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草放進牛柵裏,迴到家裏放好工具還不夠十一點,馬上下去‘廣裕樓’和小弟來一次軍旗廝殺。首先說好作亂子,三盤兩勝,這一做法是把所有棋子有字的全反向棋盤。


    用石頭剪子布決定誰先反子,當你先反,反出來是紅子,那你就是紅方,第一個反的是藍子你就是藍方。軍棋是由大吃小,裏麵也有地雷和炸彈,好像你第一個反出來是你的總司令。我在你旁邊反出個炸彈或是地雷,你的總司令就被炸死了。


    假如你反出來的是地雷,我反的是工兵,那工兵就吃掉你的地雷。如果反出個排長,那就被連長以上的吃掉了。排長官最小,碰到炸彈和地雷直接做出犧牲了。如果你兩個地雷和兩個炸彈都完了,你基本上這一盤你就輸了,作軍棋沒有太多的技術含量。


    隻是玩玩而已,也隻是消磨時間罷了,小時候贏輸是要記賬的。隻不過是嘴上你欠我一盤,或是你欠我幾盤這一類嘴賬。小時候的日子真有意思,想想都快活。那天上午下了三盤我輸兩盤,欠小弟一盤也迴家吃飯了,也隻明天再戰了。


    那天下午我們三個按上午商量好的計劃,三個去那裏砍柴。那幾個好像怕我三個沾了他們的油水,我建議我們三個走自己的路。另選地方去自己隊的山裏,才不會擔驚受怕。


    我們一行三人來到昨天下午的那片山窩裏,每人選好一宗。這種樹一宗長出七八條有兩米多高,也有拳頭那麽大。我們能把它砍了,擔迴去那就很厲害了。我們也半大小夥了,幹起事來也很利索。我們三個各自都把樹砍倒了,慢慢去掉枝葉再把樹砍成兩節,那不就完事啦。


    幹體力活說說是很容易,真正做起來還是有難度的,我們各自揮刀一根一根整理好砍成兩節。也像昨天下午一樣選了一根合適的枝條,照瓢畫葫蘆削尖兩頭。捆好之後將枝條從中間穿過去,這邊也是一樣做法,這樣自己也會將樹枝變成柴擔了。


    這些都是眼見功夫,人人都會一天一天長大,一天一個進步,慢慢地成熟起來。這就是人類發展的正常規律,我們都做好了這種架勢,把柴擔子拉到了小道上。拉上來一看還是捆得不夠實在,我兩個都由時遷出力,重新捆了一次才穩當。


    他長我兩歲肯定成熟多了,反正我倆很多方麵和他對比,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從這裏迴到家不足四百米,我們也很快各自迴到了家裏。按昨天的樣子,把枝條砍成一段一段,工作才算完成。


    那天下午迴到家裏,母親也不在家。弟弟也趕著鴨子和他幾個同齡人在小溪放鴨子,但迴去家裏我一個人在家都不敢進去。我不論幹什麽膽子都很大,唯獨迴到家裏我很怕。原因是爺爺去世之後放在廳裏場景,多少年過去了,


    在我的腦子裏,好像一直原樣放在那裏。腦子裏就在像放錄像一樣,一切一切都還在腦子裏轉悠。


    所以自從爺爺去世,所產生的全過程始終無法消失。我晚上睡覺在家裏,一個人睡一個房間就不敢。要弟弟陪著睡,反而弟弟什麽都不怕,也可能與爺爺感情實在太深。所以凡與他老人有關的,真是有一種永遠無法磨滅的印象。


    你說我膽小鬼,我是不承認的,晚上出去外麵我膽子很大。我很崇尚科學,知道天下沒有神鬼,很簡單的一個道理。在地球上活著的人隻是死去人的百萬分之一。還或者是千萬億萬分之一,如果真有神鬼。每一條路都會塞得死死的,但是那時候我隻見過一個死人就是我爺爺。


    以前村裏也有過老人死了,但我從來不去看。村裏發生了什麽事,如迎婚嫁娶很熱鬧他們都去看。唯獨我沒有感到新鮮在哪裏,我做我的事。這叫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假如你去湊熱鬧看新聞,說不定你就成為新聞,世事難說世事難了。


    我有一種感覺,凡是自己有參與幹過的事,或聽人說過的故事。老師在講課時的要點提醒,一切一旦想起來就會一一展現在腦海裏。好像問你去年某件事還記得嗎?很多人說忘了,不記得了,我就會說你裝傻?到底你真的記不住還是裝的,我也真不解。這件事在生活實踐中從未跟人說過。你說了別人會說你吹牛皮,所以還是別說最好。


    在自己家裏一個人不敢睡覺,也確實是我的軟肋,也是無法改變的現實。我收拾好柴馬上跑去‘廣裕樓’,他們正在下象棋。我們這些人有一條規矩,凡看下棋,不得出聲,但是還有一種說法叫棋邊沒啞人。


