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嗬嗬笑著讓他起來,像是炫耀一樣朝他彈了彈那張散發著淡淡墨香的宣紙,道,「裕兒眼光不錯,你倒是猜猜,這是誰寫的?」


    蕭裕眼波閃了閃,認真地品評起那宣紙上的字來,笑答,「兒臣看這字,沒有男子的蒼勁有力,卻有女子的鍾靈毓秀,定是為女子所書!」


    他說完這番話,就把目光定定地投射在錦心的臉上,眸子裏滿是驚豔。


    這殿內隻有錦心一個女子,這宣紙上的字還未幹透,試問還能是哪個女子所書?


    皇上隻管捋著三縷短須發笑,不住地點頭,「還是裕兒眼光獨到。這字可不是女子所書?裕兒可是猜出是誰所寫了嗎?」


    他這是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一對父子的一唱一和讓林玨很是反感,明明就是錦心所書,這皇上還非得打啞謎,讓太子來猜,豈不是讓太子心裏又想入非非?


    太子本就對錦心存著覬覦之心,如今見了錦心的字,恐怕更會心癢難耐,萬一再提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豈不是讓他難堪?


    他陰沉著臉不吭聲,倒是錦心不想讓這對父子拿著她作伐了,昂首挺胸往前走了一步,朗聲道,「沒想到妾身的字竟能入得了太子的法眼,倒是讓妾身始料難及。太子實在是高抬妾身了。」


    蕭裕本想著趁此機會在錦心麵前賣弄討好一把,卻不想被錦心三言兩語就給擋了過去,頓覺訕訕。


    不過這樣好的機會他可不舍得任它溜走,蕭裕眼睛在那張宣紙上掃了幾眼,已看清上麵寫的是什麽,不由訝然道,「沒想到羅姑娘竟懂得這麽多,不僅人美若天仙,這字也清秀絕倫,甚至這醫術也是冠絕杏林!」


    蕭裕這番誇讚的確是發自肺腑的,不過他故意還沿用錦心未出閣之前的稱唿,的確讓人聽了心裏不舒坦。


    林玨挑了挑眉,正要張口,卻被錦心暗暗地掐了一下手背。


    耳邊就聽錦心那如出穀黃鶯般的聲音響起,「殿下過譽了,妾身不才,讓殿下見笑了。隻是妾身今早已被皇上封為恆王妃,想是殿下還未知曉!」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已經是正兒八經的恆王妃了,你還叫我「羅姑娘」,要麽你是故意的,要麽你就是本事不行,連皇上下了什麽聖旨都不知道!


    這一番話打臉打得甚好,卻又讓人挑不出一點兒刺,聽在蕭裕的耳朵裏,愣是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他呆怔了片刻,半晌才訕訕笑著,「是,是本宮還沒聽說,倒是該恭喜王妃娘娘了。」


    他言不由衷地道喜,把「王妃娘娘」咬得咯吱作響。


    錦心想,要是現在把桌子腿塞進蕭裕的嘴裏,估計也能被他給咬出個窟窿來。


    林玨在一邊兒聽得直想笑,沒想到自家媳婦不僅醫術了得,嘴皮子也這麽利索。


    若是換做別的男人,自己的媳婦這麽說太子,怕是尿都嚇到褲襠裏了。可林玨隻覺得無比地解氣,恨不得自己媳婦連看都不看蕭裕一眼。


    反正太子要是怪罪下來,有他這個威武霸道的夫君給她撐腰,他才不要讓自己的媳婦受辱受氣呢。


    看著這三個人之間暗波洶湧,坐在貴妃榻上的皇上把眼皮耷拉下來,好似昏昏欲睡,聽不見一樣。


    隻是心裏卻掀起了驚天駭浪:自己兒子什麽秉性,他還是了解的。如今吃了個啞巴虧,定不會放過林玨的。


    這一對姐夫小舅子,真不知道該如何破解了。


    不過眼下他沒有這麽多的功夫去管他們的私事兒,他隻想著怎麽趕緊把自己的病治好了才好。


    於是,看著有些尷尬的太子,他嗬嗬笑道,「朕今兒精神好多了,都是王妃的功勞。既如此,王妃幹脆現在就教教朕這‘八段錦’該怎麽練才好!」


    被錦心給嗆了一頓的蕭裕也連忙打圓場,「是啊,兒臣也想見識一下什麽是‘八段錦’呢,學會了也好教給太子妃。她身子骨兒近來也不好,讓她跟著練練,也省得喝那些難以下咽的苦藥了。」


    他故意拿林環說事兒,就是想把問題給岔過去,不讓林玨起疑心。


    果然,他話音剛落,林玨就急得問起來,「殿下,我姐姐怎麽了?病了嗎?」


    他這段日子光顧著忙他跟錦心的大婚了,倒是沒有抽出空來去看看姐姐。


    姐姐雖身為太子妃,富貴尊榮,但在他看來,未必幸福。


    蕭裕身為太子,身邊自然不缺如花美眷。那些側妃、良娣不說數不勝數,也有七八個。暗地裏和太子眉來眼去的貌美宮女就更不在其數了。


    姐姐性子又太直,說話行事都不穩妥,就算生了皇太孫,若不是看在他的戰功上,蕭裕也不見得會善待姐姐。


    自打他父王恆王戰死沙場,林玨就挑起了家族的重擔,這些年,他出生入死,九死一生,為的就是讓母妃和姐姐過上好日子,不讓別人看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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