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隆喂父親吃過藥後,也在邊上坐下休息,看著眼前這個眼神堅定、性子沉穩的小妹妹,既佩服又感激:“穀雨妹妹,幸得有你在,我爹才能活命,你是我們一家的恩人。”


    穀雨並沒放在心上,也不會居功:“福隆哥不必放在心上,舉手之勞而已。”“況且,日後我和瀚揚還得勞煩兄長照應呢!”


    福隆很是欣賞穀雨處的穩重,笑道:“嗯,往後你且安心在家裏住下,就當是自己家。”


    福隆很感激穀雨,想著自己身強體壯可以熬一下,便讓她去休息:“穀雨妹妹,這由我看著,你去歇息吧!”


    穀雨也不矯情,說道:“那我先休息,下半夜替你。”福隆點點頭,轉而看著父親,心裏五味雜陳。


    第二天,天剛微微亮,薑氏帶著幾個孩子架著驢車過來了,帶了好些東西,穀雨聽力靈敏,起身出去查看,這才知道薑氏他們過來。


    他們歇息的屋子離主屋還隔了兩間,穀雨領他們進來時,也沒有弄出什麽聲響,到了屋裏,薑氏看著躺在地上和衣而睡的兒子,很是心疼,轉而過去看自家郎君,看著臉色蒼白、昏睡著的郎君,心裏很難受,小聲抽泣著,不停抹眼淚。


    穀雨看著心碎的薑氏,心裏難免動容,安慰道:“嬸娘不必擔憂,春林叔已無大礙,隻是吃了藥昏睡罷了,而且,連夜趕路,他也是累了。”


    薑氏拉著穀雨的手,很是感激:“好孩子,所幸你來了家裏,要不然可如何是好!”


    珠兒眼睛通紅,附和道:“是啊,你可是我家的福星,以後你可不準走了!”


    到了辰時,孫郎中一家都起來了,薑氏聽著聲音,便帶著珠兒拿起了禮品去主屋,孫郎中和呂氏見她們過來,笑臉相迎,但孫郎中除了治病,平日裏一向不喜與婦人打交道,呂氏主動迎上去,笑道:“怎地不多休息會兒?”


    薑氏笑道:“我家郎君幸得先生救治,我帶孩子過來道謝。”說完把手裏的東西放下,還用紅紙包了個紅豐,接著說道:“這是我一點心意,還請先生和夫人笑納。”


    呂氏:“使不得,使不得,懸壺濟世本就是醫者的職責,不必放在心上。”


    她們說話間,福添跑了進來:“娘,爹爹醒了,穀雨姐讓我過來請郎中去瞧瞧。”


    說罷,孫郎中隨他們過去,穀雨見孫郎中過來,主動向其問好,孫郎中微笑點頭,徑自走向於春林,診了診脈,而後說道:“已有好轉,既是內傷,還得多加休養,藥不能停。腿上的傷也要多注意,傷筋動骨一百天,恢複實屬不易,在此住上三兩日再挪動為好。”


    於春林見家人都在,很是欣喜,傷口到底是疼,聲音細微說著道謝的話。薑氏聽著孫郎中的話很是高興:“救迴來就好,往後養迴來便是。”


    福隆實在太累了,這會兒才醒來,知道父親已經清醒,很是高興,但是家中還有生意,一家人也要生活,他不得不迴去,這裏有母親在他可放心。


    穀雨經過瀚揚高熱時的慌亂與無助,也體會了於春林重傷時處理傷情的鎮定自若,她真心想拜師學醫,於是,照著從前在武俠小說裏讀到那樣,雙膝跪地,磕頭拜師:“孫郎中,我想跟您學醫,懇請您收下我。”


    孫郎中歎了口氣:“我年事已高,無甚精力,也無多少日子,我想把時間留給家人。”


    穀雨不死心,急忙說道:“不拜師也無妨,您出診時帶上我,我在一旁觀習也行。”


    孫郎中笑道:“你倒是誠懇,但是實在是強人所難!”


