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規製,錦心身為恆王府的王妃,身邊得配八個一等大丫頭的,其餘粗使的丫頭婆子更是有幾十個。


    可錦心不是個愛熱鬧的人,更不想成日裏前唿後擁,所以,身邊有紫芝和雪翎兩個人伺候著,也就夠了。再加上白芍和紫薇兩個有功夫在身的丫頭,她覺得已經可以了。


    她知道紫芝在擔心她,不過她有自己的見地,「我目前也沒什麽事兒,身邊有你們兩個心腹就行了,再添丫頭,誰能擔保幹淨不幹淨呢?」


    紫芝一聽也是,也就住了嘴,不再提這茬。


    卻說陳令如在姑母房裏盤桓了半日,也沒提出要走,隻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問老恆王妃,「怎麽來了這半日,也不見表嫂過來?莫非是瞧不上我這小姑,故意不露麵的?」


    別看她麵兒上風輕雲淡的,好像閑話家常一樣,其實她在叫出那聲「表嫂「的時候,心裏別提有多酸痛了。


    老恆王妃本就喜歡這個侄女,她這麽說錦心,她也沒有阻攔,隻是實話實說,「你表嫂如今可不能隨意走動了,她得好好地養著才成!」


    陳令如聽得一頭霧水,也沒聽說羅錦心病了啊,怎麽就得養著呢?


    她到底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不由張嘴就來,「莫不是表嫂病重,不能下床了?「


    說完,她就端過烏木茶幾上的白瓷茶盞,揭開蓋子細細地抹著那水麵上的浮茶。


    但凡能走動,就不能甩臉子不見她。


    她這邊胡思亂想著,就見自家姑母一臉喜色地靠過來,喜眉笑臉道,「哪裏是病了,是有喜了。「


    「哐啷「一聲,陳令如手裏的那茶盞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滾燙的茶水濺灑了她一身,可她卻渾然不覺。


    倒是老恆王妃急得拿帕子給她擦著裙子,嘴裏不停地埋怨,「瞧你這孩子,這麽大了怎麽還這麽冒冒失失的?來,我瞧瞧,燙著哪兒了?「


    陳令如就跟個泥雕木胎一樣,腦子一片空白,隻是不停地迴響著「有喜了,有喜了……「


    怎麽可能?


    表哥和羅錦心那賤人才成親不到一月,怎麽就有喜了?


    看那賤人那副柔弱的身板,不像是個能生孩兒的人啊。


    可是愣了半日,她還是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憑表哥對羅錦心這賤人的寵愛,定是夜夜雲雨的,有喜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心裏漫過一股又酸又苦的難受勁兒,恨不得立即衝過去手刃了羅錦心才好!


    長長的指甲陷入掌心卻不自覺,陳令如那張精致的小臉白得如同刮過的骨頭,隻覺得渾身就跟掉入冰窖一樣。


    老恆王妃見她半日不言語,還以為她被嚇著了。連著催問了幾聲燙著哪兒了,但見她不言不語的,這才看了眼她的臉色,頓時就被那慘白給嚇住了。


    陳令如好不容易緩過神來,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沒有焦距地在姑母臉上轉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話來,「那賤人,怎麽就有喜了?」


    一句話,驚醒了老恆王妃。


    她麵色冷然地看著自己侄女,這才明白過來,侄女哪裏是被燙著了?


    她是被羅錦心有喜這個信兒給驚住了,她是在嫉妒!


    陳令如那滿臉猙獰的表情,當真嚇住了老恆王妃。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光顧著喜滋滋地說話,卻忘了自己侄女兒可是心儀她的兒子的。


    她如此狠毒的表情,真的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事已至此,她也不能讓侄女再有什麽非分的想法。


    「阿如,你表哥都已成親了,如今又有了孩兒。你……你還是死心吧。」


    麵對侄女那雙含恨的眸子,老恆王妃狠下心來,勸阻著侄女兒。


    連這個昔日對自己喜愛有加的姑母,如今也站在羅錦心那邊了?


    陳令如吃驚有餘,對自己的姑母也越發不滿起來。


    憑什麽?


    姑母打從她小時候就在她耳邊嘮叨,將來長大了就做她的媳婦。


    這麽多年,隻要林玨迴京,姑母一定把她接過來住幾個月。


    成為表哥的女人,已經根深蒂固地烙印在她的腦海裏了,她怎麽能想到,有朝一日,連姑母都能輕描淡寫地讓她死心?


    她怎麽能死心?


    心心念念這麽多年的人,她怎能說放下就放下了?


    陳令如死死地捏著拳頭,牙齒咬得緊緊的,讓自己看上去不要失態,不要在姑母麵前在露出什麽馬腳來。


    姑母已經起了疑心,她當然要裝作若無其事了。


    硬生生地擠出一抹笑,她看著老恆王妃的臉,笑得雲淡風輕,「姑母,看您把侄女兒都看扁了。侄女兒再不濟,好歹也是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表哥和表嫂都有了骨肉了,侄女兒若是再不懂事,也就該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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