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妹妹。”兄弟二人異口同聲。


    木崇和一幹老狐狸,難以置信到眼珠子都快禿嚕出來,但強烈的驚訝之後,就是更加強烈的欣喜。


    不是沐白神醫也好啊!


    管它沐白神醫還是沐黑神醫,他們要的,不過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薑兄,你真是太有福氣了,找迴的親生女兒竟是個神醫。”


    “怪不得薑老夫人把薑姑娘視為眼珠子一般疼愛,這樣優秀懂事禮貌漂亮的姑娘,誰舍得不疼啊!”


    “宛姐兒!還愣著幹什麽,快過來。”


    木崇眼中渴望健康的火苗,再一次星火燎原般複燃了,一把扯過木宛白推到薑嬴麵前。


    “薑姑娘,這是老夫的孫女,原先幫著他父親在國子監打理後勤,與你家兄長臣哥兒也算舊識。”


    “以後你們姐妹多相處,我們木府百年書香,薑府百年將門,倒是文武相濟,頗為互補。”


    木崇這會兒,忽然喉嚨也不癢了,唇也不哆嗦了。


    一口氣激情滿滿的說了這許多話,話裏話外,無異於推銷自家孫女的意思。


    這是又想和薑家結親了?


    不說薑尚和老夫人心裏怎麽想,一旁的各家老爺夫人,都臉色不由露出幾分鄙夷。


    前倨後恭,變得不要太明顯好吧!


    明顯就是見薑府得勢,薑元臣恢複如初,還多了個薑嬴這般能為家族謀利的醫者高手,這才又見風使舵了!


    薑嬴的醫術堪比沐白神醫,意味著京城所有高門大戶,隻要不是腦子有問題,都不會主動得罪國公府,家中有重病患的,甚至討好巴結還來不及。


    但先前薑元臣癡傻時,木家急吼吼趕緊撇清木宛白和薑元臣,便是剛才宴會初始,木宛白還為了假貨薑怡琳嗆聲薑嬴,多大的臉,當大家都是瞎子不成?


    裴夫人摸出帕子捂住嘴,“哎喲,木閣老怎麽當著這麽多人,就開始撮合孫女和薑二郎了……”


    木崇並不難堪,反而理所當然的摸摸胡須,“俗話說得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薑二郎又沒有定人家,老夫怎麽撮合不得?”


    “隻怕木閣老用心良苦,木姑娘卻不是這般想的吧。薑二郎再好,哪能比得上王府皇親?再者方才如果本夫人沒看錯的話,木姑娘下注的,是言郡王吧?”


    裴夫人毫不客氣的戳穿。


    木宛白在明知道薑元朗在場的情況下,都不投他支持薑家,而選擇當時身份不明的言酌,足見她對薑家根本不看好呢!


    麵子情都不給,還休談什麽婚事?


    木崇被懟得臉色僵了一下,撫著胸口一副難受的樣子。


    木宛白忙一邊替他順氣,一邊可憐巴巴的站出來,“方才是我考慮不周,裴夫人就別影射到祖父身上了。我……我……對不起!”


    她半低了頭,聲音小小的帶著哽咽。


    不知道的,以為她是為下注的事情道歉,知道的,比如薑嬴和薑元臣,很清楚她為的是之前將薑元臣當做狗皮膏藥一般甩掉而難堪。


    隻可惜,小人都當了,一句對不起,難道就夠了?


    薑元臣走上前,態度疏離冷漠:“木閣老請慎言,我與木姑娘之間,不過須臾同在一個屋簷下,比旁人多見了兩次麵而已,並無任何兒女私情。且國公府世代武夫,粗鄙俗貧,與格高意遠的學士府,不是一路人。”


    拒絕、反感之意尤為明顯。


    木崇眉心狠狠蹙在一起,有難堪,更有疑惑和不解。


    木宛白卻是頭埋得更低了。


    薑尚眼見氛圍僵硬,忙笑哈哈開口,“時間也不早了,這京戲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吵了點,還請諸位移步花廳,賞鑒一番書畫名品,喝茶吃點心,待晚膳開席,咱們再來個不醉不歸!”


    這場歸巢宴的一切,都是連氏安排的。


    極盡周到、奢華,項目也多,反正保管能讓來的人歡快一天,樂不思蜀。


    刑部尚書裴雁南暗中輕輕掐了把裴夫人,怨她口無遮攔,瞧把氣氛弄成這樣。


    就著薑尚的話當和事佬道,“是呀是呀,這天的確不太好了,指不定要下雨,咱們移步內室欣賞一番字畫挺好。”


    眾人沒有意見。


    嶽微末笑著跑上前,對著裴雁南、薑尚就是一禮,“伯父和諸位長輩先行移步吧,我們小孩子這邊還沒完呢,還要給方才下注贏了的陸姐姐一隊分獎品。”


    嶽微末的父親隻是正五品的欽天監監正,而尚書是正二品大員,嶽微末竟敢這麽和裴雁南說話,嶽玄封腦袋上的汗都下來了。


    “微末,放肆,咱們這是在人家府上赴宴,哪有你這麽隻想著玩的!”


