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同飛連滾帶爬地從床榻上爬起來,揉著惺睡眼睛,努力眨巴幾下眼皮,看著一臉兇神惡煞的褚昊,卻不知是夢還是真?


    轉頭又看看窗外,明顯是四更天還要晚了。


    “我靠,你小子……有病吧?”褚昊一把揪住他衣領,“我睡不著,找你來聊聊。”


    說著,扯著陳同飛就往屋頂跳。


    睡得迷迷糊糊的陳同飛站定屋頂的那一刻,想一巴掌唿死他,正要開口罵,卻見空中一隻酒壺忽然飛過來,“父皇存了二十年的桂花釀!”


    二十年的桂花釀?


    陳同飛一聽,瞬間來了精神,捧著那隻非比尋常的翡翠酒壺,借著月光端看半晌,適才舍得揭開蓋子放在鼻子上聞了下,瞬間一縷令人心醉的芬芳,簡直把他的魂都要吸附進去,嗅著這醉人的芬芳,陳同飛忍不住先淺嚐一口,酒香伴著花香,那份難以描述的濃烈炙熱後的寧靜和安詳……


    “妙啊!”


    陳同飛讚不絕口,繼而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你悠著點兒。”褚昊捏著酒壺戲虐的語氣,“我就偷出來兩壺。”


    偷?


    “咳咳咳……”


    陳同飛就算被嗆到也舍不得灑出來,先努力吞咽下口中的烈酒,看著褚昊一臉懊惱地喊著,“褚昊,你這個……你竟然……偷皇上的東西?”


    雖然他又氣又惱,但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和褚昊的身份,後半句明顯變小了。


    “喝都喝了,還在意什麽來路?”


    褚昊氣定神閑,屈膝坐在了屋簷上,眼神看著沛國公府的方向。


    陳同飛走過來。


    再不舍得那般暴殄天物,挨著褚昊坐下來,與褚昊碰杯小酌。


    “上次荷花宴上行刺一事,刑部至今沒有頭緒,老陳,我想一起查。”


    褚昊抿了一口烈酒在口,看向陳同飛問著。


    陳同飛轉眸看著褚昊,“可是我們那種帶兵打仗\/用刑逼供的查案方式,放在京都城這裏不能用啊,迴頭出了人命,刑部還不得狠狠纏上我們一本?”


    褚昊白了他一眼,“你還記得上次行刺的那些人,用的什麽招式和陣法嗎?”


    那日打得激烈,對方用的是近攻和調虎離山的計謀,根本不給他去想招式和陣法的機會,而且他收的是慶皇,褚昊後來打的是外圍,所以……


    整個打鬥的現場是亂的。


    陳同飛搖頭,“看不出來。”


    “他們的陣法轉換很快,開始用的是鶴翼陣,但是護龍衛很強,他們沒有攻進去,後來轉換成了衝軛陣,可是主帥讓我一劍給砍傷了,他們就瞬間亂了陣腳,但冥冥之中……好像還有一個人在暗地裏布陣,就連那些殘兵都像得了什麽號令,去攻擊那些賓客位上手無寸鐵的臣子和家眷。”


    “我當時急著救人,沒有多想,可是後來我思前想後,其實那晚那些殘敗的刺客,是想借著攻擊賓客位上的朝臣,殺出一條退路出去!”


    褚昊帶著陳同飛,用他們倆都能聽懂的方式,一起將那晚的行刺過程,又重新迴顧一遍。


    “你說的,好像是這個道理。”陳同飛也想起來,“但是很顯然,你在賓客席位占據控製主位,沒有給他們退出去的機會,所以,最後他們沒有殺出去,就選擇了集體咬毒自殺。”


    陳同飛昏睡的腦袋漸漸清醒起來,“三年前,我們在邊城閑逛被人偷襲的時候,也遇到過一波偷襲不成,吞毒自殺的人。”


    “他們也是與那日桃花宴上的那波刺客一樣,最後一顆牙齒裏藏著一顆致命的毒藥,隻要被擒住,最後一定是咬毒自殺!”


    陳同飛眼眸疑惑中帶著恐懼,“褚昊,你的意思是……他們是南國人?”


    褚昊看著越來越聰明一點兒的陳同飛,一副長輩看著晚輩的欣慰眼神,舉杯道,“老陳不錯啊,終於有點兒長進了。”


    “你少來!”陳同飛把酒壺往屋頂上一放,倏地站起來,“如此看來,南國亡我大慶之心不死,我們豈可坐以待斃?褚昊,我們這便向皇上請命,殺去南國,打死這幫不守盟約的南國人!”


    剛誇完他有長進,這會兒又迴來了。


    褚昊扶額,“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陳同飛一副恨鐵不成鋼,“為什麽不去?”


    “是他們毀約在前!”


    褚昊譏笑著看著這個中二的大表哥,無奈地搖頭問著,“證據呢?”


    陳同飛看著褚昊,吧嗒吧嗒地眨了半天眼珠子,他腦袋被這烈酒衝傻了。


    說了半天,還是要迴歸到褚昊剛剛說的那個點兒,“說吧,荷花宴上行刺一事,怎麽查?需要我做什麽?”


    為國分憂,陳同飛向來沒有半分怯懦。


    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拋頭顱灑熱血,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的愛國之心,與他經曆過那麽多生死考驗,褚昊最明白他的心意。


    “先從最有可能把這麽多刺客放入宮中的人,開始查起。”


    最有可能?


    陳同飛腦子一向不太好使,褚昊的腦袋瓜與他一直相差很大,他沒耐心跟他一個個在腦子裏過,畢竟宮裏那麽多人,人多嘴雜,但他相信褚昊一定有了自己的懷疑對象,“你說吧,是誰?”


    “我二皇兄,褚城。”


    陳同飛怔愣了片刻,“他聯合南國人,行刺皇上?”


    褚昊握著酒壺抿了一口,淡然的神態,“也有可能是我,但明顯沒有人能近我身。”


    陳同飛苟同,“對啊,刺殺慶皇還有一線生機,刺殺你……比登天還難。”


    “可是你的儲君之位已定,他就算刺殺了皇上,這慶皇之位,也輪不到他啊?”


    這個問題,褚昊也設想過,“那如果行刺成功,南國那邊得了消息,會如何?”


    陳同飛凝眉努力地想著,半晌,忽然深吸一口氣,“南國會即刻發兵攻打我大慶,然後……你作為慶國的守護神,勢必帶兵出征,到時候二皇子……趁此奪宮,借著鬼神之說,隨便捏造個天降明主的謊言,黃袍加身,便理所應當的坐上慶皇之位?”


    褚昊見時機成熟,順勢從腰間掏出月皎皎給他的那一疊證據和血書,“按照裏麵提供的消息,去查!”


    “半個月之後,無論什麽結果,給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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