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已過,祭祖也已經結束,官員們放假休沐的也還都在休假中,而且聽說今年的年假尤有其的長,姬丞相說是陛下年紀小需要休息,而私下裏其實大家都知道,是胡公冶帶著陛下去皇覺寺了。


    “這次應該是可以見到帝師了吧,就是不知道會不會來上京。”


    冬日寒冷,曠野上幾匹駿馬在奔馳,為首的是個男子,他身上裹著鬥大的披風,風吹動著他帆帽,露出了他的麵容,此人正是胡公冶。


    鬥篷有個怯怯的聲音喊道“舅舅,咱們還是去上次的那個寺廟麽?”


    胡公冶看著前方迴複道“錯了,皇覺寺隻是佛陀的化身,每次找到他都是千變萬化的,今次不知道又是在何方,有何樣貌,還有,陛下要喚我胡公冶。”他低頭看著胸前裹跟他同樣裹著鬥篷的小皇帝道。


    小皇帝哦的一聲。


    身旁的侍衛適時的打斷了他們的談話道“公爺,前方有一座廟堂。”


    胡公冶聽見護衛的提醒,抬頭向前方看去,果然在一片荒涼的地方出現了一座荒蕪的廟堂,黃寺通神脈,據說每年的正月初八和八月十五懷著敬畏之心,一路向北走,就一定更能夠找到黃寺。


    “希望我們這次運氣好些,能夠找到帝師,這樣我們也能夠迴去的早點。”


    他身旁的小皇帝也歡喜了起來,在野外行走就算有隨行的人伺候,但是在外哪有在皇宮待著舒服,胡公冶也不坐車了,隻身下馬,順手也讓皇帝下了馬匹,跟著他身後行走,冬日寒冷,風一吹人就更是遭罪了。


    胡公冶向著廟堂的方向走著,落後的兩個侍衛對視一眼,“我怎麽記得前麵的那個寺廟好像叫靜安寺。”


    侍衛對於上京附近的地方還是很熟悉的,另一個侍衛也點頭道“皇覺寺不是寺,而是人在哪裏,哪裏就是皇覺寺。”


    他們疾行催馬很快就到了那座寺廟,寺廟看起來不是很大,有些破舊,而是是寺廟的四周也有些荒涼,隻是因為種了些許的桃樹,如果是春日來,必定又是另一番光景,隻是此時到顯得有些荒蕪了。


    此時寺廟門前緊閉,侍衛下馬站立在四周,並未直前上前敲門,而是在等著胡公冶。


    胡公冶獨自下馬,順便抱起了在跟他同騎一匹馬的小皇帝下倆,順手還幫他整理下衣袍。


    小皇帝對即將到來的情景有些膽怯,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不要擔心,你是皇帝。”


    雖然這話沒啥作用,但小皇帝依然乖覺的點點頭,胡公冶也不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牽著他的手向前走,待走到寺廟門口時抬頭向上看去,隻見寺廟門匾上空無一物,胡公冶臉上浮現出笑容,“看來這次我們的運氣不錯,請問智行帝師可在?”


    聲音低沉,悠遠的送了出去,待繞梁未落之時,廟門咯吱一聲打開了,一聲阿彌陀佛,打斷了胡公冶的聲音。


    胡公冶看著麵前站著的一個位老和尚,身披鮮豔金燦燦的袈裟,一手執法杖,頭戴佛冠,法相莊嚴,慈祥,身後仿佛湧現出了一圈圈金色的光暈,有萬丈光芒一般。


    如果此時英歌在此,肯定會說一句大不雅的話。


    這佛陀簡直亮瞎眾人的眼睛,尤其那張與智行一模一樣的麵容。


    但是胡公冶對著那張麵容卻沒有絲毫的陌生,“帝師好久不見。”


    “是。”


    胡公冶將因為緊張而有些呆呆的小皇帝推到了智行的麵前道“去見過帝師。”


    小皇帝看著眼前金光閃閃的大和尚,聲音有些喏喏的道“見過帝師。”


    智行含笑的看著他道“好。”


    “陛下過了年就八歲了,帝師是否可以留下了他?”


    “不。”帝師竟是惜字如金之人如同閉口修禪的大師。


    這話並未引起胡公冶的不適,顯然他也早已熟悉,隻是再次推了推麵前的小皇帝道“陛下來之前是怎麽說的?”


