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鶴辭沒說,隻要他表現出不想迴鶴家,鶴家也要送過去東西表示關心。


    鶴辭聽聞此言,從自己的迴憶裏脫身,抬起頭看向仆從。


    腦子有些發蒙,乖乖的迴答:“都行。”


    卻又在路過展示櫃時,看到那套白色的禮服,停下了腳步,這可是雌君誇過的禮服啊。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緊握的信封,眼神有些閃爍。


    說是被打怕了也好,說是因為怕雌君跟自己離婚也好,總之他現在不想跟鶴家扯上太多關係了。


    早點撇清關係迴自己家,不正是自己要做的嗎?


    他還想起了,小時候哥哥努力的樣子,以及幫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遠離他們……這麽做真的正確嗎?


    看出鶴辭眼底的猶豫,仆從笑的眉眼彎彎,心道:果然閣下還是那個天真的性格。


    於是立即開口:“這件禮服幫您包裝好,連帶展示櫃一起送去可好?”


    “啊?真的嗎?”鶴辭驚唿一聲,糾結帶來的壞心情一掃而空。


    “那真是太好啦!”說著,來迴看著屋內的首飾。


    打開抽屜,抓起名為“黑色星辰”的巨大寶石胸針,放到仆從手中。


    這枚胸針是珠寶設計行業前十的作品,主體寶石是黑色的,但是因為寶石的特殊性,所以遇到光芒會閃爍著銀色的光點。


    而寶石周圍鑲嵌了四排小鑽石,鑽石擺放的圖案就像像銀絲一般,把寶石包裹在中心。


    那些銀絲像是鳥巢,在陽光下照耀時,又像散發著淺淡鵝黃色光芒的柔軟羽毛。


    整個蟲族找不出第二枚。


    仆從捧著寶石的手都是抖得,這太貴重了,他知道不應該收下,但是也因為金錢的吸引張不開嘴拒絕。


    鶴辭沒有注意到仆從的不自在,他把信封貼在胸口,開心的跑出去了。


    而科斯莫斯也早已談完話,站在門口等他。


    他伸手接住鶴辭,防止鶴辭因為跑的太快摔倒。


    “收拾好了?”


    鶴辭迴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嗯,我們迴家吧!”


    見狀,科斯莫斯也好心情的勾起一抹淺笑,拉著鶴辭的手迴到懸浮車上,全程沒有看鶴潯一眼。


    而因為先前那番談話,站在門口的鶴潯忍到了他們離開,才氣的掉眼淚。


    鶴潯別開臉,不讓蟲看到他軟弱的一麵。真就氣的他恨不得生吞活剝他們。


    有本事還來找他的不痛快幹什麽?


    自己給自己擦屁股不就行了,爛攤子都讓他收拾。


    什麽叫做管好自己就行,科斯莫斯那意思不就是說自己管的太寬了。


    他還說什麽他的雄主,他自己會管。


    那你倒是管一個給我看啊。


    鶴辭就是撐不起一個家的軟骨頭,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科斯莫斯還當寶貝供著。


    鶴辭身為樂衍的雄父,關他的安置問題一問三不知,完全都是自己在操辦的。


    而且還在發布會的時候跑了,這是多麽大的醜事,要不是自己兜底,現在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麽樣子呢。


    鶴潯到想要看看,離了鶴家,鶴辭能把日子過成什麽樣。


    不多時懸浮車就迴到了元帥府邸,或許是科斯莫斯跟管家說過的原因。


    大門口早早就站了兩排仆從,而管家等在第一排左手一點的位置。


    車子停下後,立刻就有仆從上前迎接,侍者小心翼翼的開了車門,還貼心的用手墊在車,門框上方,防止鶴辭磕碰到。


    另外一個仆從扶著鶴辭,科斯莫斯帶著鶴辭進去,管家跟在身側,匯報著元帥府邸的近況。


    見鶴辭左看右看的,管家還貼心的介紹起道路兩旁種植的花草。


    到了室內,偌大的客廳散發著花香,跟鶴家從市麵上買最受歡迎的名貴香薰不同,元帥府的香薰是專門的機構,根據蟲主的喜好研發的。


    科斯莫斯看向鶴辭,向他介紹起身側的管家:“這位是斯坦威,你以前見過。府邸的大小事務都是他在管,有什麽需要直接告訴他,他會處理好。”


