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那一天從學校出發,從這邊的小溪進去大隊林場,又從那一條小溪走下來迴到我家。今天又來到了學校,繞了一大圈又迴到了原點,我們學生的原點那就是讀書。


    那一天上午的第三節課,地理老師給我們上課,這一課主要介紹我國的長江起源。課文主要介紹,長江的源頭位於我國的青藏高原唐古拉山主峰,哥拉丹冬雪山西南側的沱沱河。還包括北支楚瑪爾河,西支沱沱河、南支當曲水係三個源頭。


    長江從源頭流入東海,總共有六千三百多公裏。流經青海至上海總共十一個省,自治區和直轄市。長江是中國人民的母親河,寶貴豐富的水資源孕育著億萬中國人民。是世界第三大流域,流域麵積超過一百八十萬平方公裏。占了中國國土麵積的19%,由此可見長江稱為母親河是名副其實的。


    小時候曾想長江書上說得那麽厲害,我們長大了能不能去看看長江?這種想法說起來叫有遠大的理想和抱負。但是從當年的現實狀況看來,別說去看長江有千裏之遙,哪怕你活到老了去自己的縣城看一看,走上一遭那都是黃粱美夢。


    長江滋潤著中國19%的國土麵積,然而長江中下遊地區,沿途省市都是中國最發達,最富裕最有活力的城市。如上海在清朝末年民國初期,都已成為世界金融中心。


    南京是民國的首都,雖在抗日戰爭時期遷往重慶,但抗戰勝利後仍遷迴南京。武漢是縱橫全國的重要交通樞紐,由此可見中國的發展與強大離不開長江,長江沿岸那美麗富饒的土地。養育著億萬勤勞勇敢的人們,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下,將這些土地成為中國的大糧倉。


    通過這一節地理課,我們認識了長江,了解了長江,對長江所流之地域更深刻地打上烙印。


    轉眼間又過去了四周,那天是星期五下午放學迴家時。校長宣布從明天開始放農忙假,一共十天。希望同學們在放假期間能積極主動,幫助家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高年級的同學盡可能參加集體生產勞動,低年級的同學在家裏要遵規守紀,絕對不要幫倒忙。還有一個要把書本帶迴家,假如書還留在教室的同學現在迴去拿好。在參加勞動空閑時間,也要抽時間溫習功課。校長宣布完這些事,各自就高興地迴家了。


    那個時候的農村小學,每一個農忙季節都要放假十天八天。一般早造在穀雨前後幾天,晚造在秋收季節。我們雖然年紀小,不上學了還能為家裏做些力所能及的活。


    第二天吃完早飯,我們六七個兄弟去找隊長大哥,要求他給我們安排幹些什麽工作?結果他不假思索便說,你們去割草喂牛。他說一人負責一頭牛,四個家裏有牛的喂自己的,三個沒有牛的也指定負責那幾頭。還說割迴來的草由誰負責過秤,一百斤記十五分。


    我們聽到很高興,迴家跟母親說了,然後幫我收拾好鐮刀和裝草的工具。還把鐮刀拿去磨刀石那裏磨得很鋒利,我們一同三個人,前往屋下溪邊靠近有水的地方。那裏綠草茵茵,都長著綠油油的很長的嫩草。


    到那裏我們兩個不會割,割了不會紮成一抓一抓,多虧了時遷大哥。現場作了演示,毫不保留地介紹了割草的方法。和割一紮捆一紮的手勢,然後我和小弟才慢慢地學著割草。慢慢地一抓一抓捆好,所以三人行必有我師無處不體現。我倆現學現做,反正就是手上功夫,隻要用心去做那一定會達到效果丫。


    我們割了一大堆了,也就是已經超過一個上午所要數量的一大半。時遷叫我倆休息一下,玩一陣再割。我們坐在一棵陰涼的樹下說這說那,突然時遷提及那次打架的事,他說本來隻想嚇唬嚇唬我。根本沒想到我會如此下手,他說他弟弟至今還有時候就流鼻血。


    他說因這件事給他父親打過幾次,也罵過他多次,他還說,他父親說。都是自己人,以後絕對不準打架,時遷說以後我們也再不打架了,都做好兄弟。


    我也接著說都做好兄弟,永遠不打架。那個小弟也說你三個都打不贏他。好好地三個人商量好打他?他還說都要團結一致才好。


    我繼續割草,我們兩個也熟手很多,也隻割了一會兒各自將草籃裝得滿滿的。也挑著一擔草迴去了,通過過秤。時遷最多四十二斤,我的三十三斤,小弟三十斤。這天上午割草也就玩過去了,他們另外幾個都比我們割得多。


    我們割草喂牛,老人說牛這個時候是最苦的。這個農忙季節讓牛改善生活,才會有充足的體力為我們服務。農民有一種說法叫沒有老爸可以耕田,沒有牛就無法耕田。


    其實這種說法過了,古人雲,人為萬物之靈,那不就是耕塊田嗎?農民的流傳說法也就是告訴人們,必須善待動物,善待生靈之意。


    當年農村生產隊普遍一頭耕牛,大約要承擔十五畝左右的耕地。它隻是早晚兩造承擔耕作任務,其餘時間每天上下午。都要專人專職牽出去找到有豐富青草的地方,讓它吃得飽飽的才迴家。每天晚上還要給它放草料,牛的草料就是稻草。