    小皇帝咽了咽口水道“稚子想要學習治國之道,還請帝師指點。”


    帝師並未迴答他的話隻道“吃飯吧。”其餘並未多言,隻得轉身向內走去。


    他們為了趕路日夜未停,此時也確實有些饑餓,胡公冶施禮道謝後牽著小皇帝跟了進去,侍衛也要隨後跟隨,被胡公冶給阻止了“黃寺是最安全的,無需再跟。”


    侍衛聞言,停下了腳步,隨即又打量了靜安寺果然不愧是黃寺,要知道原本這裏可是也住了十幾二十個僧人的,侍衛將門關好,守在了一邊。


    寺廟的偏殿內簡單的擺放著一張桌子,胡公冶跟小皇帝也走了進來,此時,帝師已卸去佛冠,法杖也放下了,桌子上擺放著一碗鬥眼,一碗豆腐和一碗米糕以及三碗粥食。


    小皇帝長這麽大,還從未吃過如此簡單的膳食,而胡公冶卻在一邊感慨道“許久未吃到帝師的飯了,甚是懷念,果然味道依舊不變。”甚至說到動情處還有些激動的流淚。


    小皇帝不敢說自己不想吃,隻是吃的極其的緩慢,一點一點一口一口的嚼著,好像這一切帝師都未看見一般,隻自己安靜的吃起了飯食,待道過了會道“你們迴去吧。”


    胡公冶看著帝師道“陛下已經不小了。”


    智行看著眼前那個吃飯緩慢的小皇帝也並未多言,小皇帝因為被看著神情有些緊張,口中嚼著東西,腮幫子塞的鼓鼓的,胡公冶看著有些不悅。


    智行道“還小,還小,不急,不急。”


    胡公冶還想再爭取一番,喊了聲帝師,智行迴頭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對時胡公冶道“是。”


    智行道“你也可以教導他。”這話引起了胡公冶的迴憶,他眼眶有些微濕,要知道先帝當初求學時,帝師也曾教導過他,想起這些,他又叫了聲帝師,智行笑了笑轉身走進了內殿。


    胡公冶也知再多言語強求不得,隻得牽著小皇帝向外走去。


    “帝師的飯菜很好吃的。”


    小皇帝不敢開口,隻是默默的嚼著口中那在怎麽嚼都嚼不動豆幹。


    胡公冶又指了指桌子上放的半碗粥道“喝完。”小皇帝都要落淚了,也不敢反抗,隻得端正的坐著,捧著碗一口一口的喝著。


    日光高升,胡公冶牽著小皇帝走了出去,侍衛連忙上前道“公爺怎麽不多留一會。”


    “比上次要好些,這次留了飯。”低頭又看了眼小皇帝道“既然帝師都說你還小了,那我們過後再來,人不可能一輩子都小的,陛下總歸是要跟著帝師學習的。”


    以後再長大一些就要跟著帝師一起吃住學習麽,小皇帝想到這裏難過的流下了眼淚,但是又沒辦法拒絕隻得牽著胡公冶的手道“舅舅,胡公冶,我們還是迴去吧。”


    胡公冶將他抱上了馬上,又迴頭看了一眼寺廟,策馬疾馳而去。


    寺廟依舊安靜如初,隻得太陽升起,有路過的村民疑惑道“這靜安寺的門匾在怎麽不見了。”


    這個可是大事,寺廟的門匾就是他們的門麵,幾個村民慌忙喊著,向內走去,隻得走到裏麵看見被捆綁的十幾二四個僧人,不由得大吃一驚,被綁著的人還嗚嗚的叫好做,而方丈則被扒光了衣衫隻剩下短褲衣袖,傾倒在一旁。


    啪嗒一聲,一個門匾掉落,隨即被捆綁的方丈也清醒了過來,這是怎麽迴事,難道靜安寺還遭賊了不成。


    靜安寺遭賊了,一聲喊叫響徹了荒野。


    荒野上一棵老者疾步而行,疾行中還不停的幹嘔嘮叨一聲,“鬼的素齋,難吃死了,那個鬼東西,能夠吃下去的都不是人,誰要吃那個,還是我的酒好喝,肉好吃。”


    好似又想起了什麽悲慘的過去,嘴裏嘟噥著走的就更快了。


    正月的寒冷,智行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光頭,感覺一股涼氣襲來,他從懷中掏出一頂亂糟糟的頭發,往腦袋上一扣,一頭散亂如枯草的頭發邊迎風飄揚,老者走路東倒西歪,看似不穩,隻是不一會便不見了蹤影。


    墨城已經過了元宵節,燈節也在一陣胡天海地的熱鬧鬧之後,年節之氣就消散了,大大小小的學社也都開學了,這邊的府學也都開課了,往日隻獨坐在草堂這邊的英歌,要感覺道了熱鬧遞減。


    小桃紅蹬蹬的跑過來到“少爺,少爺,街市上都在傳考期定下來了。”


    “何時?”


