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昊收迴目光,又按耐不住心思,向黑水源村看去。


    誰知道目光剛剛落到外爺家的院子裏,白眼就落在了左肩頭上,另外兩個青羽鳥身形一閃,落在了一旁的樹椏上。


    “青帝,我迴來了。”白眼抖動了一下翅膀,嘴巴對著太昊的左耳朵小聲哼哼了一聲。


    太昊急忙收迴神識,側臉看向白眼,小聲問道,“白眼,你不是黃昏的時候才迴來麽?咋迴來的這麽早的?”


    “嘿嘿。”


    白眼咧嘴笑著說道,“今個我去了葬神廟一趟,在廟裏找到了當年我家老祖傳下來的萬靈牌,有了這個萬靈牌,我就能通過神識召喚各家部族的鳥雀為我所用;”


    “通俗點說,就是我可以通過萬靈牌跟所有的鳥族溝通神識,要不,您跟我溝通一下神識看一下?”


    “嗯嗯,對了,今個我在使用萬靈牌的時候,不小心看了眼涼州城,發現白戎人的行商隊伍已經進了涼州城。”


    (涼州城,在今天的靖遠城北。)


    “真的嗎?”


    太昊的心中有些驚駭,“白戎人不是正在攻打山北城跟飛雁城哩麽?這白戎人的行商隊伍咋還去了涼州呢?”


    白眼也不含糊,直接催促道,“甭問了,你先用神識看一下涼州城再說。”


    “好,好吧。”


    太昊說話明顯有些中氣不足了,心裏在腹誹,“萬靈牌真的有這麽神奇嗎?”


    在簡單地溝通白眼的神識後,經過三十個唿吸的曲折,最後透過一隻蒼鷹的眼睛,太昊直接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景象。


    白眼口中所說的涼州城很大,光是城牆就很宏偉,大約有四丈多高,城牆的東西長度最少也有二十多裏地長。


    高大的南門門洞外,一個年齡大約在十五歲左右的白戎人皮猴子,身穿一身光鮮亮麗的燧人貴族服飾,騎著一匹紅馬,手裏拿著一個金色的令牌,正在城門口跟守門的神州衛交涉。


    城門口站著十二個神州衛,衣服好像是新的,就連身上看起來也很幹淨,不是太昊在羅盤城見過的羅大力這些衣著補丁的神州衛可以比擬的。


    這個白戎人皮猴子長著一張公狐狸一樣的甲子臉,細眉細眼,懸膽鼻子老婆嘴,尤其是兩隻耳朵支棱的特別厲害,模樣看起來就很聰明,修為大約在金丹境初期。


    在其身旁,是一個同樣長著白皮膚大高個的白戎人,騎著一匹黑馬,背上的大包袱上打橫背著一把寬大的銅劍,頭戴黑色方帕,修為大約在元嬰境初期,身上的氣息看起來跟九階野豬亨二丘有些相似。


    還有一個騎著一匹棗紅馬的家夥,模樣跟媽媽口中描述的祝康有五分相似,年齡大約在四十多歲,頭戴灰色方帕,嘴上的山羊胡須有三寸多長,衣著華麗,隻是眯縫著眼睛看著一旁的行人,並沒有說話。


    這家夥沒有背銅劍,隻背了一個華麗的大包袱。


    在這三個家夥身後,是一溜簡易馬車組成的車隊,車上除了趕馬車的白皮膚車夫,還有一些白皮膚女人,看起來都很年輕。


    車隊兩旁,是一溜身穿牛皮甲,身背銅劍,頭戴綠色方帕的白皮膚青壯男人組成的馬隊,不管是車隊還是馬隊,前後扯拉的大約有二裏地長。


    經過簡單的交涉,皮猴子揮了揮手,帶著行商隊伍就進了城門洞,一路向北,很快就來到了一個門楣上寫有王府字樣的大門前。


    大門兩側,同樣站有精神抖擻的神州衛,隻是這裏的神州衛明顯有些多,衣著也跟南門口站立的神州衛差不多一樣光鮮亮麗。


    在大門口,太昊終於看見了媽媽口中曾經描繪的皮猴子,眼睛看起來卻很亮,標準的柳眉鳳眼,懸膽鼻子櫻桃嘴,再配上白皙白皙的甲子臉,就很妖媚了,一看就是吃智力飯的少年。


    太昊仔細打量著這個皮猴子,方才想起來這家夥就是祝康,現在的涼州王,修為大約在築基境中期。


    在祝康身後,站著兩個氣息恐怖的壯年男子,一瘦一胖,同樣衣著華麗,頭戴黑色方帕,身後背著很寬的銅劍。


    瘦男人就是白眼口中的汝南風,看起來英氣逼人,年齡大約在二十八歲,修為約在元嬰境巔峰,胖男人是薑聡,給人一種英雄遲暮的感覺,年齡大約在三十三歲,修為約在元嬰境中期。


