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個最愛的人都保護不了?


    誰是他最愛的人?


    他的母親或是他曾經有過愛人?


    他不是說他不相信愛情的嗎?


    到底在他的身上經曆過什麽?


    時初晞之前一直以為他變成今天這樣,是因為薄家的變故,或是她父親當年強行把他母親帶走,破碎的家庭所導致的。


    聽他這段話下來,她對他曾經的過往卻有所顛覆。


    在這個男人身上,好像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有人在敲門,克製有禮的節奏。


    靳珩走過去從貓眼往外看了看,拉開門。


    是個女中醫,進來後開始檢查,隨後開始針炙按摩。


    忙碌了小半個小時,女醫生擦了擦頭上的汗說:“沒什麽大礙了,腰傷最怕複發,方小姐最近一段時間多注意,別再有什麽劇烈運動。”


    靳珩點點頭,送女醫生離開。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他關上門,拿起手機,接完電話緩緩對沙發上的時初晞道:“章陌被警方送進了醫院,醫生在給他的腿做手術。我讓彼得在旁邊盯著。”


    時初晞僵著臉,閉上眼,逼著自己不要發火。


    章陌和章澤父子誓死效忠奧納西斯家族,一個在f國剛剛動過大手術,另一個眼下又被人打斷了雙腿,就算接上了也要好長一段時間的休養。


    章陌跟著她到國內沒多久就弄成了這副樣子。要她如何向章伯伯交待?


    “媛媛。”


    男人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章陌是你的保鏢,他的職責就是保護你的安全,你沒必要自責。”


    “我自責?”她為他的神邏輯而好笑,真的不想再和他浪費口舌,無聲的側過身,抱起靠枕。臉埋進沙發。


    靳珩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沉聲說:“這裏涼,你去房間睡。”


    沒有聲音。


    她像是睡著了。


    他皺眉,看了看牆上的鍾,已經是淩晨兩點多,難怪她困了。


    腳步下意識走過去把她抱起來,她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一晚上的擔驚受怕,後來又和他生氣,再把腰弄傷了……


    她確實是累壞了……


    他從臥室裏拿出被子輕輕蓋在她身上,坐在沙發旁看著她安靜的睡顏。


    腦海中反複迴響著她的冷言冷語。


    她說,就算你叫了這麽久的媛媛,我依然不是你的媛媛。


    她說,我的心在薄允慎那兒,不管過去多少年,不管我去過多少地方,經曆多少事,我心裏愛的人永遠、有且僅有他。


    她說,你的情敵是曾經的你自己,是一個死人,就算你再強大,再無所不能,你也不能打敗一個死人。


    她還說,你根本沒辦法抹掉他,如果你強行抹掉也行,你自殺好了,這樣你就可以殺死他……


    一抹諷刺的笑從他唇角溢出,她居然讓他自殺,說的時候眉頭沒有皺一下,眼睛沒有眨一下,就好象他該死一樣。


    在她的心裏、眼裏,他就這麽一文不值?


    她甚至還說,她的心裏隻有薄允慎,不會再嫁人……終身不嫁。


    終身不嫁!


    他咀嚼著這幾個字,很有可能這不是她故意刺激或是氣他說的,這是她的真心話。


    她分得很清楚,他是他,薄允慎是薄允慎,他並沒有因為長了一張和薄允慎一模一樣的臉而占什麽優勢。


    相反,沒分清楚的人是他。


    就這樣吧,他如是想。


    她說的對,在他的眼中她的身上早就被貼了標簽,誰靠近她,或是她想從他眼皮底下走出去,他就會想盡辦法抓迴來。


    這個女人看似安靜溫順,骨子裏始終有著逆反心理,這比明麵上反抗要可怕得多,明麵上起碼能遏製,骨子裏的看不見摸不著。指不定哪天就猝不及防的爆發出來。


    他看上的女人,這輩子他要定了。


    至於愛情,從來不在他考量的範圍內,很多年前,當他從薄允慎的軀殼中解脫出來的時候,他就是這麽決定的。


    人要變強,變得無堅不摧,就不能在對手麵前暴露軟肋,而愛情就是令人頭腦發昏的軟肋,他不需要有,也不可能有。


    ……


    時初晞確實是累壞了,昨晚發生了那麽多的事,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踏實或是噩夢連連。


    但她好象沒有這些,她一覺睡得很長。


    睜開眼有種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的迷茫感,好半天也沒想起來這是哪兒。


    昨晚她不在是公寓沙發上和他說話的麽,後來她好象不小心睡著了,再怎麽想也應該在自家公寓的沙發上,這是什麽地方?


    從裝修風格來看,更像是他裝病的休息室。


    怎麽可能?


    她猛的坐起來,倘若他把她從公寓帶出來她應該有感覺的……


    窗外能看到距離不遠的寫字樓,這來應該是瓏達國際大廈沒錯。


    天色昏沉,判斷不出到底幾點,手機也沒擺在枕邊或是床櫃上,周圍安安靜靜的連自己唿吸和心跳都能聽見。莫名有種被綁架的恐懼感。


    打開門走出去,張望了一番,心中多少沒那麽害怕了。


    熟悉的辦公室映入眼簾,這裏她曾來過,是他曾經悄悄帶著她走秘密通道上來過的。


    辦公室空曠無人,辦公桌後的椅子是空的。顯示這間辦公室的主人不在。


    她終於發現自己的手機在辦公桌一角,走過去拿起來看時間,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596


    完了,她答應過時豫今天上午會到臨鴻的。


    時豫還說要去接機,她放他鴿子,又失去聯係。他會著急的。


    時初晞轉了一圈,居然沒發現任何充電設備,靳珩那家夥平常到底是怎麽充電的?