    “說是在二月初八。”她一麵講著一麵伸出手指算著,“還有大半個月呢,呀時間過得好快呢。”


    “是呀,時間過的很是快呢,終於要為這為人生的規劃邁出一個目標了。”


    小桃紅坐下來歪著頭,雙手捧著臉問道“少爺你緊張麽?”


    “嗯,緊張。”


    小桃紅咯咯的笑了起來“原來少爺也會緊張的呀。”


    “因為我畢竟也是人啊。”


    這話剛好被走進門的智行聽見了接著道“這個時候你怎麽不是神仙下凡了。”


    呀,是智行先生,英歌連忙起身走過去,喊了聲先生,智行從門外走進來,小桃紅對這個老者一點都不陌生,畢竟他總是上門討飯吃,小桃紅起身道“爺爺,還有一條魚,你要是吃麽,你要是吃的話,我去給你熱熱。”


    智行大喜,連忙道“熱,熱,趕緊,哎,要不算了,我吃冷的也行,快餓死了。”


    小桃紅蹦蹦跳跳跑遠了,英歌道“我還以為先生緊張的不迴來了要等考完再出現呢。”


    “這般好玩的事情,怎麽能夠少的了我呢。說著便輕笑了聲。


    英歌覺得他笑的有些古怪,但是又不知道緣由。


    智行又假裝咳嗽了下,修整了儀容道“別緊張,比你緊張的人多了去了,你緊張什麽。”


    哎,這話怎麽感覺怪怪的,真的麽有問題的麽?


    元宵節過後,天氣逐漸轉暖,帶著書童步行走到知府衙門的子春先生熱的額頭已出了一層薄汗。


    衙門內,梁景天一手拿著公文在看,一手拿著扇子,抬頭看見子春先生走近,手中的扇子扇的就更快了。“你怎麽又來了。”


    子春先生道“你以為我想來,我來自然是再想問問,你這邊準備的怎麽樣了,千萬不能出了紕漏,不然大家都麻煩大了。”


    “你臨近考試,總往我這邊跑才是要出問題,你放心好了,墨城那邊長安縣我都安排好了人了。”


    梁景天是知府,府試自然是他負責,今次的縣試是長安縣那邊的縣令主持,也不用知府出麵,將來的道試亦是如此,極其的方便。子春先生不由的有些感歎考試的安排,猜測道“難道那位大人早就安排了讓她參加科舉?”


    梁景天道“當然不是,隻是想照看罷了,一個寄住他人家的窮小子,根本不用知府結交,且看看一個能把墨城鬧翻天的小子,這縣試又待如何。”梁景天又把手中的扇子用力的扇了扇,涼風襲來,好一陣舒服,“她的事情我還沒有向上說,就看她這次縣試是否順利吧。”


    “我抽空看了她在周先生那邊做的文章,縣試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梁景天道“那裏是文章的事情,文算什麽,一個縣試而已,我早已跟那邊的縣令說好了,在搜撿那時,要鬆懈些,”要知道那個時候是要解衣脫襪。


    子春先生道“一定務必安排好。”


    “放心好了,早就安排好了。”話雖這樣講,依然還是把手中的扇子,扇到極致。


    子春先生沒再講話,神情也未見絲毫放鬆,但有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二人對視一眼,又移開,不管怎麽說,都是幾十年朝廷磨盤滾打之人,風雨捶打什麽場麵沒見過,即使幾年前那件事,他們沒有那麽緊張,聽見帝姬還活著也沒有那麽緊張。


    梁景天又安慰道“考試就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忍忍吧。”


    “最難的是是明年的那道道試還有會試呢,越往後,越是艱難。”


    梁景天耐不住有些煩躁道“說那些幹什麽,先顧眼前的吧。”說到這裏,他似是想起了什麽啊的一聲“對了,最關鍵的是那小子她自己來不來考試。”


    子春先生笑了道“大人說的極是,她從未想過要進考場考試,甚至也早就想好了應對方法,但是我也早就跟裴大人通氣了,告訴她怎麽應對。”


    聽到裴大人,梁景天又想起了當初被她迷暈的事情“希望她這次靠譜些。”


    二人沒在講話,在廳內相對而坐,廳外小廝伸頭探視,心想難道是因為上次子春先生把知府大人的酒給喝完了,他生氣了,不然這次你看連茶水都給他上,這關係看起來有些緊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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