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福像是蠱惑了一樣乖乖的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當平穩的唿吸聲傳來的時候,蔣禎才迴過頭看著側著臉酣睡著的白小福,站起身走到白小福跟前,用手指輕輕地拂過白小福被燭光映的暖黃的臉頰,將毯子又上白小福身上攏了攏,才迴去繼續做事。


    第二天早上當白小福醒來的時候,蔣禎還沒有醒來,這是第一次蔣禎比白小福晚醒。白小福看著蔣禎濃重的黑眼圈,悄悄地下了床,穿好衣服給蔣禎打了洗漱的水,又去樓下找店小二領了兩份早點端到了屋裏,坐在椅子上看昨天晚上蔣禎做的規劃。


    蔣禎畢竟是第一次做,即便是天資聰慧也沒有白小福做的順手,因為之前常年待在宮裏不太了解宮外人的生活,隻能按照從白小福那裏學到的來操作,想的自然沒有白小福那麽細致,但卻是足夠的用心,這看桌上寫廢了的一疊紙就知道,白小福將規劃和賬目又細致和規範了一下,然後拿起了堆在桌子上的一摞紙,看了起來,上麵是蔣禎打的草稿,蔣禎顯然是將白小福以前做過的步驟和方向都記了下來,記錄的規範和詳細。


    看著這摞可能要花費蔣禎一晚上時間的紙,白小福有些欣慰的笑了,不為蔣禎的聰明,而是為蔣禎終於是一個人,一個能為別人著想的有人的感情的人。


    又過了幾天,這天輪到蔣禎和另一個人守夜,下午一到今天所要落腳的客棧,蔣禎就把客棧裏窗子正對著貨物的哪間客房給定了下來,自從那次蔣禎替白小福工作了一個晚上那天之後,第二天蔣禎幾乎是勉強撐下來的,白小福就再也不讓蔣禎幫自己了,態度非常堅決,蔣禎也怕自己白天騎馬不穩摔到了白小福,也不再強硬的要求要幫忙。


    這天晚上,白小福還是照常算完賬打算休息,這時才發現和蔣禎住在一起久了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當蔣禎不在身邊的時候就覺得空落落的,屋裏也是空蕩蕩的沒有一絲溫暖,白小福想透透氣,舒緩一下自己的情緒,便打開了窗子,站在窗前伸了個懶腰,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圓,皎潔的月光映照著整個院子,順著窗子看下去,就見蔣禎正仰著頭,看著他,白小福也靜靜的看著蔣禎,月光照在兩個人身上,歲月靜好。


    早上吃飯的時候,白小福看到桌子上擺著的月餅,問眾人道:“今天是十五?”


    錢三金笑嘻嘻的道:“婷枝姑娘,你也太粗心了,竟然把八月十五這麽重要的日子給忘了,今天都已經是八月十六了,各位雖然都人在外地不能迴家過十五,但我們心是向著家的,今個就算是給各位補過一個十五,各位也別怪罪婷枝姑娘。”


    大家夥都對白小福很和氣,白小福在路上盡量得考慮到所有的事情,很多人都對這個不大的小姑娘又是憐惜又是佩服,自然沒有要責怪的意思。再者有錢三金這個掌櫃開口,眾人就算有些不舒服也得給錢三金麵子,這也算是為白小福著想了。


    大家夥和很識趣,笑嗬嗬的互相鬧了幾句,便滿意的吃起了月餅,月餅是紅豆沙餡甜軟可口,大家都吃得很歡喜。


    隻有武綱,拿著月餅看了看,卻並沒有放到嘴裏,眼裏的哀傷濃的化不開。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氣也不再炎熱,漸漸地白小福一行人就要到達京城,白小福這幾天一直注意著蔣禎的心情狀態。即便蔣禎演示得很好,白小福仍舊能看的出蔣禎的煩躁。


    蔣禎這幾天都有些心神不寧,越臨近京城越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心裏的狂躁煩悶迫切的想尋找一個出口,之前讓自己刻意無視的一切,現在又一幕幕的在自己腦海裏迴放,德妃、皇上每次迴想起來都讓蔣禎有一種想毀掉所有的衝動。


    每天晚上蔣禎偷偷起來,緊握著拳站在窗前,白小福都看在眼裏,看著蔣禎的黑眼圈一天天的加深,心疼得無以複加。


    這天當白小福即將睡著的時候,感覺到蔣禎又偷偷的要起床,白小福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想到了什麽,竟傾身保住了蔣禎的甚至,輕輕拍撫著蔣禎的後背道:“睡吧,不要想太多,不要讓無謂的思想困住了自己,會成功的,睡吧大哥。”


    蔣禎保持這將起不起的身子,呆呆的看著並沒有睜開眼睛的白小福,不知道什麽時候眼睛裏已經充滿了淚水,蔣禎俯下身子,緊緊的抱住了懷裏的白小福。


    淚水透過薄薄的褻衣灼燙著那小小的肩頭,手掌輕拍,拍走了心裏的煩躁,蔣禎終於還是抱著白小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蔣禎的狀態就好了很多,隻是之前還經常和白小福有事沒事的搭幾句話,現在則是一天都沒有什麽話,錢三金還私下裏還偷偷地調笑白小福,問蔣禎這幾天是不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臉色那麽差還拉得老長,還和個悶葫蘆似的一句話也不說。


