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滿了。”


    晴雲借著紙片貓的“眼睛”,將星羅班小貓們在冰牢裏的冒險看得明明白白。


    在念宗的愜意生活讓他有些樂不思蜀,但還不足以讓他遺忘他最初的“觀察”任務。


    阿晴的韻力漲得太明顯也太快了,巨大的冰箭說凝就凝,一上就是三個,比同宗但有著十年功力的小青不知道超過多少,這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那蠢蠢欲動的係統出的手。


    現在她體內的能量將要蓄滿,若是係統0404再繼續頒發增幅韻力的“任務獎勵”下去,或許就將危害到這傻孩子的生命安全。


    但這也意味著,收網的時間更近了。


    他看著眼前的預估數據,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著道出了最上麵那一句話。


    不過,這三個字在不知所雲的唐明聽來有些沒頭沒尾。


    “什麽快滿了?”他好奇地問道。


    晴雲迴過神來,看向不知何時站到他身旁的唐明,神秘地笑了笑。


    接著,他從不知道哪裏掏出來一個將滿的小血瓶,將其放在桌上後,又拎起路過的紙片貓按在了正在冒血的猙獰傷口上,呲著牙樂嗬嗬地道:


    “下一次聯係的費用。”


    唐明無奈扶額,深深地歎了口氣,完全一副“敗給你了”的模樣。


    明明他這段時間旁敲側擊地用了各種說辭,希望晴雲能夠消停一些,別再為了和小貓們聯係而傷害自己的身體。


    可這家夥嘴上說著好,動用能力的頻率絲毫未減,反而在事情敗露後變本加厲,往手上戳刀子的時候甚至也不避著他了。


    早知如此,他當時就不會跟晴雲提及星羅班的近況,也不會說他擔心孩子們的安危了。


    也不知道在他沒盯著的時候,這家夥又偷摸攢了多少的血。


    要不是晴雲在先前問話中說漏了嘴,他怕是到現在都被蒙在鼓裏,還以為打一通紙片電話是輕輕鬆鬆的事兒。


    這家夥的技能和招數都得依靠放血才能使用,符紙是血做的,紙片貓行動時所依賴的能量也是如此。


    流的血越多,他也會變得更強。


    如此詭異的能力,再配上自愈速度飛快的身體,好在晴雲和星羅班是一個站隊的,不然孩子們遇到這樣的敵人不知該有多難辦。


    “以傷換傷”的能力讓不知情況的傀儡師吃了大虧,但風險也是放在那,如果沒有快速結束戰鬥,晴雲必然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死亡。


    唐明暗暗地搖了搖腦袋。


    可這些道理,眼前這一臉風輕雲淡的青年不可能不懂。


    “這點傷算不了什麽,不必擔心我。”


    一句唐明預想之內的答複。


    晴雲朝著麵前一臉擔憂的老貓晃了晃他完好無損的手。


    那不大不小的傷口已然恢複如初,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


    青年把吃飽喝足的紙片貓隨手一丟,後者吱哇亂叫地飄落到唐明的鬥笠上,腿一蹬,腰一叉,嗷嗷地開始批判他的不溫柔行為。


    晴雲並不在意,他一副“咱倆好哥倆”似地攬過了唐明的肩膀,低聲說道:


    “現在,我們應該來談談,在我離開這裏之後,你要如何自保的事了。”


    ……


    說到小貓們這邊。


    武崧在關鍵時刻突破了韻力瓶頸,從錄宗宗主那得到的象棋也立馬派上了用場。


    兩發同時迸射而出的炎虎重炮將雪魔兄弟雙雙消滅,不僅完成了英雄救美,也完美地力挽狂瀾,瞬間改變了雪魔壓著小貓們打的局。


    同伴們高興地圍著他誇讚,惹得他尾巴都往上翹了五厘米。


    “小事一樁,輕而易舉。”


    武崧樂嗬嗬地說著,笑容剛綻放沒多久,又在白糖冷不丁戳了他臉上的淤青後迅速垮下嘴角。


    “嘿嘿, 那你身上的傷是哪來的?”


    小白貓提了沒有開的壺,武崧對此隻是轉過頭哼了一聲當做迴應。


    要是老實迴答了,那他不敵白糖韻力攻擊的事實不就暴露了嗎?