    話說得重,但其實語氣一點都不兇。


    還讓人無端覺得寵溺。


    嶽玄封這麽隨意也是有底氣的,他官兒不大,但勝在皇帝信任啊。


    從前朝開始,舉國上下無論大小節慶、祭祀、典禮,全都靠嶽玄封算卦來定。


    且無論前朝本朝,隻要是他算的日子,皆是陽光明媚從無出錯。


    外間笑談都說,南昭諸事順利,嶽玄封要占主要功勞。


    裴雁南沒說什麽,表情一如既往嚴肅。


    薑尚就很好說話了,“好啊,你們小姑娘家自己玩自己的,不必拘束,咱們這些大老爺們兒的都走吧,可別紮這兒了,讓小輩們拘束玩不盡興。”


    勤王站起來,“走走,本王早都坐不住了,還是室內好,不用風吹日曬。”


    有勤王發話,其餘人就是不想也無用。


    連氏瞅了瞅花團錦簇的小姑娘們,都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呀。


    笑眯眯也跟著道,“那我們這些長輩娘母的,也走啊?年紀大嘍,和她們十五六歲的小丫頭們一起,注定是要被嫌棄的嘍。”


    她盼著和同齡人一起,薑嬴能多有幾分歸屬感。


    連氏說著率先邁步,其餘老夫人夫人的,慢慢也跟了上去。


    隻木夫人抿了抿唇,有點不放心木宛白,“要不,娘留下來陪你?”


    木宛白低頭緊捏帕子,眼角餘光瞅見薑元臣還在,悶悶的搖頭,“不用,您去吧。”


    她有話和薑元臣說。


    如果她辯解之前都是誤會,他會信嗎?


    木宛白想著,手上的力氣越發重了,不管他信不信,自己總要再爭取一下不是!


    嚴格說起來,他也有錯,病好了為什麽不早早讓人通知一聲?


    如果他說了,那百日宴上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


    “來了來了,陸姐姐,你們這一組運氣也忒好啦!現在你們拿迴自己的首飾,再分剩下三個托盤中的其他首飾吧。我剛數了,一共是45件,剛好一個人5件,哇塞,羨慕死了,我怎麽就沒有你們這樣的好運氣!”


    她那會兒隻看到四靶領先,多的都沒想。


    誰知道這麽坑啊。


    嶽微末委屈巴巴的上前抱著薑嬴手臂,“薑姐姐,對不起啊,本來你不一定會輸的,都是我害了你。”


    “沒事,一件首飾而已,輸了就輸了,你別往心裏去。”薑嬴不在意的笑著拍了拍嶽微末軟軟的小手。


    嶽微末才十二歲,還有些肉肉的嬰兒肥,摸起來手感和猴兒子一樣一樣的。


    於是薑嬴就想兒子了,目光在四周找尋兒子的身影。


    結果就在不遠處的外圍,言酌還抱著孩子呢,不僅抱著,那姿勢特別標準,像個盡職的奶爸。


    五官立體硬朗的男人,不苟言笑,雕塑似的,偏偏懷裏有個擠來擠去蠕動的小生物,不是撅著屁股推他的胸膛,就是吭哧吭哧往他的肩膀上爬,最後那一下死死的拽住了他耳朵旁一縷頭發,唿嚕唿嚕,不高興的反抗:


    【不要渣爹,不要渣爹,嗚嗚娘親你忘記摯摯了嗎?】


    【渣爹就是沒眼力勁兒,倒是趕緊抱我過去看看啊,傻大舅選了陸家小姐的首飾,然後呢?不繼續發展一下嗎?】


    【傻二舅也真是的,那麽多金晃晃的好東西不要,偏選了個最不值錢的,巧了那好像是木家庶女的東西,也就是上輩子被替嫁然後不明不白死了的冤種姑娘,這要是讓木宛白知道了,還不得鬧翻天啊?】


    【嗚嗚,鬱悶了,娘親一個人在那邊看熱鬧,根本不管親兒子的死活。】


    【我抓,唿唿,使勁抓,把渣爹抓成禿頭郡王!】


    正看見陸嫣然拿了兩件首飾朝自己走來,薑嬴被兒子的心聲逗得,幾乎要忍不住笑場。


    她死死壓住上揚的嘴角,陸嫣然過來了,把手中一支成色上好的步搖,一塊水頭不錯的翡玉,遞給薑嬴,“好妹妹,我替你大哥再次謝謝你。相信我,我眼光毒著呢,這兩樣絕對是所有獎品裏最好的,不要白不要。”


    後麵這句,陸嫣然稍稍壓低了聲音,邊說邊衝薑嬴眨眼,模樣俏皮隨性極了。


    可她不知道,那翡玉,是木宛白的。


    而那步搖,又好巧不巧,是蘇意闌的。


    這兩人一個外祖家是玉器商,一個是太後侄女兒,手邊的東西,自然沒有差的。


    但一點,她們估計寧願毀了、廢了,都不願心愛之物落到薑嬴手上!


    這不,木宛白見狀,根本控製不住,“不行,陸嫣然,你贏了你就拿走,不許轉送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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