    蔣禎因著路途上風吹日曬,臉曬得黝黑黝黑的,由於路上也沒有仔細搭理過儀表,現在更是胡子拉碴的,眼神表情也變得堅毅穩重,和之前清秀紈絝的四皇子不仔細看一點相似之處也看不出來。白小福倒是不擔心蔣禎到了京城會被人認出來,畢竟京裏認識蔣禎的人也不是普通人想碰就能碰到的。倒是錢三金非要從京城路過讓白小福覺得懷疑,畢竟客商進京城都是要很多通關稅的,而且京裏查的嚴,若是這一路運的貨物,真的是藥材,被查出倒賣藥材發戰爭財,是會將藥材直接沒收充公的。錢三金這樣看來在京裏是有大靠山的,究竟是誰就猜不到了。


    也臨近京城,關於京裏的傳言就聽到的越來越多。這天下午,到了今晚要住的客棧,三十幾號人趕路趕得筋疲力盡,到了客棧先讓店小二上了幾桌子菜,幾十個大漢在樓下大堂裏吃的酣暢淋漓。周圍還坐著幾個吃飯的人,邊吃邊談論著。


    “哎哎,你們聽說了嗎?左兵部侍郎武方耿擔任糧草官,中途被人劫走了糧草,上個月全家都被斬首了,如今聽說打算將武方耿的屍體帶迴邊疆,掛在城樓上威懾膽敢無視君臨的將士。”


    “前段時間傳得沸沸揚揚,也不知道這武方耿是不是沒長腦子,丟了軍餉竟然自己偷偷地逃迴了京城,被二皇子擒下,二皇子也真是英明神武,神機妙算竟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猜到武方耿會逃到京城附近,去不敢進入城內,最後鎖定在城外皇家獵場的密林中,大齊有了二皇子真是大齊之幸事啊!”


    白小福和蔣禎恰好坐在武綱的對麵,自從那桌人開始談論,武綱的注意力就不在吃飯上了,等那桌人說完了,武綱也放下了手裏的,默默地離開了座位,桌上的菜也沒動幾筷子。其他人都自顧自的吃著眼前的飯菜並沒有過多的注意,但是白小福卻看在了眼裏。


    晚上迴到房間,白小福微微皺眉朝著蔣禎低聲問道:“大哥可對這個左兵部侍郎武方耿有什麽印象嗎?”


    蔣禎坐在了白小福的身邊,低聲道:“你是在想今天下午的事。”


    白小福對蔣禎也注意到此事並不感到驚訝,繼續道:“是,我覺得這個武綱肯定和武方耿有什麽關係。”


    蔣禎微微的皺起眉頭道:“這件事確實有些蹊蹺,雖然當時我與宮外的官員接觸不多,但是右兵部侍郎是三皇子的母家,如今晉升為兵部尚書,但是位貴卻無實權,兵符一般都掌握在皇上手裏,隻有海防那裏的兵符是掌握在紀家人手裏,聽說那是先皇遺詔裏所下達的決定,所有人都無權更改,然而如今隨著海航的擴大海防軍隊的士兵人數和能力也大大的提高,這也是為什麽皇上對紀家如此敵對的原因吧。”


    白小福很少聽到蔣禎介紹這裏麵千絲萬縷的聯係,看蔣禎表情很平靜,便追問道:“那先皇為什麽會把海關的那部分兵權給紀家?”


    蔣禎則是皺了皺眉道:“這就沒人知道了,當時皇上即為的時候對朝堂上的人進行了大換血,幾乎將先帝提拔起來的心腹都撤職了。就連很多內宮的太監都被秘密處死了。”


    白小福覺得不可思議,當今皇上即位天經地義,為什麽要將自己父親給自己留下的忠心之人全部革職,當時肯定發生了什麽,讓當今的帝皇做出這樣的決定。同時白小福還想到了一個人,一個白小福幾乎都要忘掉的人,喜貴公公。


    然而現在想這些都沒有什麽用了。還是想一想現在擺在自己麵前的事情比較靠譜。


    白小福便又扯迴了話題,“那這左兵部侍郎應該是三皇子的人了?”


    蔣禎撇了一眼一臉平靜的扯迴話題的白小福,感覺這人剛剛還小心翼翼又有些擔心的試探著自己的家事,對自己的家事表現出濃厚的興趣,現在卻變得這麽快,他還等著白小福若是問到一些刺痛自己的事的時候,自己一定不能表現出來難過讓白小福擔心。然而現在不用擔心了。


    蔣禎對這樣的白小福感到無奈又有些覺得可愛,輕歎了口氣道:“這也不一定,人心隔肚皮,雖然是兵部尚書的手下也未必是兵部尚書的人。”


    白小福覺得蔣禎說的很對,思索了一下便道:“那會不會是二皇子的人,不然二皇子也不會這麽準確的猜出武方耿藏匿的位置。雖說按二皇子猜測的方向的確是指向那片獵場,但是真的有這麽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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