    好在,他們並未揪著這個問題不放,突發情況的出現吸引了在場所有貓的注意。


    那塊巨大寒冰上的鎖鏈叮鐺作響,小貓們轉頭看去,發現那冰牢上的鐵鏈竟一個接一個地脫離冰麵。


    束縛“囚犯”的封印因看守者的消失而被解開,那困在寒冰之中的貓的身影也完全暴露在了他們的麵前。


    白糖他們本以為,被關押起來的窮兇極惡的罪犯,模樣或許長得類似玉瀾村那塊“新石頭”的前身那樣兇惡。


    他們本來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眼前的身影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從冰牢裏出來的竟是一隻小黃貓。


    如果不算腦袋上那對特立獨行的呆毛的話,他的身高甚至沒有超過星羅班裏最矮的白糖。臉上稚氣未脫,以他的長相來看,說是小孩也不為過。


    白糖見狀,天真地認為“這多大點事兒啊”,下一秒便笑容可掬地湊了過去,張口就開始勸說這位“小兄弟”迴歸牢籠。


    可惜的是,他試圖套的近乎被對方一個不落地擋在了耳外,被勾肩搭背的這名“囚犯”依舊保持著閉目不動的姿勢,好似根本沒聽見他說的話一樣。


    白糖見他這番熱情似火的表達竟然絲毫換不迴對方半點反應,臉上的笑容頓時垮了下來。


    “他不會是被凍傻了吧?”


    從恍惚中迴過神的瞳瞳一睜眼,便看到小白貓在他的臉上左戳戳右打打,耳旁更是嘰嘰喳喳沒完沒了,吵得他心煩意亂。


    他咬著牙憋著怒火,最終還是沒忍住怒氣,攥緊了拳頭。


    於是,還未來得及張口勸阻的阿晴,下一秒便感知到什麽東西唿地從她的身旁飛過,一陣吱哇亂叫的哀嚎聲也隨之飄了過去。


    一陣勁風揚起了她的頭發,她伸出的手也就這麽愣在了半空中。


    看來,作死者終究逃不過被一拳揍飛的命運。


    阿晴默默地閉了閉眼。


    好在白糖皮糙肉厚的,經得起瞳瞳這一拳。


    所以,要是她笑出聲了,不算是幸災樂禍吧?


    ……


    雪睛城,宗宮內。


    窗外烏雲密布,冷冷清清,沒有半點美景可供欣賞。


    西門並未在意眼前單調的風景,他依舊如往常那般站在窗邊,往冰牢的方向眺望。


    身為眼宗宗主,他每日需要處理的事務多得數不勝數,即便在那場大戰之後也是如此。


    現在這點安寧,是他為數不多的,可以放下宗主身份、當迴西門的時候。


    隻可惜,今天的這份寧靜很快就被不速之客的聲音打破了:


    “嗬嗬,西門宗主,今日竟有那閑情雅致在這看風景哈?雖然也不知道那冷冷清清的一片白色有什麽好看的……”


    西門隻是用餘光瞟了一眼突然降臨的提線貓,並未轉身麵向來訪的“客人”。


    他那本來柔和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


    “有什麽命令就快說。”


    提線貓毫不在意對方話裏的不耐煩。它大大落落地湊了過去,一手玩弄著宗主帽上垂落下來的流蘇,另一手親切地拍了拍西門的手臂,道:


    “有幾隻自稱是星羅班的小貓,跑到眼宗的地界來搗亂。傀儡師大人有令,讓你,抓住他們。”


    話音剛落,西門便幹脆利落地轉身離它遠了些,又冷冷地拋下了這麽一句話:


    “哼,這有何難?”


    點點冰晶乘著寒風從窗外飛了進來,西門感受著這股淡淡的寒意,眼神變得深邃悠長。


    作為看守者的雪魔兄弟消失了,那冰牢的封印,也該被解除了吧。


    “事情,變得麻煩了啊。”


    西門的自言自語並未被提線貓聽漏了去,後者也不管眼前的貓是什麽想法,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照例地警告了對方一句:


    “再麻煩也得辦。否則的話,我就讓更多的混沌進入眼宗。”


    西門頓了頓,迴答道:


    “這不用你說,我自有安排。”


    他的目光掃到那洋洋灑灑飄落的六出冰花,折扇一開,掩蓋了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意。


    那笑容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又隨著一聲歎息淡了去:


    “唉,你還是出來了。”


    ……


    甩開星羅班追擊的瞳瞳目標明確地衝進了雪睛城內,第一秒便和他朝思慕想的貓撞上了目光。


    此時的西門披著一件暖和的帶帽鬥篷,絲毫沒有宗主的模樣,也不知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瞳瞳掏出棍棒,並不打算和闊別多年的怨敵寒暄一句,隻想狠狠地揍一頓這個背叛者。


    被記恨著的貓正對著他的怒視,不躲不避,似笑非笑地站在那兒。


    “上。”


    隨著西門一聲令下,被控製的貓民們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瞳瞳看到這陣勢,心裏不禁一驚。


    這家夥,竟然讓無辜的民眾來攔我?!