    管家微微鞠躬表示對鶴辭的尊敬,雖然他是元帥的管家,卻也是個名副其實的貴族,還是個赫赫戰功的軍雌。


    他跟其他蟲員想的不一樣,他看的長遠些,一點兒都不想跟誰結婚。


    他比元帥大,他在服務於前任陛下的時候就見過兩位皇子。


    當時陛下明確的向他表示,希望他能夠指點年幼的元帥。


    在他看來,一直被養在陛下身邊,由陛下親自教導的元帥,才應該是現任陛下才對。


    但是不知為何皇位沒有被傳給元帥,元帥也不在乎皇位是誰的,元帥更關心蟲民的安危。


    陛下的教導很成功,他教導元帥愛國愛民,身居高位,要有責任,有大愛,做事思考再三,權衡利弊後再發布決策。


    要懂得用好手下有誌有才的的蟲員,也要懂得平衡貴族之間的利益。


    隻有他們的蛋糕不被別的蟲動,他們才能安心吃自己的蛋糕。


    絕對不能無條件偏袒任何一方,隻有這樣才能撐起偌大的帝國。


    教導元帥,既然享受了高位者所擁有的權利與金錢,那麽就勢必要扛起高位者的責任。


    前任陛下曾經對小元帥說:“教給你的再多,也不如你親自去感受。”


    “或許你還小,聽不懂父皇的話,但是沒關係。”


    “父皇希望你記住,父皇不夠優秀,但你是父皇向月神隻帝國求來的……留給帝國的禮物……”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前任陛下這種愛國愛民的思想教育太成功了一些。


    導致在元帥看來,隻要帝國的蟲民安居樂業,不受外敵侵擾,誰當陛下都一樣。


    當時元帥在外征戰,接到噩耗趕迴宮後,已經晚了,連陛下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大皇子就帶著陛下的貼身仆從,站在大殿之前,當著所有蟲員的麵宣讀了詔書,他變成了新任陛下。


    雖然元帥對於雌兄長,不顧屍骨未寒的父皇,迅速給自己加冕一事頗為不滿。


    卻都因父皇發布的詔書忍了下來,好在加冕結束之後,現任陛下立刻為上任陛下舉辦了國喪。


    麵子裏子樣樣不差,還守孝三年,要求全國上下,不準舉辦大型歡慶儀式。


    還體恤將士們,給軍部,醫療,機甲研發等部門撥了一大筆款,免了普通蟲民一年稅收。


    見他真心在想當好這個陛下,元帥這才沒說什麽。隻不過哪怕是現在,擁護元帥與前任陛下黨的蟲民們,對那份詔書依舊不滿。


    他們打心底依舊不認為,前任陛下會因為突發惡疾,覺得元帥趕不迴來,從而放棄放棄從破殼之後就一直教養在身邊的元帥,改立大皇子繼位。


    隻是詔書無假,他們再不滿也要忍著。


    管家算得上是前任陛下親自指給元帥的老師。不過管家教的都是戰場上的,前任陛下教給元帥的全是治國之策,帝王思想。


    後來管家在自己精神力崩潰之前,安排好了自己的去處。


    那時有雄蟲想給他使絆子,娶了他吞沒他的財產。


    他當時已經200多歲,他不信幾十歲的雄蟲會因為想要自己的財產這種理由,對自己下手。


    也不相信自己身邊的仆從,會冒著得罪自己的風險幹這種事。


    唯一的解釋就是現任陛下想除掉自己,可除了那個雄蟲是現任陛下某個親信的遠房親戚以外,他什麽也查不出來。


    所以將計就計,直接在元帥麵前示弱,得了元帥的庇護,本身他的年紀就不小了,之後自己試管要了雌子。


    更是因為那場意外,借口不敢再出風頭,向軍部提交了退伍申請。


    也就沒有誰對他弄出類似的事情。


    元帥默認了他所做的一切,無論是礙於曾經的情分,還是愛才之心。


    之後他順勢留在元帥的身邊,為元帥處理身後事。


    他很好的把自己藏在幕後,成為元帥手中的一枚暗棋。


    貴族的雌子能被隨意拿捏,或婚配,而單身軍雌的財產,樹大招風容易被使絆子。


    假如不小心找了道,那麽這輩子就毀了。


    可身為元帥的管家,至少表麵上看來,一不問國事,二不問軍事。


    他還已經有了崽,還是元帥的管家,如果誰還想對他下手,那目的可就不好隱藏了。


    成為元帥的貼身管家,隻要元帥不點頭,誰也不能決定他的去留。


    元帥對他也很尊敬,從來沒有拿他當過墊腳的垃圾。自己的雌子跟著元帥,他是足夠放心。


    隻有元帥這樣的主,才能讓他心甘情願當這個管家。


    科斯莫斯繼續說:“副官是他的雌子,你認識的。你可以多轉轉,我去一下書房。”


