份繼續沉淪的陸確,順勢放開了抱住他的小哥兒。


    “嗯……新帝剛登基,自是有許多要事。”這話倒不假,整個朝中對此都忙得焦頭爛額,更何況周忖最有力的左膀右臂呢?


    “那,夫君先去梳洗,我們早點就寢好不好?”


    虞昭在搬進來的那一天,就自然而然睡進了將軍的主屋,躺上了將軍的寬床。


    就寢,就寢,就寢……


    但因為這兩個字,陸確徹底僵在原地。他本想拒絕,又拒絕不了小妻子那期盼的眼神。


    “好……”聲音沙啞著答應了小哥兒的懇求。


    將軍府的條件,比起從前在村子裏,自然是天上地下,即使是一間浴房,也比他們新房的前院都大。


    照理說,浴房和二人的主屋,還隔著一間房的距離,可陸確武藝非凡,聽力自然也異於常人,那水流劃過皮膚、發絲滴落水珠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控製不住內心齷齪的想法,控製不住地去想,小哥兒是如何解開身上的衣袍,如何沐浴在水中的……


    他感覺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可無論如何,該來的總還是會來的。


    一陣馨香,愈來愈近,到後來,彌漫在陸確的鼻尖。


    小哥兒隻著裏衣,脫掉鞋襪後緩緩上了榻,躺在裏邊的男人佯裝熟睡,可脖頸處繃直的肌肉還是出賣了他。


    “夫君,我們是不是該歇息了……”小哥兒的聲音是溫和輕柔的,仿佛帶著撩人的鉤子。


    他的手探進被子,摸上男人結實健碩的身軀,知道他是在裝睡,所以更加放肆,在敏感的地方肆無忌憚地點著火。


    他的唇吻上男人緊閉的雙眸,感受到他睫毛的顫動,不禁笑出聲:


    “夫君,我知道你沒睡。那幹脆我們,就別睡了……”


    美人主動糾纏,再有定力的君子,也把持不住。


    北翻紅浪,迎風待月,共赴巫山雲雨……


    第二日休沐,陸確不用上朝,但一向自律的他也是早早就清醒。


    望著身旁一身紅痕,還疲憊地躺著熟睡的小妻子,心裏就蔓延出止不住的悔意。


    昨夜,是他太孟浪,原本是小妻子主動,到後來,卻變成了他拉著身嬌體弱的小哥兒來了一次又一次。


    在陸確眼裏,昨夜就是他和小妻子的第一次,可小妻子過於嫻熟的模樣,讓他自己都無法欺騙他自己。


    他跟那個傻子,也是像他們昨夜那樣,極致纏綿嗎?


    是他天真了,小妻子和那個傻子成婚一年多,名正言順,該做的什麽都做了。甚至有過比他們更加親密,更加放肆的情事……


    他想到這些,心裏就隱隱作痛,可,又舍不得拋下這來之不易的感情。


    他陸確,終究隻是一個替代別人身份,無恥欺騙他人感情的偷竊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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