    他急忙躲開了村民們的攻擊,轉身往後退去,卻發現已經被團團圍住,退無可退,隻能硬著頭皮和他們周旋起來。


    普通貓的攻擊毫無章法,卻十分有勁。村民們揮舞著掃帚和擀麵杖朝他襲來,可瞳瞳隻是躲開他們的揮打,他並不願傷害這些本就無辜的民眾。


    “你竟然……!”這是他出了冰牢的第一句話。


    可惜他還沒批評完西門此等過分的指示,就被偷襲的棒槌止住了話頭。


    村民們的攻擊接二連三地襲來,瞳瞳幹脆也不再執著於躲避,生氣地握緊棍棒,開始反擊。


    他留了手,但目標精準明確,一個接一個地打飛擋在西門身前的貓。


    於是,在白糖他們來到這裏時,眼前隻有一地的狼藉和三三兩兩不省人事的貓民。


    已經被怒意衝昏頭腦的瞳瞳並未在意外來者的出現,他三下五除二解決了阻攔他的村民,下一個鐵山靠便直直打在了西門的背上。


    而正當他衝過去準備質問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時,白糖的正義鈴攔住了他的去路。


    “兇犯,趕快束手就擒吧!”


    曈曈仗著自己的瞳術和引以為傲的體術,並未將星羅班的小貓們放在眼裏。


    但敵方的數量優勢還是讓他有些應接不暇。


    曈曈踢走了白糖,又來了個武崧,還得應付飛來的石塊和稀稀拉拉射過來的冰箭。


    眼見著西門被他們扶起帶走,曈曈心一急便趕忙追了過去,被武崧和大飛逮著機會,竟是硬生生地將他關在了石球中。


    等到他脫身而出時,西門和那五隻小貓早就不知道哪兒去了。


    “可惡!”


    曈曈泄憤似地踢了一腳身下的石塊,在傾瀉過怒火後,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現在他最需要做的便是恢複精力,以便更好地處理之後可能會遇到的麻煩事。


    西門絕對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或許背叛他成為新任宗主便是他一開始就設下的局,否則眼宗怎麽可能直接歸降於黯,他又怎麽可能心甘情願成為別人的傀儡?!


    西門身為宗主不可能離開這個雪睛城,而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找。


    ……


    阿晴離得西門最近,便不動聲色地開始觀察起這位眼宗宗主聲淚俱下的模樣,又偷摸地從對方的演技中挑毛病。


    情感流露過於誇張,眼淚也止得太快,話題一轉向,故事便十分幹脆地流了出來,瞎編不帶一點兒猶豫。


    好在那一雙表露哀傷的眼睛十分地真情實意,也不知是不是把當初麵對曈曈的心情放在這兒使了。


    白糖他們聽得很認真,為故事裏兇犯的罪惡行為感到憤憤不平,也因他們的行動最終造成曈曈的釋放而感到慚愧和尷尬。


    他們心有靈犀地打算將這件事爛在肚子裏。


    不過阿晴倒是覺得,曈曈更早出來,眼宗得到解放的一天也會更早出現。


    畢竟,在曾經的預言裏,他本就是眼宗的希望呀!


    隻可惜,關於這一路的劇情,她並沒有想到如何將結局改變得更好的方法,隻能順著西門的心願走下去,直至天眼台。


    到那時,她再發揮自己的力量,讓大夥能夠更快地淨化眼宗吧。


    星羅班的小貓們很快就敲定好了捉拿曈曈的方法。


    誘餌白糖被放出了門,武崧則為其他同伴分配好了任務後,便趕忙向西門告別,前往預訂地點。


    阿晴在出門前,轉頭看向安穩端坐的西門,眯著眼睛朝他笑著說道:


    “外麵會比較危險,您可千萬不要出門哦!”


    後者溫柔地笑了笑:“好,我一定不會出門的。”


    兩隻心懷秘密的貓被關上的房門隔了開。


    西門臉上的微笑瞬間淡了去,他眼眸微垂,臉色沉重,眉宇間浮起些許憂慮之色,心底卻隱隱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接下來的安排……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他搖了搖腦袋,起了身。


    隻要曈曈沒事就好,其他的,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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