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元臣這話,眾閨秀聽完後麵色各異,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場眉飛色舞。


    有對被他挑中幸運兒的羨慕,更多卻是,她們的英俊才子準狀元真的好了!


    若是沒好,也不敢說出詩詞相贈的話。


    要知道,薑元朗此前在國子監讀書的時候,已經有幾首詩詞被稱讚傳頌,連街上的小孩子都耳熟能背,他的風格獨樹一幟,旁人難以模仿。


    尤其是那得天獨厚的靈氣。


    院子裏再一次安靜得落針可聞,都在等待薑元臣誦詩。


    薑元臣徐徐掀唇,“既是專門作給銀鎖姑娘的,還望銀鎖姑娘不要害羞。”


    看來必須銀鎖的主人出現,薑元臣才肯念他的好詩呀!


    大家立馬轉身,朝周圍四下尋找。


    為了聽詩,也顧不上嫉妒吃味兒了,“是哪位?膽子這麽小!”


    “別躲著了,我們大家雖然心裏不服氣,也不至於不講道理吃人。”


    “對呀對呀,可若是你再耽誤下去,影響了薑二公子的詩興,可就不一定了!”


    木子衿低垂著頭,盡量縮減自己的存在感。


    她是一點都不想出風頭的。


    因為她太明白了,如果在這樣的宴會中搶了木宛白的風光,待迴了府,等待她的就是加倍的羞辱和折磨。


    連帶姨娘都要遭殃。


    可現在事情發展成這樣,大家都在等她,如果不站出來,也一樣沒好果子吃!


    木子衿萬分為難,薑元臣等了片刻不見人,大概就猜到對方是有難處了,抬起手往下壓了壓,“大家聽我說,這銀鎖定是現場某位姑娘的,她不願出來,我們也別勉強,但憑自願。”


    “詩,我念給大家聽,她既然在此,定也能聽見就是了。”


    說著,雙手負於身後,緩緩念道:


    “銀簪此度綻馨香,


    素雅嬌羞暗處藏。


    救治愚頑清濁見,


    身名世世景星光。”


    詩,當然是極好的。


    薑元臣最後一句念完,不隻現場閨秀們鴉雀無聲品咂,就連祁老夫人和官場上的老狐狸們,也在暗自賞析。


    心中不禁感慨,還是年輕好啊。


    瞧瞧,花團錦簇,眾星捧月,意氣風發,何等風光!


    “薑兄,你可真是太會生了!大兒子驍勇善戰,二兒子才智無雙,有這樣兩個長臉的孩子,我等不知多羨慕。”


    “想二公子受傷落寞一時,重迴清醒,這詩做得是越發好了!看來明年的三甲之一,必有其一席之地。”


    “厲害!太厲害了!趕明兒開始,為三位公子說親的媒人啊,隻怕要踏破國公府的門檻!”


    在一眾的恭維聲中,勤王慢條斯理的捋了捋並不長的胡須。


    讚賞的眼神落在兒子言酌身上。


    心說還是自家兒子有先見之明,提前就把薑家嫡女預定了,否則以國公府這般顯赫權勢,閨女也必然搶手。


    他是沒有女兒,否則薑家三子,怎麽著也要再綁一個。


    薑尚笑得合不攏嘴,抿一口茶,謙虛道,“沒有沒有,主要是夫人會生,以及母親替我們教導有方的緣故。”


    薑大郎、薑二郎純純是薑老夫人帶大的,這事兒京城上下都知曉。


    消息靈通的夫人們,還更為清楚薑老夫人和洛氏之間摩擦甚多,聽說如今為了真假嫡女,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怪不得今日從頭到尾,都不見洛氏露麵,想來傳言不假。


    既說到薑老夫人,少不得有人心思活,立馬換了誇讚的對象。


    “薑老夫人年輕時就極負盛名,是那一輩女子中的佼佼者,這當了祖母,教育起孩子來自然沒有差的。”


    “可惜了薑家沒有開族學,否則定要將我家那些皮猴兒送來求學。”


    “巧……巧了,老夫也是這般想的。”


    開口的,是內閣閣老木崇。


    也是木宛白的祖父。


    他一隻手藏在衣袖下不受控製的輕微抖動,年紀大了,早有中風的症狀,本該居家休養,卻放不下外麵繁華。


    剛略說兩句,整個人就氣喘籲籲虛弱得緊。


    眾人不好打斷,隻等他自己緩過來了,才又繼續說,“老夫更……更好奇的是,兩位公子是……哪位神醫治愈的?”