    在兩個壯年男人身後,同樣站立著十二個一樣打扮的青壯男人,修為大多都在金丹境以上。


    白戎人的皮猴子看到祝康時,明顯的就被流著鼻涕的祝康給惡心到了,但還是很有眼色的下馬,抱拳彎腰頷首,很是恭敬地說道,“啊哈哈哈哈!涼州王您好!白戎部族涼州特使公野浪這裏有禮了。”


    “公野頭領客氣,請——”


    看到跟自己年紀一般大小的公野浪在默默打量自己後,流露出一臉算計人的表情,祝康眯了眯眼睛,裝作自己沒有看到,抱拳迴禮,側身伸右臂掌心向上做了個謙讓的虛禮,就在護衛的陪同下先一步走進涼州王府。


    跟祝康有五分相似的中年人下馬後,剛要抱拳向祝康說話,就被薑聡給攔住了,“老祝,你是咱們的使者,不必多言!”


    汝南風隻是看了一眼祝康的眼色,便知其義,揮手對祝房說道,“老祝,涼州王吩咐,一會宴請白戎使者,行商和馬匹先帶去客棧休息。”


    “諾!”祝房急忙抱拳應諾,隨後向公野浪擺了擺手。


    “嗬嗬。”


    公野浪擠眼微笑,站直身子向後擺手,身旁跟來的白戎護衛頭領公冶黌馬上吩咐手下隨從,帶人去客棧。


    隨後,白戎人行商隊伍就被祝房安頓帶去了一家門口木牌上寫有南門客棧字樣的門前,而公野浪帶著十二個白戎青壯男人,在祝房諂媚的笑臉中又迴到了了王府門前。


    有神州衛跑進王府內知會了一聲,隨後又跑出門外擺手說道,“大王說了,祝使者可以帶著公野使者進去了,其餘人請在原地待著!”


    公野浪一臉不悅地跟在祝房身後,慢步走進了王府大門,穿過院子,進入了一個有些高大的弓脊房裏麵。


    這個弓脊房,其實就是祝康接待人的王府大堂。


    在大堂內,祝康吸著鼻涕與公野浪簡單寒暄了兩句,就擺手示意公野浪坐在客位,即下首一張小條桌後麵的羊皮,祝房就緊跟在公野浪身旁,坐在了公野浪旁邊。


    眾人跪坐在羊皮上東西坐定,一邊吃著各自麵前擺放在小條桌上的蒸食和水果,一邊欣賞著兩個年輕女人妖嬈的舞姿。


    “哇嗚——”


    “嗷嗷嗷,舞姿真美呀,哈哈哈。。。”


    公野浪就趁著給祝康敬酒的空檔,提出了東白戎混合部族與涼州各城之間通商的要求。


    “涼州王,本頭領有個提議,為了咱們兩族人物資交換的方便,咱們以山北城和飛雁城作為一個物資交換點如何?”


    “你看啊,你們涼州人缺的是皮毛,缺的是幹肉,缺的是幹奶疙瘩子,而我們白戎人缺的是粟米,缺的是幹菜,缺的是銅礦石和鐵礦石。。。”


    “祝大哥我敬您一斛,這種互惠互利的物資交換方式,您看如何啊?”