    我們這些地方的農民,每到水稻收割季節,就帶一隻禾籃去水稻田裏叫割禾。用鐮刀將禾苗離水麵十幾公分處,割下來放在禾籃裏,一抓一抓的割。直至禾籃裝滿為止,再割滿這籃就變一擔了。


    就挑迴曬穀場,將要收割的那一片全部割完挑迴來之後,再進行一抓一抓脫粒。穀子脫下之後稻草按牛分配,養牛戶把稻草挑迴自己家門口曬幹。


    稻草一般要一連四天都是大晴天,才能徹底曬幹。然後收起來一把一把儲存好,這些草料假如被雨飄到了或放到迴潮的地方,稻草就有發黴的味,這個時候牛就不吃。


    養牛真是不那麽簡單,每天晚上都要放草料給它宵夜,每天早上還要給它喂鹽水。老人說牛也要每天吃鹽,牛不吃鹽犁田時就走不快,也不就是耽誤了自己的工作嗎?


    還有牛每天都要牽出去走一走,讓它在外麵拉屎拉尿。否則你關它一天到了晚上,它一發脾氣把牛柵都會把你拆了。有一句罵人的話叫“你真是牛脾氣。”這句話大概就是來自這裏。反正養牛每天風雨不改,都要完成這些工作,才能達到人牛都安樂。


    在集體化時期的農民在農忙季節,確實是很忙。特別是扡秧的婦女下到水田裏,一刻不停一手抓秧苗,一手把秧苗扡進泥巴裏。一株一株要對齊,又要注意行距又要講究株距,行距株距太密會影響生長。還要注意每一株的秧苗數量,太多了長不粗壯,禾穗會又短又小造成穀粒不飽滿。


    苗數過少也會影響產量,老農說一般一株不少於七條秧苗,多不超過十條秧苗為宜。在這種要求之下,麵向水田背朝天,一幹三四個小時,可想而知多麽辛苦多麽勞累。


    但是誰也沒有叫一聲苦,一旦收工洗幹淨手腳,還是那朗朗的笑聲。那個時代普天下農民人人平等,隻是日求三餐夜求一宿。還是快快樂樂的,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周而複始地勇敢向前。


    我們這些學生在年齡上說大不大,但說小也說不過去了。我們上午學會割草,下午幾個商量好去砍柴。午飯後大人出工之後我們一行六個人,帶著柴刀繩索就出發了。我們看到屋背麵山的山窩裏,看到那一大宗一大宗的雜樹,便各自飛刀就砍。


    不一會工夫人人都砍下了十根八根,跟手臂那麽粗,差不多兩米長有多。那個叔叔說大家動作要快,捆結實拿迴自己屋背去,我和那個小弟老是捆不結實。


    那個叔叔過來幾下手,就捆得嚴嚴實實的。捆成兩把再找了一根很合適的枝條,將枝條一頭削得尖尖的。從一把中間串過去,這把也是一樣做法,這樣就成了柴擔了。


    我們各自收拾好,迴到了自己的屋背山上。那時候那個叔叔我問他多大?他說十九歲了,他沒上學多年了,但他是家裏最小的一個。


    也還沒有去生產隊勞動,他總是沉默寡言,你不問他一句話也不說。很少跟我們玩,我們這些人玩這個玩那個,他總是一個人默默地坐在另外一個角落裏。時而望著天,時而低著頭在沉默,他到底在想什麽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但是他不說我們都知道個大概,他那個年齡什麽也會想。想前途想出路,他也知道,連憧憬美好的未來都是不行的。所以他所想什麽能跟誰說?他想罵人罵誰去?總之難、難、難。


    當然我們小小年紀,又能想什麽?當年也有一些人對成分的看法不一,這樣的成分不好也會有某些方麵不好的影響。但是有誰能想到十幾年後,中國出了個鄧小平。讓全中國人都輕裝上陣共同奮鬥。


    那天下午第一次砍柴凱旋,我迴到家裏將一根一根斬斷成一尺多長堆在一起。母親迴來看到很高興,問我哪裏砍的,跟她說了具體地點。


    她說那個地方的山不是自己村的,以後不要去那裏砍,被那些人知道了問題很嚴重。原來如此,難怪那個叔叔叫我們盡快離開那裏。


    那天晚上我下去‘廣裕樓’叫那個叔叔,和我們三個又來了一次器樂合奏。還是那個叔叔彈三弦,時遷吹笛子,我和小弟各拉一把二胡。


    還是過江龍,卷珠簾和旱天雷。這些名曲百聽不厭,百拉不煩,一旦投入,越拉越起勁。越彈越好聽,越吹心越歡,這幾首曲一般一奏就四遍。


    它首先從慢節奏拉起,拉完一遍,第二遍略快,第三遍又略快兩拍。第四遍快四拍,假如再加快合奏速度不但不能陶冶情操,反而會讓人不堪入耳而煩。音樂就是如此,也要按正常的規矩來才行。


