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村裏的叔侄兄弟,都很喜歡和我一起玩,凡事一就一二就二,還有不屬於我的任何東西,從不拿迴家。我家家教很嚴格,不屬於你的東西你帶迴家,那就要挨罵甚至要挨揍。


    也從不貪小便宜,所以小時候朋友多,也有這種因素。我十幾歲開始原則性很強,我想這些做人的原則,就是上學之後所學的,而形成的做人原則吧。


    這一學期轉眼間又結束了,每當學期結束放寒假也意味著,農民秋收冬種又進入尾聲了。這一年聽大人說又獲得曆史最好的收成。我們這個生產隊的人均口糧,也達到曆史新高。


    那一年家家戶戶都養了很多雞、鴨、鵝,還有很多家庭養了豬。寒假之後媽媽叫我和六姐,去剛割了禾的農田裏去放雞和鴨子。


    當年家家戶戶都是如此操作,那一年家裏養了十二隻雞。其中有五隻大母雞,大人說每個都有三四斤重。這些母雞都會每天每個下個蛋,它要下蛋時靜靜地伏在雞窩裏。下蛋完成後,就嘰咯咯嘰咯咯地叫。估計它也可能為它完成了一項使命,而發出的歡唿聲。


    還有六隻大疣雞,個個都有五六斤,還有一個大公雞。這些雞放在稻田裏,腳上三個兩個一組。用一米多長的小麻繩拴住一隻腳,因為大家都在那裏放,以免搞混了或者飛走了。


    六姐擔著雞,我趕著八隻鴨子,這群鴨子走起路來很有秩序。走大路時兩三隻一排,走到小路上它也會一隻緊跟一隻。鴨子走路的姿態很美,左一擺右一擺可好看了。我家養的鴨子大人說有四隻叫泥鴨,四隻是翻鴨。它的特征是翻鴨頭上長出一塊紅紅的髫,泥鴨可沒有。


    鴨子比雞調皮,放在田裏和雞的待遇是一樣的。兩隻共一條小麻繩,讓它產生相互牽製。雞鴨都在剛割完稻穀的田野裏,勤勤懇懇地為填飽自己的肚子而奮鬥著,剛收割完的稻田裏有從禾穗上脫落的穀子。


    還有很多種類的蟲子,在雞鴨自己的努力下,很快它們都吃得飽飽的。我們盡快把雞抓迴籠子裏,把鴨子鬆開腿上的繩子,趕著大搖大擺的鴨子迴家了。


    農民獲得大豐收,家家戶戶分到充足的糧食。農民隻要有了糧食,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家家戶戶都養了很多家禽。


    我家還養了一頭大黑豬,大人說有一百五六十斤了。到春節就殺豬過大年了,家裏還養了兩隻狗,兩隻都是黃色的一公一母。狗很聽話不管任何時候你唿喚它,它馬上跑到你身邊,晚上就守在大門邊一邊一隻。


    除了家人和它熟悉的人,否則你別想靠近。狗確實是對主人相當忠誠,我要出去外麵玩隨時唿喚它馬上就到。它也很有靈性,你不讓他出去它也乖乖地為主人守著家門。


    狗的飼養很簡單,它也不挑食,就家裏的剩飯剩菜它也可以飽餐一頓。它也很勇敢,不管遇上什麽動物它從不退縮。它領地意識很強,它每到一地都要拉點尿留下標記。它可能向它的狗友宣布,這是我的地盤。但是實際內容是否如此,隻有它才知道了。


    我們這個生產大隊,為了解決農民的生存問題,才重新組建的生產小隊。我們這個生產隊不足十戶人家,總人口不足百人,人少極有利管理。加上全都是我曾叔祖後裔,也就是我一家人與我平輩的兄弟,疏了一代而已。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這個生產隊成立以來,一直得益於一個幕後能人的指點和支持。他就是信用社幹部,我們的七叔。他不計報酬,沒有私心,見多識廣,凡事他都很用心為公著想。生產的突飛猛進所取得的成效,都是少不了他的精心策劃。