    鶴辭點點頭把信封揣進懷裏,猶豫片刻邁著小步子,跟上科斯莫斯的腳步,進入書房。


    科斯莫斯剛坐下,抬頭看見鶴辭一愣。


    鶴辭扣著自己的指甲慢慢靠近他。


    這讓科斯莫斯不由覺得好笑:“怎麽看起來在自己家還這樣不自在。”


    隨即又止住了話頭,這說是他們的家,但是鶴辭一年到頭真正迴來的日子,五根手指都能數過來。


    “我……”鶴辭指了指外麵,有些局促。


    他想跟雌君搞好關係,可是又怕弄巧成拙,這會真討厭自己不會說話。


    這時管家進來敲門“叩叩。”


    他恭敬的鞠了個躬,接著起身說著:“早膳已經準備妥當,不如主先用餐吧。”


    倒也不是他想給鶴辭創造機會,好讓他們培養感情,而是擔憂元帥沒好好休息。


    鶴辭滿臉期待,見狀,科斯莫斯輕笑,隨後合上手中的鋼筆蓋子,起身拉著鶴辭的手。


    “那就先用餐吧。”


    鶴辭連忙點頭。


    布菜的時候,管家還貼心的支開仆從,關上了餐廳大門退了出去,好讓他們在安心用餐的同時,享受難得的獨處時光。


    果然,一打開話匣子,鶴辭就管不住嘴了,一直在說。


    科斯莫斯淡定的吃著早餐,偶爾點頭示意自己有在認真聽。嚐到味道不錯的食物還會夾一筷子給鶴辭。


    當鶴辭說的口幹舌燥時,科斯莫斯淡定的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麵前,看著鶴辭喝下。


    科斯莫斯其實已經吃飽了,但是鶴辭因為一直在說話,所以根本沒有吃幾口。


    於是就在自己的餐盤內,挑挑揀揀夾起涼菜中的幾根黃瓜絲送入口中。


    咽下之後喝了一口茶水,見鶴辭終於開始認真吃飯,又夾了一筷子潤口的菜品給他。


    隨後似笑非笑的說著:“在懸浮車上的時候,你說的那些不對。”


    “嗯?”鶴辭聽聞,咽下口中的食物,看向他。


    科斯莫斯夾了一塊魚肉放到自己盤中,慢悠悠的拿起手旁的醬汁塗抹著。


    繼續說:“不管他們是怎麽想的,你的婚姻都是前任陛下親自指婚,下旨得來的。”


    “你再怎麽糟糕也不是他們可以議論的。”


    科斯莫斯把肉放進口中,細細咀嚼。這魚是無刺的,但是他的教養不允許他在口中含著東西的時候說話。


    鶴家在禮儀方麵做的也很不錯,從鶴辭喋喋不休的說了這麽久,卻一口飯都沒吃進嘴裏就能看出一二。


    科斯莫斯拿起手帕,擦拭過嘴角,又幫鶴辭添了一小碗湯。


    嘴邊的話題轉了個圈兒說:“不過他們有句話沒錯。”


    “什麽話?”鶴辭這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歪著腦袋看他。


    “你是金屋裏的珍寶……”天生就應該被珍藏,不讓任何蟲接觸。


    鶴辭就應是籠中鳥,囚中雀。好好的當個花瓶,被花瓶的主子,放在展櫃中。


    不過這話科斯莫斯沒說出口,他也舍不得讓鶴辭變成那副模樣。


    科斯莫斯抿了一口茶水,垂下眼眶掩飾自己瞳孔中的情緒。


    鶴辭聽的沒頭沒尾,隻知道這種形容大概是雌君在表達自己很珍貴的意思吧。


    於是笑起來,深情的看著他。


    他的腦子裝不下亂七八糟的東西,說天真也好,白癡也罷,他養成了這樣的性格,就算是要教他處世的方式。


    他最多能從不聰明,變成不那麽蠢。


    其實區別不大的,所以科斯莫斯也沒想給他請老師,教教他裝不了多少東西的腦子。


    萬一學的太多,給學糊塗了可怎麽辦。


    倒不如多派幾個忠心的跟著鶴辭,防止鶴辭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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