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城。


    許朔月在城蹲了幾日,今夜趁著夜色潛入靖安王府。


    今晚江澤淵迴家中祭奠靖安王,許文正猜測,他應該會帶一些公務迴去處理。


    如果許朔月能找到扈城的邊防圖更好。


    許朔月自然樂意前往。


    如此她也好和江澤淵交換情報。


    跟同她一路的,還有幾人。


    看似是許文正派來協助她的,實際上是來監視她。


    進了靖安王府,許朔月擺脫幾人,按照之前和江澤淵的約定,進入書房。


    書房內漆黑一片,一個人也沒有。


    黑暗裏忽然傳來輕輕叩響聲。


    她愣在原地,望向聲源處,什麽也看不清。


    片刻,一道極黑的身影忽然靠近,抓住她的手腕,拉著她走。


    對方什麽也沒說,伶舟樾覺得他就是江澤淵。


    前麵的人忽然停住,悄聲道。


    “小心腳下。”


    說完,他的腳步也更慢了些。


    許朔月在黑暗中摸索,小心翼翼跟著他下階梯。


    剛走幾步,上方傳來輕微的響動,像是什麽關上的聲音。


    一道微光亮起,江澤淵點燃火把。


    亮光漸大,他在前麵邊走邊道。


    “你可真是膽大,帶著幾個不入流的小賊就敢夜闖我靖安王府。”


    “可不是我膽大,許文正在懷疑我,自然是要拿我投石問路。”


    江澤淵輕嘖一聲,在密道裏也帶著輕微迴響。


    “你們父女連這點最基礎的信任都沒有嗎?”


    “……”


    要是有,她現在也不至於這麽被動。


    “所以你今晚想要來拿什麽?邊防圖如何?”


    許朔月聽出他語氣中的打趣,並沒有理會。


    “給我些有用的。”


    “城東有富商為我們籌備的物資,你現在就去燒了他。”


    兩人進入密室。


    江澤淵拿起桌上一份折紙遞給她。


    “這是地圖。”


    最近她確實聽到江澤淵動員城中富商籌集物資的事,軍中的糧草也確實不多。


    “如此一來,你們又會陷入糧食緊缺的狀況,一旦沒有糧食,你們怎麽辦?”


    “扈城後麵是牧城,那裏糧草充足,我會先安排百姓轉移,你們明日派出斥候,就能看到。


    屆時,不用你說,那些跟著你的眼睛絕對會迫不及待去搶功。”


    “你私自棄城而去,跟皇上怎麽交代?”


    “我哪棄城了?我這不是先讓百姓和剩下的糧草先撤嗎?


    再說了,皇上那女的自顧不暇,盛京城還不知道得亂到什麽時候,哪有這閑工夫管我?”


    江澤淵說這話時無所畏懼,一低眉,正好對上許朔月警告的冰冷目光。


    他後背一涼,趕緊解釋。


    “我就是設想一下許文正眼中的我是怎麽想的,我對新皇倒是沒什麽意見。”


    反正換哪個皇上,他們也不會先給他們派糧。


    在他眼中,這些人都沒什麽區別。


    “那到時候許文正真讓人攻城,那個人很可能是我,你如何應對?”


    “你來那是最好,你畢竟殺了我爹,也是該讓我江家軍見見你長什麽樣子,讓我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攝政王利用許文正的疑心,讓你進入軍隊,如果這一戰真派你來,你必須在我這輸得很慘,不然你就隻能死得更慘。”


    許朔月神思飄忽。


    她清楚,許文正正是因疑心她,才會派她來。


    江澤淵說的也在理。


    “我知道,多謝提醒。”


    “行了,我送你出去吧。”


    江澤淵走向另外一邊,並沒有打算原路返迴。


    許朔月跟在他身後,想了想,小心斟酌問道。


    “你不跟我說一下,你的其他部署嗎?”


    “你不知道,演起來戲才足。”


    江澤淵走在前麵,許朔月看不到他臉上的戒備。


    畢竟是許文正的女兒。


    萬一他們真舍得遠在盛京城的許折花呢?


    江澤淵現在是江家軍的統帥,他除了要對自己負責,更要對江家軍負責,對他守護的百姓和城池負責。


    對於外人,他總得多做些準備,有備無患。


    ……


    伶舟樾提著一壺酒,出了芳紅閣,邊喝邊搖搖晃晃走迴攝政王府。


    方不易慈祥的臉和和藹的蒼老聲音不停在她的腦海中轉來轉去。


    “乖徒,你最大的弱點,就是什麽都想求個圓滿。


    可是要知道,世上從無兩全法,舍得舍得,總得舍,才有得。”


    舍得個屁!


    殺一個李廷鶴,換一個迴到塵光的機會。


    她腦子有病嗎?


    不過方不易願意給她這一個月的時間,倒也合她心意。


    如此她就有時間治療內傷。


    可憑她一人,和方不易一戰,還是有些不穩妥。


    況且這老頭可不止會對著她一口一個乖徒。


    要是幾個內門弟子裏,有一個願意繼承師門,他早就一腳踹飛她了。


    她一路搖搖晃晃到李廷鶴的院子。


    外麵守著的滄浪開口想要阻攔,伶舟樾先一步灌了他一口酒。


    “噓……一邊去……”


    一口烈酒下去,滄浪嗆得說不出話,嗓子火辣辣的。


    他捂著嘴,抑製咳嗽,怕打擾到裏麵的那位,冷不丁被伶舟樾塞了一壇酒。


    他伸手幾次想拉住她,發現她明明是酩酊大醉的狀態,走得比他這個清醒的還快,身法也飄忽難以抓住。


    大晚上跟看到鬼一樣。


    他愣神這一會兒,伶舟樾已經進入屋內。


    “寶貝,我來找你了。”


    她摸著黑到床邊,手掀開被子,隔著薄薄的裏衣摸到柔軟的胸肌,就被一隻大手抓住。


    李廷鶴聞著空氣中濃烈的酒味,不由自主皺緊眉頭。


    “你喝酒了?”


    “喝了。”


    伶舟樾點頭,推著人往裏麵去,她坐在邊上,蹬開長靴,就往床上躺。


    側身摸了摸,隻摸到床上的溫暖。


    她煩躁睜開眼,借著外麵微弱的星光,才看到一個黑影坐在裏麵。


    “躺下睡覺,我保證不碰你,那芳紅閣姑娘的的手啊腰啊,可要比你的好摸多了,多光滑,多細皮嫩肉。


    再看看你的,手上全是繭子,腰上全是疤,摸一把疙疙瘩瘩的。”


    伶舟樾拉著被子裹好後,拉了幾下沒把人拉下來。


    刹那間,肚子上倏爾輕痛,一股大力推著她裹著被褥滾下床榻。


    幸好有被子擋著,不然就不是輕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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