    那一年全國人民很快逐年好起來了,那一年的國慶節才發現。我們公社的街上處處叫賣聲不斷,小攤檔擺滿每一個角落,每個攤位上商品琳琅滿目。


    有賣小吃的,賣發糕的,賣湯河粉的,賣饅頭的賣年糕的,賣粽子的應有盡有。這時候才知道這就是市場的效應,帶來了市場繁榮。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才會出現到處鶯歌燕舞歡聲笑語。


    那一年七叔牽頭,在廣裕樓屋下麵的菜地裏,挖了一口十幾米深的深井。從此我們生產隊全體社員,再也不飲用渾濁地小溪水了。那幾年小溪水水質變差了,其主要原因還是山上植被少了,嚴重的水土流失。


    那年頭小溪流水也變小了,河床變淺了婆娑的水草失蹤了。魚兒也另找地方嬉鬧去了,每當下雨過後,河水變得渾濁不堪。正因如此山上植被很少,自然規律隨之而變。


    當年每個農民家庭一日三餐燒水煮飯,所需燃料都是就地取材,以魯草小樹枝為主。附近山上大片大片都變成了植被稀少,人們隻能越走越遠去大山裏收拾柴草。


    無形中給人們的生存帶來很多困難,但是農民不論碰到多大的困難。多麽艱難的日子,還是一天一天地過。不斷地克服困難,解決問題去迎接各種生活的艱難挑戰。


    從我們放寒假以後,每天上午都還是在預習,我四年級第二學期的課程。有不懂的直接問姐姐,這一年冬天因五姐出嫁了,原來五姐做的很多家務事便由六姐放假迴來做。


    母親的家務又繁重了許多,當年的農民家庭裏,有很多看不見又摸不著的,雜事等著你去做。每天老母親天剛蒙蒙亮就起床,先搞好廚房衛生。首先是要清理好灶坑裏,昨天燒了一天的柴草木灰。將這些灰收集起來堆在一起,這些草木灰是種各種蔬菜的最好有機肥。


    接著清洗鍋蓋和碗筷瓢盆,然後燒好開水。緊接著就要煲稀飯熬紅薯,揀菜炒菜準備做早飯。還要為雞、鴨、豬準備好各種飼料。


    但是大人也有他的工作,好像大嫂和六姐,她們也有天天都必須做的工作。每天一早起來首先去井裏挑兩至三擔水,挑滿水缸水。緊接著就去自己的菜地裏施肥或澆水,或鋤地或種菜。


    以上這些繁重複雜的家務事,缺一不可,哪一個環節都不可怠慢。一旦某一環節掉鏈子,對整個家庭的運轉就會帶來不便。


    當然對現代人來說這些事,說出來是毫無意義的。也會令人討厭,但是我想說說也無妨,你雖然現在生在大城市,長在大城市,那你的父輩呢?你父輩的父輩呢?追溯人類的發展史,不論你身居何位,說不定你老祖宗就是農民。


    當然有一類人今天吃飽了,就忘記了過去。忘記了一切,可以斷定這種人,不可能一輩子都風光無限。你不信那就去翻翻王、張、江、姚的曆史吧。


    那一年春節又至,我們生產隊家家戶戶糧食充足,生活一年好過一年,父親農曆二十六就迴來了。這一年迴來特別早,他跟我們說他從廠裏辭職了。但是廠裏不放他仍扣著他的戶口,給他半年時間考慮再做定奪。


    父親說在廠裏工資低,沒有什麽前途,現在農民生活好起來了。農村出現了新中國成立以後的第一波建房熱潮,他要把精力集中到這個方麵去。他說現在就有四五家叫他去做,況且還要找幾個幫手才行。


    還準備帶一兩個學徒,對父親所說的我輩毫無發言杈。也許父親的做法是對的,這直接關係到如何發展家庭的關鍵一步。父親他胸有成竹,他有過硬的技術,在建築界聲譽很高,肯定會生意興隆.