    拉完四遍我建議來一首十送紅軍,都點頭可以,我先拉了前奏,他三個緊接著就合奏起來。結果還引來了會唱的,五六個小妹妹跟著唱起來了,這種歡樂的場景宛如一場音樂盛宴。我想我們的行為,在當年寂寞的農村是很拉風的。


    那個年代的中國,科技水平仍然比較落後,農村連有線廣播都沒有。所以農民在農村,沒有什麽可樂之處。所以在我們那裏的人們,有這些活躍的氛圍展現,無疑地心情是愉悅的。


    那時候我們三個小朋友,精力極端旺盛,有玩不厭的心,有使不完的勁。加上樂器越玩越有興趣,一旦上手那就放不下,但是我想對每一樣樂器它也真欺負人。沒有音樂細胞,沒有音樂天賦真是玩不轉。


    因你不會你就不拉它,拉起來不好聽,不好聽你更不敢拉。所以你永遠學不會,老人有一句話,叫學者不怕羞,你怕羞又不敢問,這樣的心態學什麽都很難有進展。


    我們生產隊在生產上很有活力,在文化娛樂方麵亦有較大的生存空間。生產與生活是相輔相成的,你沒有好好地、積極地去生產,就不可能達到好的生活。你沒有好的生活連飯都吃不飽,你哪有心情去娛樂?所以那幾年我們生產隊裏的人們,基本過上了好生活。


    所以才有了我們娛樂的環境存在,那些七八十歲的老人也很喜歡聽,從不認為影響了他們。我們這些小朋友都很尊重每一位老人,因為她們都是長輩也應該得到尊重。我們每天的活動時間,到晚上九點也就結束了,也各自迴家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弟弟也很聽話,趕著鴨子去小溪裏遊水,我每天早上任務是放牛。我家這頭牛由七嬸專門使用,她一般早上要在家裏做飯照看弟妹。


    我牽著牛在屋後山上讓它吃草,牛的特點是你讓它吃草它一刻不停地吃。它上下的牙齒長得很齊,它吃過的草地,筒直就像人工割過的一樣,整整齊齊的一大片。


    牛的食量很大,它不停低著頭吃兩個小時都還在吃。估計一次要吃足一百斤以上的草才能填飽肚子。那每當碰到一個人飯量很大,吃了很多東西時,也會笑他你是牛肚嗎?由此可見牛肚確實很大。


    牛的秉性很溫順,也很忠於主人,我們每天飼候它估計它也認識主人,它也一定有思維。


    我放的是條大水牛,腿壯腰圓估計它的體重,有八百到一千斤之間,它那溜圓溜圓黑黑的大眼睛很有神。兩個牛角從左邊至右邊的最寬處,足有七十公分。它那粗壯的脖子,配上它那又長又大的牛頭,在我們村裏稱得上龐然大物了。


    那天早上我牽著大水牛迴家了,把它拴在門前的竹頭邊,它也乖乖地躺在地上休息了。


    農忙季節大哥和哥哥都迴家幫忙,也是為了生產隊搶季節盡快把秧苗扡下去。也隻有大家同心合力才能搞好生產,爭取穩產高產才能過上好生活。


    那天早飯後,大人們也紛紛開工了,我們三個同伴還是商量好。帶齊割草工具前往昨天割草的地方往下邊,那裏也是綠草茵茵。這裏比昨天那邊,今天的草長得更長更嫩。


    我們各自從起步點開始割,各自也不走馬觀花,小心翼翼地割。我們也是一人留一段再割,割完一段也就超過所需的一半有多。我們也各自往下一段都說割足了數量,收拾好了再慢慢玩。


    我們按預定的目標也很快就割了一擔,看起來比昨天要多一點,我們高高興興地挑著一擔草迴家了。我們剛放下他們四個也迴來了,經過記分員叔叔過秤,時遷五十斤,我的三十九斤,小弟三十五斤。我們都比昨天有了進步,接著稱他們的,我發現他們的全都是從水裏撈起來的一樣。


    我想這樣都可以嗎?這不是不誠實嗎?老師不是常常教育我們,要做一個誠實的好學生嗎?我隻是心裏想,縱使他們重了十斤八斤又能怎樣。我認定他們的行為既騙了集體,還傷害了老實巴交的牛。


    我們把草擔到指定的牛欄放好,也各自迴家休息。通過第二次割草,進一步認識了勞動的過程,自己也邊割邊思考。割好一大抓還未紮之前,就應該把不好的和其它雜物揀掉再紮。這樣才不會讓牛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我心裏很清楚我割的草是質量最好的。


    反正自己做每一件事,都做到問心無愧,就心安理得了。還進一步認知人生之路漫長,還未成年就開始思考歪門邪道,我絕不可以這樣做。所以人生各有各的選擇,由他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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