    但常常會你剛放下棋子,旁人就會哎喲,或不行或行嗎?我們還叫起手不迴,下象棋與軍棋不同。象棋動一步,最少要看以後的三步,或五步才行。當你懂得每個棋子的作用和走法,對棄起來很有意思。


    一般上第一步就是上馬,對方就行中宮炮。上馬者第二步就會拱卒,緊接著對方就會上馬,第三步就出橫車。對方也會對應著走,棋者有種說法叫,三步不出車就是屎棋。象棋的相互製約性很強,往往一步錯,就會產生連環效應步步錯。


    由此使我想起,說人的一生的一句話,叫一步錯步步錯,可能就是從下象棋衍生而來吧。但是否有依據仍待考證,象棋,車首為重要。它的功能很強,可由頭直殺到尾,橫直都一樣可以直殺。可以越過楚河漢界的隻有車,馬,炮卒子。


    車炮一步可從頭走到尾,馬行日,卒子一步一走,這就是象棋棋子的大概走法。至於在下棋時如何才能殺死對方,是極其深奧的技巧。在此不作討論,在此一說隻是兒時之迴憶罷了。


    我們那裏六七個上下年紀的都是,業餘的象棋愛好者,隻是玩玩而已。我過來人覺得不論哪一門,入過門,會一點,朋友就會多一些。這些隻是過日子的調味而已,天下人都一樣。不是你學了那一門就想要發財。哪裏有那麽多財給你發?


    反正我覺得不論那樣好玩的,學一點總是有利無弊。那天下午下棋沒輪到我,母親和弟弟都趕著鴨予迴來了。同伴們都說要挑水了,我也立即撤退迴家挑水了。


    那個時候每天下午要挑五擔水,因為我挑水的水桶,沒有大人的那麽大,所以要多跑兩次。那時候吃飽了飯又半大小夥了,幹點這樣的活不算什麽。我五六分鍾跑一趟,很快就挑滿了一缸水。


    我能幫到家裏,母親高興自己也很欣慰。我們這些玩胖也都挑起了,挑水的擔子。也都減輕了大人的負擔,大哥說吃了晚飯,隊長大哥叫你們學生去廣裕樓集中。


    我吃完晚飯下去大家也都到齊了,隊長說為了盡快扡完田。從明天起安排我們七個人去田裏擔秧,具體安排每個人負責兩個人插秧。


    這些說法我們一聽就知道什麽意思。但是有些看官,可能不是太明白什麽意思。這也不是什麽難題,你們一看也就知道了。大哥宣布誰負責誰,再說了這兩天挑秧的女孩改學插秧。


    這個決策是對的,我們一年長一歲,女孩子今年學會了,明年就會成為扡秧好手。那也真是到了明年,我們生產隊就會多十幾個勞動力了。這是一批正在崛起的強大生產力。這也就印證了梁啟超先生,少年強則中國強之說了。


    第二天早飯後,我們按隊長的安排,帶齊了自己應帶的工具,到田邊等待插秧的大嬸大嫂到來。她們到了之後,每人先挑了一擔裝好的秧苗,到扡秧田裏開始了扡秧。我們這裏的具體耕作過程是,有幾個專門鏟秧苗的人,這種秧苗根部依然在泥土裏。


    鏟秧人有一種工具叫秧鏟,他用力從長著秧苗的底部,連泥一起鏟成一塊一塊。鏟秧的人又不能太厚又不能太薄,太厚了插秧的人很難扡進水田裏。她們撕下來扡進泥田裏,太薄了損壞了秧苗的根部,而影響生長。他鏟一塊裝一塊,直至裝到挑秧的人說可以為止。


    裝這種秧苗的工具叫秧盆,底部是四周圓形的木盆。四個方位都裝有可提可挑的鐵線或繩子,能豎立起來的鐵線。因為秧盆底部木做的又防水,在爛泥田裏推拉都較輕鬆。這些原始古老的農具,每一件都是前人智慧的的結晶。祖輩們用起來都能得心應手,一直沿用至今。


    我們這些學生都是,第一次來到農田幹這種活。扡秧的人挑一擔進田裏,最快都要半個小時才能扡完。我們就坐在田埂上,等到有兩個空盒了,再去拿出來裝滿秧苗挑進去。一個扡秧能手扡足八個小時,一天也隻能扡六分地左右的麵積。


    那是什麽概念?讀過小學的都知道,一畝地等於六十平方米,那就相當於半畝地又多點。農田麵積的計算方式,基本上都是用多少畝多少分地統稱。農村就沒有你扡了幾平方米田的說法。因為國土資源部還是稱我國的,現有耕地麵積有十八億畝,由此而佐證。