    最後,她放棄了。


    目光轉到辦公桌上的電話,幸好腦子裏還記得時豫的電話號碼,趕緊撥了過去。


    時豫正找人找得心煩。看到一個陌生號碼以為是廣告之類的騷擾電話,不耐煩的接起:“誰?”


    “是我,時豫。”


    “微信不迴,電話不接,時初晞,你在哪兒了?”時豫瞬間在那頭吼起來。


    “我今天不小心睡過頭。錯過了飛機。”


    “時初晞,你能靠譜點嗎?這麽重要的事你也能錯過?”


    “已經錯過了,你說怎麽辦?”


    “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再找不到人我準備要報警了,到時候警察滿帝都找你,看你丟不丟人。”


    “你報什麽警。我又沒失蹤二十四小時,就算你報警警方也不會受理。”


    “哼,一陣子沒見,你倒變得越來越伶牙俐齒。”時豫見她沒事,緊繃的神經跟著鬆了不少,沒好氣道:“何必非要等什麽二十四小時。我可是在帝都長大的,在警局我有熟人。”


    “你在警局能認識什麽熟人?”


    “小瞧我了不是,看來你把他給忘了,我提醒你一下吧,姓藍。”


    “姓藍?”


    “嗯哼。”


    她愣了愣:“你是說……藍烈?”


    “總算想起來了,就是藍大哥。”


    “你……你怎麽會有藍烈的聯係方式?”


    “是藍大哥找到我的。他剛從聯合.國調迴國,就想辦法先找到了我。你人前陣子不在國內,我看你f國那邊的事也比較多就沒提這事。”


    藍烈比他們年長,在時初晞和時豫心目中一直是個大哥哥的形象。


    藍家世代都是警察出身,到了藍烈這兒更是從小就立誌當警察,因此小時候她和時豫總喜歡跟藍烈玩警察捉壞人的遊戲。


    時豫最小。往往到最後隻能當壞人,她和藍烈當國際刑警,把時豫這個“壞人”打得落花流水。


    有時候打重了,時豫哇哇的哭,引來大人,藍烈總會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推,說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幹的。


    童年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的快,一轉眼藍烈考上了警校,然後他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之後被派到聯合.國工作。


    從此音訊就斷了。


    所以說藍烈這個名字重新出現的時候在時初晞內心起了一陣強烈的波動。


    說來不知道是天意還是人為,當年時泰銘出事,所有有能力幫上忙的人都以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在帝都。


    想到這裏。就不得不想到那個陷害時家和其他家庭的幕後黑手。


    前天在長安會所大家約定好兩天後碰麵,算時間剛好是今天下午。


    “時豫,我迴臨鴻的事可能要暫時緩兩天。”


    “為什麽?不是說好了你要迴來,我不管,你買下午或是明天早上的飛機。”


    她有點頭疼:“時豫,你別耍小性子行嗎?”


    “什麽叫我耍小性子。時初晞請你搞清楚,是你答應我說你要迴來的,是你說話不算數在選。”


    “……”


    時初晞被堵得快啞口無言,想著他已經工作了,也交了女朋友,不能再老把他當成孩子來看待。畢竟他的身體裏流著時家的血液,無奈隻能和盤托出:“實話告訴你,我和我以前的發小碰上了麵,在時家出事後他們家也相繼出事,大家都懷疑背後有陰謀,想把那個人揪出來。我們約好了幾天碰一次頭。大家交換線索,今天下午就是第一次碰頭,我想去看看大家都有哪些線索,說不定能早點給時泰銘洗脫罪名。”


    時豫很久沒說話,最後說:“好吧,我支持你,有什麽消息及時通知我。”


    “知道了。”


    “另外,你和靳珩之間怎麽樣了?他還纏著你?”


    “沒有,我和他離婚了。”


    “離……離婚?”時豫吃驚得都結巴了:“他……他不是不肯的嗎?”


    她簡單的把事情原由講了一遍,時豫聽完隻有兩個字:“你牛。”


    靳珩那種人竟然也能被時初晞給忽悠離婚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呸,不是,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果然報應就來了。


    “咳……那時初晞,你現在豈不是自由之身了,誰都可以追你?”時豫既問得忐忑又問得小心翼翼。


    她盯著光鑒可人的辦公桌麵,目光久久沒動過。“除了他,這輩子我心裏再也裝不下別人。”


    輕輕的一句話,更像是一種心如死灰的表達,落在剛推門步入辦公室的男人耳中,深黑的眸底益發暗冷無邊。


    關門聲響了聲,驚動了打電話的女人。


    匆匆掛了電話。她看著俊美如斯,氣質越發沉穩從容的男人,抿唇淡聲說:“你趁我睡著的時候把我弄到這裏來幹什麽?”


    “你說呢?”


    她若有似無的扯了個笑,諷刺道:“你想囚禁我?”


    他眼皮都沒抬,糾正道:“不,我要你以後天天在這裏陪我。”


    “在這裏陪你?你瘋了!”她臉上懶散的神思消散了一些,“大白天要是被人看見我在你辦公室,傳出風言風語怎麽辦?”


    “風言風語?”他走到她跟前,手指撫過她剪短的俏皮短發,低聲說:“要是能當緋聞男女主角倒也不錯,說起來我還沒在他人的嘴裏聽到過我和你的名字聯係在一起的時候。”


    在此之前,無論是國內或是f國,和她名字聯係在一起的永遠是薄允慎三個字。


    哪怕在巴塞羅納酒店的火災,人們談論的也是薄允慎和方媛,沒人提到他靳珩和方媛。


    這不公平!


    薄允慎是個早就不存在的人,而他是鮮活的,是生動的,是強壯的。


    他要她的名字從此光明正大的和她出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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