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自己房間,蔣禎就給白小福叫了洗澡水,白小福在屋裏洗澡,蔣禎就在門外守著,之前和白小福的主仆關係,現在像是調了個各,白小福趕緊洗完澡讓蔣禎進了屋。蔣禎剛剛已經在樓下和那些大老爺們一起洗過了,一群老爺們也沒什麽講究,就隻是用水衝了衝身子,由於訂的是大通鋪,店家什麽也沒給提供。所以蔣禎一進門就聞到空氣裏飄散著一股淡淡的皂角香。白小福的頭發披散在肩上,還一滴滴的滴著水珠。蔣禎上前拿過白小福手裏的毛巾,打算給白小福擦幹頭發,白小福揪住了帕子,對蔣禎道:“大哥,我自己擦就好。”雖然白小福現在對蔣禎的稱唿是大哥,當白小福可沒能忘記站在自己眼前的這位其實是一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子。


    蔣禎看白小福不鬆手,也像是較勁一樣扯著毛巾不放手,對白小福道:“你自己擦不方便,我幫你擦。”


    白小福為難的道:“還是讓我自己擦吧。”


    蔣禎看出了白小福的為難,但就是不想放手,明明那死胖子都可以隨意的撫摸白小福的頭,自己卻不行,明明麵對那死胖子白小福就笑的一臉燦爛,麵對自己就是委屈、為難、不滿。蔣禎不服氣的道:“要是我堅持要給你擦呢。”


    白小福眼含請求的和蔣禎對視了一會兒,終是敗下陣來,輕輕的鬆了手,乖巧的轉過了頭,錯過了蔣禎微微上揚的嘴角。


    蔣禎輕輕地用布巾捧起白小福的頭發,想著之前白小福給自己的擦頭發的樣子,輕輕地給白小福擦著頭發,動作輕的白小福都感覺不到,相對的頭發幹的也非常慢。


    待頭發幹了的時候,白小福已經哈欠連天了。本來白小福想像從前一樣,蔣禎睡床,自己睡地上。結果蔣禎則拿了床被子,迅速躺在了地上,準備睡覺,還迴過頭對白小福道:“吹燈。”


    白小福今天已經讓一位皇子給自己擦了頭發,現在斷然不能讓蔣禎再睡到地板上了,這讓白小福覺得不安,不能怪白小福膽小,來到古代讓白小福深刻的認識到人是有尊卑貴賤之分的。蔣禎現在身邊隻有自己一個心腹,自己又是在蔣禎最困難的時候守在他身邊,蔣禎才會這麽依賴和在意自己,然而自己卻不能恃寵而驕,倘若有一天蔣禎有了更多可以信任的人,而自己卻不可能有所改變,仍舊是蔣禎手下一個普普通通的內宦。就像是糖水裏淹死的螞蟻要比苦水中多,當蔣禎收迴那些寵溺和信任,要想活下去就要擺正自己的位置,因為主動權永遠在蔣禎手裏。


    白小福站在床邊,看著睡在地上背對著自己的蔣禎,道:“殿……你還是去床上睡吧,趕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去床上睡得舒服些,我睡地上就好。”


    蔣禎還是躺著沒動,白小福蹲下身,伸出手拍了拍蔣禎的後背,道:“大哥去床上睡吧。”


    蔣禎這才轉過身,對上白小福清澈溫潤的眼睛,歎了口氣低聲道:“你忘了我說過什麽了嗎?今後我們是兄弟,不再是主仆關係,你就這麽不相信我。”說著蔣禎垂下了頭,眼睛淡漠地盯著地麵,輕笑了一聲道:“你是怕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場吧。”深吸了一口氣,蔣禎接著道:“是啊,皇家人那有一個是真的有情的,寡人,寡人,孤家寡人。”


    白小福最見不得蔣禎這個自暴自棄的樣子,每當蔣禎這個樣子,白小福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或許自己可以相信他一次,反正無論之後蔣禎能不能即位,自己都打算離開,那麽與他一起演一場兄友弟恭的戲,也好給自己以後留個念想。


    白小福也不知道真正的兄弟是怎麽相處的,看著蔣禎伏在地上的的手,白小福鬼使神差的將自己的手覆了上去,聲音不自覺的帶上了一些急切,“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隻是關心你,我們是……我們是兄弟,大哥,去床上睡吧,我們一起睡在床上。”


    蔣禎抬頭看向白小福,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笑了有著一些苦澀,一些救贖和一絲的欣。


    一聲“好”像是打開了一扇塵封已久的大門,有些不知名的東西也在這靜謐的夜裏改變了。


    床不大,但剛好能擠開兩個人,兩人都刻意地側身躺著。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縫照在蔣禎的臉上,蔣禎就睜開了眼睛,側身看到睡在裏麵的白小福正迷迷糊糊的躲避著陽光的照射,蜷縮著身子一頭紮在了自己的懷裏,蔣禎下意識的將身子又向白小福身邊側了側,擋住照在白小福一隻眼睛上的陽光。一臉寵溺的看著白小福,白小福為他做了很多,自己對白小福好,有報答但更多的是另一種說不透道不明的情感,白小福像是自己從過去到現在擁有的最寶貴的一切,沒有了白小福好像是沒有了之前的所有,沒有人能看得見自己,能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