    我們山區的田地不規整,不是一塊田有幾畝,有一塊一畝麵積都不多。那時候每個生產隊都有一個記分員,這個季節記分員很忙。他要將每一塊田,用帶枝葉的小樹枝條扡在水田裏,分兩份或三份或更多份。


    每一份還要丈量好長寬計算好麵積,作為計算公分的依據。當時的記員就是用一條又長又細的竹子,進行丈量麵積,他用的叫丈尺,長度一丈長,隔一尺一個標記。


    農田裏每兩三畝就有一小塊專播秧苗的地,幹起農活才方便,挑秧的才不會擔得太遠。那天上午也隻挑了七擔秧,也不存在很累的說法。幹活不累累的是困在水田裏,因幹農活限製了我們的活動空間。但是不管多困難也必須堅持,因為我們都是農民的兒女。


    說不定長大了或是一輩子都是農民,如果能按當時的社會製度,像我們生產隊的現狀有充足的糧食。兼農富業的發展模式,農民也隻是早晚兩造農忙季節辛苦點,其餘時間也還是很清閑的。那個年代的年輕人什麽遠大的理想,什麽遠大的抱負都是不現實的。


    那天上午經過大家的努力,扡完這一地段的田,也就十二點了。大家也就洗腳上田,迴家吃飯了。因為母親先迴家做好了午飯,同時也幫七嬸煮好了飯。弟弟在家照看著弟弟妹妹,也算相當盡責了。


    他說哪裏都沒去,就在家裏玩,那時候小妹妹也坐得穩了,也會爬來爬去。有小弟看著還算好了一點,弟弟就不會太累。弟弟能安分幫七嬸看管弟妹,她也輕鬆了許多省了不少事。


    這件事也不由想起,弟弟剛會走路時,如果不是爺爺照看,那還不是很麻煩?由此可見家有一老,如獲至寶是對的。


    我們迴到家裏很快吃飽了,小時候也不知道什麽叫累,也從來不睡中午覺,上學的時候放學迴到家就十二點多了,填飽了肚子又馬不停蹄上學去,但是在家裏不上學了,農忙季節也不顯得很緊張。也是老人們說的長命功夫長命做,一切順其自然就是。


    那天下午我們到了另一個地段,又開始上午的作業,我首先拿秧盆叫鏟秧的叔叔裝滿了一擔。挑進去田裏,也就是離秧地最近的一塊田。


    這樣我就輕鬆多了,當忙完自己該做的事之後,我也學著鏟秧人的動作,一樣的姿勢鏟了一塊。鏟秧的人說就是這樣,還很合格不厚又不薄,我學著鏟了十幾塊,其實不需要很大力氣就可以完成。


    實際上播秧苗的這小塊田,每年的雨水過後就要準備好插秧地。首先這一大塊田要用牛拖著鐵耙把整塊耙平,然後你要多大圍多大。圍好之後過一段時間,又拉著牛去耙幾遍做熟才行,這插秧地要準備很精細。有稻草禾頭都要徹底清理幹淨,在一塊大田裏選一處排水方便的一個角落。


    經過牛拉耙重複好幾次耙地,完全變成泥漿沉澱後用木板擋平,再播上培育好的穀芽。一般穀芽播下去要在那裏培育,三十五至四十天才變成合格的秧苗。所以鏟秧時一點阻力都沒有,這就是耕作水稻的一點小知識。


    下午扡的第一塊地很快扡完了,我又轉移到第二處。先將空秧盆裝滿一擔,又挑去放在田裏先占好地才行,估計這一塊扡完也就迴家了。


    扡秧的也很快過來這裏投入到扡秧,她們兩個人拚排也就一人一米多寬度。邊扡邊後退,她們左手托秧苗右手往田裏扡。一會一行,一下又一行,不斷往後退,看起來再挑五擔秧苗也就足夠了。


    我希望她們飛下來,但為了質量為了豐收,耕作可是事無巨細來不得半點虛假。還是得一步一步來,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對質量問題凡是集體生產的參與者。都應該憑公心去做好每一件事,這樣才稱得上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


    那些扡秧的女人們,在緊張勞動的同時嘴也不停地說天說地。不時聽到她們的朗朗笑聲,她們都在說什麽笑什麽?我想說到底也就是家長裏短,張三李四罷了,但實質說什麽隻有她們才知道。


    我們這個農忙假一連七天,堅持參加生產隊裏的農田幹活。從實質了解到,要吃上一口香噴噴的米飯,並非說說就行。在耕作過程哪一個環節出點錯,都無法實現這一目的。農民確實不容易,這一現實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稍有能力的人,都想盡千方百計逃離農事,但是你世世代代祖祖輩輩都是農民,你往哪裏逃?


    當年的農民還是很遵規守紀,農民的簡單訴求,隻要日求三餐夜求一宿,不會挨凍受餓足矣。也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再無他求,農民就是這麽簡單,就是這麽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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