    孫鈺走了進來,說道:“他不教,我可以教你啊。”


    穀雨見識過孫鈺的醫術,瞧了孫郎中一眼,轉而看向孫鈺,說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繼而磕了一個頭,默默在心裏說道:媽呀,這磕頭還真不能亂磕,搞不好磕出腦震蕩來,古人是怎麽做到磕響頭的?


    孫鈺連忙扶起穀雨,笑著說道:“徒兒無需多禮!”


    珠兒看著穀雨似乎來真的,上前拉過穀雨:“穀雨,你真要學醫術啊?”


    穀雨點點頭,說道:“技多不壓身,況且是救人治病。”


    珠兒聽此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說道:“那你豈不是以後要住在這裏?”


    穀雨毫不在意地說道:“自然是的。”轉而看向薑氏和於春林,說道:“不過,瀚揚還得麻煩春林叔和嬸娘照顧一二。”


    薑氏和於春林都欣然答應,畢竟是男娃,有條件還是要開蒙習文才是正道。


    三日後,他們把於春林安置在馬車上,為防止碰撞,車廂裏墊了厚厚的棉被,這可是孫郎中家難得的厚棉被,穀雨和孫鈺護送他們迴去之後,在鎮上逛了一下。


    孫鈺帶著穀雨去了成衣鋪添置兩套衣服,入了秋,天就變涼了,穀雨衣服單薄,他自是看不過眼的。


    穀雨很不習慣他突然的關心,要把錢還給他,孫鈺卻一本正經地教訓起她來:“雖然你我相差不大,但一日為師,我就有責任看顧你,莫要分得那麽清楚,往後日子還長呢,你計較不過來!”如此,穀雨便不再推辭。


    自從穀雨來到孫家,跟著孫鈺學醫,整個人都變得鬆弛開朗了許多,雖然偶爾心憂瀚揚,但總歸是輕鬆自由的,加之腦子聰明,記憶力好,很多時候都毫不費力,孫郎中對她誇讚不已,還說她比孫鈺還有天賦,呂氏更是越看越喜歡,還想著將來穀雨能成為她兒媳婦。


    其實,穀雨前世沒少接觸中醫,一方麵是自己經常受傷,奶奶信奉中醫,深有研究,一見麵就在她耳邊嘮叨,家裏總有些奇奇怪怪的藥草,久而久之,她也就記在心裏,自己也是一遇到傷痛就找中醫;


    還有另一方麵,她經常跟法醫打交道,遇到投毒、無故病故之類的案件還一起討論病理、藥理,她是真的對醫學感興趣。


    四年間,十六歲的穀雨已經長開了,穀雨對自己的身材容貌很滿意,但相比前世的自己,如今這副皮囊還是溫婉了些。


    如今也沒有過往的風吹日曬,她的皮膚日漸白皙,但她仍然是高高束起頭發,不喜梳妝打扮,照她的話說:有那功夫,還不如多隨師傅出診,還有多練練功夫。


    薑氏和珠兒常來看她,每每聽她這麽說,都會揶揄她:“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孫鈺聽了這話便替她迴應:“不嫁便不嫁吧,為師養著。”


    穀雨大概知道孫鈺的心思,珠兒也勸她接受孫鈺,畢竟人真是不錯,性格爽朗,處事穩重,有責任心。


    但是,穀雨不想,她不想挑破,也沒有這心思,而且,總覺得自己有著現代人的思想跟古人談戀愛很奇怪,他還比自己小這麽多,有些難以接受。


    穀雨也曾想,孫鈺在自己父母心目中也肯定是良配吧,以前還不斷讓她相親,相親對象也不乏醫務人員,那個說要嚐試談一談的還是個醫生呢,她是真跟醫生有緣。


    四年間,孫鈺跟穀雨朝夕相處,不經意間,便愛上這個性子清冷,處事不驚,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小姑娘,且還是個美人,無法不心動,隻是克製自己不敢言明,他實在擔心一旦挑明,她就會離開,他太了解她的性子了。


    然而,他們終還是沒在一起,不過,是他先離開,後來的他,後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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