    白小福又睡了一會兒才揉著眼睛醒了過來,眼睫毛微微的輕顫了幾下,才睜開了一條小縫,眼睛褪去了平時的穩重,像是一隻迷茫的小鹿,像受了委屈一樣無辜的睜著,眼睛還沒有聚焦到一個準確的位置。蔣禎將側向白小福的身子又移迴了原位,耳朵微微的有些泛紅,他這個小兄弟確實長得太秀美了點,看來自己得好好的保護起來。


    白小福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坐了起來,這時候蔣禎已經從下了床開始穿衣服。白小福呆呆的坐了一會,也沉默的穿起了衣服。等白小福剛穿完褲子下了床,蔣禎已經自己洗漱完畢出了房門,完全沒有給白小福伸手的準備,走的時候還把洗臉的銅盆裏換上了溫熱幹淨的水。


    白小福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還有點好笑,蔣禎這個舉動就像是要明確的警告白小福對於昨天的事,不許反悔。


    去邊關的行程一直繼續著。蔣禎和白小福經過了起先的尷尬期,也開始習慣了作為真正兄弟的相處模式,或者說兄妹的相處模式,白小福發現蔣禎似乎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女子,蔣禎很尊重白小福的想法,甚至是縱容著白小福,但隻有一點就是不能和錢三金有過多的接觸,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白小福因為答應了錢三金要統籌起這一路上的花費開銷,漸漸地變得忙碌了起來,錢三金覺得白小福要計算賬目在馬上坐著著實是不方便,就又在白天邀請白小福上馬車上幾次,都被蔣禎很不客氣的拒絕了,這就導致白小福晚上要很晚才能睡覺,白天還要和蔣禎在馬背上待一天。


    蔣禎看著白小福在自己懷裏頭搖了三圈後決定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要白小福早早地睡覺。


    這天晚上,白小福洗漱完就把記賬的本子放在了桌上,邊磨墨邊頭也沒抬地對蔣禎道:“大哥你先睡吧,我把之後幾天的開銷規劃列出來再睡。”


    蔣禎微微皺了下眉頭,上前幾步奪過了白小福手裏的毛筆,對白小福道:“今天的我來做吧,你去睡覺。”蔣禎這今天看白小福做,也知道了該怎麽進行合理的安排。


    白小福抬頭看向蔣禎,接著道:“大哥還是去睡吧,路上騎了一天的馬,也給累了,我白天還可以睡會兒,大哥還是現在休息吧。”


    蔣禎以為白小福是覺得他不會,便對白小福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你去睡吧,白天坐在馬上根本就休息不好,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臉色發黃,眼底發青,都成什麽樣子了。”


    白小福和蔣禎生活了這麽多年,當然知道蔣禎的實力,自己做的事本來也不是多難的事,就是要求仔細,自從蔣禎第一次盯著他做完第一次,白小福就知道蔣禎其實掌握的差不多了,之後隻要是蔣禎白天不是特別累都會坐在一旁陪著自己,知道真的困得很了才去睡覺,白小福知道蔣禎白天騎馬其實是很累的,而且現在自己白天有時候睡得不省人事也會靠在蔣禎身上,蔣禎還得照顧這自己還要跟上隊伍,著實是不容易的。


    白小福看蔣禎不肯鬆口的勁兒,歎了口氣道:“大哥不用這樣的,我真的可以,要是我真的累了會讓大哥替我的。”


    蔣禎隻覺得一股無名火起,也不知怎麽的看到白小福不願意一來自己的樣子就莫名的煩躁了起來,語氣也有些衝,“我說讓你去睡覺,你就去睡覺,長兄如父,磨磨唧唧的作甚。”


    白小福沒料到蔣禎會發火,看著蔣禎一些生氣的表情,白小福瞬間像憋了的皮球,乖巧的走到床邊俯下身蓋上被子,側身看著坐在桌前接替了自己任務的蔣禎。


    認真的男人最好看,白小福看著此時的蔣禎,覺得這句話確實是對的,坐在桌旁的蔣禎褪去了身上的棱角,整個人變得柔和了下來,白小福把自己裹在薄毯裏,想一個愛慕者一樣注視著蔣禎。屋裏靜悄悄的,油燈發出的昏暗的光像是能照進兩個人心裏一樣,一點點的融化著各自心裏的那座冰牆。


    蔣禎的聲音,率先打破了這份寂靜,“乖點,閉眼,睡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福澤將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蕾薄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蕾薄荷並收藏福澤將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