    不等薑家人迴答,另有人搶著道,“木閣老,瞧您這話問的,這麽複雜難治的病症,放眼天下除了沐白神醫,還有誰能治?”


    “徐某記得薑兄多年前就結識沐白神醫,好像還替三公子看過病是吧?是否最近迴去邊境又和沐白神醫聯係上了,這才懇請神醫出手,短短時日便治好了兩位公子的棘手病症?”


    這些朝中老狐狸,毫不誇張的說,每人都有八百個心眼。


    但正是因為心眼兒多,傷神傷身,年紀一到,這病那病的真不少!


    因此他們除了羨慕薑尚子女成器,被皇上信任重用之外,更加羨慕薑尚能請得動沐白神醫。


    他們好多人,連沐白神醫的路子都摸不著呢。


    一個個不由都開口求道,“國公爺,吃獨食兒可不行啊,有機會給我們也引薦一下沐白神醫唄?”


    “沐白神醫,誰啊?”老夫人一臉詫異,看向薑尚。


    薑尚苦笑搖頭,“大家快別折煞薑某了,薑某上哪結識什麽沐白神醫,不過是多年前有幸一麵之緣,當時三子不適應邊境氣候,時常胸悶氣短,嚴重時昏迷不醒,沐白神醫斷是心悸之症,留下一箱子藥丸就不見了人影。


    “這十多年,三子確因為服用了沐白神醫的藥丸,才能安安穩穩長大成人,但沐白神醫,自十多年前一別,薑某也不曾再見過了。”


    木崇一聽薑尚真見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沐白神醫,眼睛裏霎時燃起希望的火苗。


    可薑尚話說完,他希望破滅,口中腥鹹,隻差當場吐出一口鮮血。


    “咳咳咳。”擺擺手,木崇又急又氣,“不可能!薑尚,你甭想騙我們,如果不是沐白神醫給你兩個兒子治病,他們怎麽可能好得這麽快!”


    薑尚這個蠻夷匹夫,定是故意不肯說!


    任他薑家獨占沐白神醫,以後他們這堆老骨頭都沒了,朝廷上下便成了薑家一家獨大。


    瞧著本分,野心是真不小啊。


    他休想!


    木崇氣得嗬嗬喘息,其他人見狀,也跟著七嘴八舌說起來。


    要求薑尚大度一點,將沐白神醫介紹給大家。


    一群人氣勢洶洶把薑尚圍在中間,老夫人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了,猛一拍椅子扶手。


    “幹什麽幹什麽,這是要掀了我薑家的園子不成?你們說的那什麽沐白神醫,老婆子不知道是何許人也,但我家元毅、元臣的病,包括我老婆子,都不是沐白神醫治的,而是我家嬴姐兒妙手迴春,藥到病除。”


    老夫人說著,表情十分一言難盡。


    都是些什麽怪人啊?


    腦子有毛病!


    明明百日宴上,嬴姐兒都暴露自己會醫術的事兒了,還診出了黃公公的腎病,陳貴妃的雙胞胎。


    他們用腳指頭也該想到是嬴姐兒的功勞才對,非要扯那什麽沐白神醫。


    老夫人語氣篤定,中氣十足,驀地,大家傻眼了。


    愣愣的反應了十多息,才反應過來。


    木崇難以置信的盯著安坐椅子上的女娃娃,“薑老夫人,您說什麽?!她,她治的?”


    “不然呢?”老夫人賞了木崇一記白眼。


    傻老頭,這不皇帝都承認的事兒嗎?還指了嬴姐兒去照應陳貴妃的胎,偏生他們這些老家夥心眼多,猜東猜西,就是不肯承認年輕人厲害。


    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哼,不過就是覺得嬴姐兒是女娃,比不上男娃,更比不上大名鼎鼎的沐白神醫。


    可怎麽著呢,她家嬴姐兒就是厲害呀!


    老夫人想著,打定主意要氣氣這些老家夥,便朝薑元毅、薑元臣招了招手,“大郎,二郎,你們過來,說說到底是誰將你們治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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