    第二天父親還是帶我和弟弟到街上,各自買了一雙叫力士鞋。這種鞋穿起來很舒適,是深藍色的。這一天在街上走的,比上一年多了很多人。


    物質也豐富多了,個人擺攤的整條街基本上沒有空位。父親也比上一年多買了很多貨物,聽大人說這一年是解放以來最好年景。


    我們買好一切年貨,跟著父親到食品站,到那裏滿屋子都人擠著人。最後才知道,這些人都是來這裏領殺豬的準宰證。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家養的豬,殺掉還要上級主管部門批準。發證才能進行,如不辦好證私宰就要罰款。


    那天根本想不到,這麽多人領準宰證,我們在那裏站了一個多小時。走出去十個人左右,卻擠進來二十多個人。況且辦證的要下班了,他兩個人出來趕我們走,他說下班了要吃飯還要關門。


    這下農民感到無奈,這些人有從十幾公裏過來的。也有七八公裏的,來一趟就要一天,那碰到這一類辦事人員你又能怎麽樣?


    那一天因等待拿屠宰證人太多,又碰巧食品站人員下班,還要到兩點鍾才上班。我們無法等待隻能匆匆迴家,也實在無緣享受那又凍又餓的時辰。


    結果下午大隊直接派人前來辦理殺豬事宜,一切辦理妥當。按約定臘月二十八下午三點之後,有殺豬隊人員過來宰殺。


    那一年我虛齡十四歲,還從未親眼看過殺豬。還是很期待,看看殺豬的血腥場麵。這是少年兒童的好奇心所驅使,大人說一九五六年以前。很多家庭都有養豬,也有年年都有殺豬過大年的習俗。


    可惜我還小,五七年到六三年豬就無影無蹤了。六四年又興起有勞動力,又有能力家庭的養豬熱潮。所以今年殺豬過大年的習俗又將興起,我們多麽的渴望與期待。


    那天下午哥哥在殺一隻大翻鴨,我問母親還不到過年就殺鴨子?母親說大家迴來了就開始過年了,加上今年那麽多雞鴨。叫我和弟弟都聽話,天天都有肉給我們吃。


    真是太好了。那天的晚飯我們一家八口歡聚一堂,圍坐一張台提前做了一場大吃大喝的預演。總體上演習還是很成功的,味道好極了。哥哥說這個鴨子殺幹淨還有六斤多,加上配料齊全肯定是味道好極了。


    到了二十八那天下午五點多,殺豬隊終於進場。他們一行五個人,從衣著和所帶的裝備上看,其中兩個應該是工作同誌。


    那三個才是劊子手,稱他三個為劊子手是有點不懂事了。他們是屠夫,他們一到,我們搬來一張,又大又厚實的大板凳。拿來一個放了一點鹽和水的大木盆,屠夫從豬舍裏將它趕到大板凳附近。


    他們三個伸出敏捷的手,一個拉住豬尾巴,迅速提起,讓豬後兩腿離地架空。一個用一個鐵鉤狠狠地鉤住豬的嘴角裏,再用力往上提,此時豬徹底離地騰空。第三人突然抓住一個豬前腿,猛一提讓二師兄乖乖橫躺在凳子上。


    抓豬腿那個人緊緊按住二師兄,讓它無法動彈。此時用豬鉤那個人,拿來一把長約五十公分的尖刀,從豬兩腿中間一刀猛扡進去。


    突然豬,血如泉湧噴漿出來,主人見豬血出來迅速拿木盒來接。加緊攪拌意圖將豬血和鹽水攪勻,老人說這樣操作。豬血碰到鹽水才會成塊,直到豬流盡最後一滴血,才停止了怒吼。


    此時的二師兄也就壽終正寢了,緊接著三個屠夫將豬抬進廚房。放進燒開了水的大鍋裏,先燙頭後燙尾。他們幹到差不多時,拿出他們的專用刀,很快刨光了豬毛。從三個屠夫的操作過程才證實了,死豬不怕開水燙,這句俗語的真諦,原來如此。


    緊接著他們三個,又將豬抬出門外的木板上。把豬身上的殘餘豬毛,徹底清理幹淨。最後將豬開膛破肚,清理幹淨豬腸豬肚最後過秤。


    我家這頭豬加上全部內雜,總重量一百二十八斤,政府拉走應上繳的數量。經過近一個小時的忙活,殺豬的工作總算結束,他們五個也迅速拉著豬肉趕往下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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