    看到公野浪說得口幹舌燥都快要沒詞了,祝康吸了吸鼻涕,冷著的臉才稍稍擠出了一絲絲笑紋,端起放在眼前小條桌上的酒斛,應了一聲,一口喝光斛中的水酒,朗聲說道,“好!如此甚好,寡人答應你。”


    這時候的通商,其實就是物資交換的一種簡單方式,奔著互惠互利的想法,因此上祝康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哪個?祝大哥,小弟還有一個想法,您看?”看到自己的要求就這麽輕易地達成了,公野浪興奮不已,馬上決定緊追不舍。


    祝康又恢複了之前的冷臉,吸了吸鼻涕,輕啟嘴唇,“說吧,寡人在聽。”


    “嗯嗯,是這樣的。”


    公野浪急忙吞了口唾沫,急急說道,“您看哈,山北城跟飛雁城都是你們涼州人的地盤,我們白戎人遠道而來,心裏總是不踏實的,因此上我就想著是不是讓我們的一部分勇士進城;”


    “不說全部掌控了,最起碼占兩城一半的掌控權,這樣,也就能夠保證我們的老行商在物資交換的過程中不受傷害,您說呢?”


    還沒有等祝康點頭應諾,公野浪又提出了新的要求,“還有其他城的物資交換,比如北弱水城,比如陽關城。。。”


    “就這?”祝康聽罷,馬上就有些猶豫了起來,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蚊子,就連鼻涕流下嘴唇都沒有發覺。


    看到祝康皺眉,公野浪急忙諂媚嬉笑,還不忘拍馬屁,“嗯嗯,祝大哥,隻要您點頭,這種事情在您手裏就是碎碎個事!”


    “這樣吧,你讓寡人想一想,沒事你就先迴客棧歇息去吧,我想,你們走了一天的路,也夠乏的了。”


    祝康擺了擺手,也不管公野浪聽沒聽自己的話,隨後閉起了眼睛,慢慢地一上一下吸著鼻涕,仿佛真的在想事情。


    汝南風很有眼色,急忙招來遠處的仆從,拿過一件大紅絲質披風披在了祝康的背上。


    公野浪看到猶豫不決的祝康,也開始皺起了眉頭,眯縫著的眼神中不斷有殺人的神色閃過,看起來有些陰狠。


    “公野頭領,您出來寶地,我還沒有敬您喝酒呢,您就跟我喝一斛如何?”


    祝房此時好像看出了公野浪的心思,借著上前敬酒的過程,悄悄地給公野浪出主意,“公野頭領萬萬不可莽撞,咱們先去客棧,謀定而後動。”


    祝房說話無聲,隻是讓公野浪看自己的口形猜話語。


    “你的意思是?”公野浪在大致猜到祝房的意思後,也是說話無聲反問道。


    祝房急忙說話無聲應道,“王府有一百二十個護衛,其中元嬰境巔峰就有三個,有事咱們去客棧再談,你現在別衝動,少安毋躁,你剛才說的意思後邊我找時間說服祝康。”


    “好,就依你!”公野浪看到祝房如此貼心,善解人意,馬上就笑了,說話無聲應了聲。


    咳咳,經過短暫的思考想通了之後,公野浪也就順坡下驢,起身抱拳,假笑告辭出了涼州王府,“哈哈哈哈,打擾祝大哥了,我先迴客棧了,有空再見!”


    走出王府,一路很是謹慎地來到客棧後,公野浪馬上就和護衛頭領公野黌以及祝房圍坐在一張方桌旁。


    “咳咳,黌哥,祝大哥,你倆說說看,有啥辦法能夠讓祝康那個碎慫點頭?”公野浪眯了眯眼睛,掃視著公野黌和祝房問道。


    太昊猜測,這個護衛可能叫公野黌,外表看起來有些粗狂,但是內心卻很細膩。


    公冶黌咬牙說道,“公野頭領,以屬下之見,咱們夜半趁著他們睡著的時候,衝進去直接殺人好了,不用很麻煩的想來想去的!”


    公野浪聽罷翻了個白眼,微笑著看向祝房,問道,“祝大哥,你的意思哩?”


    祝房馬上眯起了眼睛,用手在肥胖的下巴上撚起了稀疏的山羊胡須,喃喃說道,“其實動粗是最直接解決事情的辦法,也是最簡單的辦法,奈何咱們的人手不如祝康哪碎慫多,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跟祝康見麵,說好話;”


    “祝康哪碎慫答應了還好,要是不答應,咱們就拿金餅跟美女買走王府內的那些高修,尤其是元嬰境巔峰的那三個二貨,等咱們跟祝康哪碎慫翻臉的時候,就容易多了。”


    “祝大哥高!真高!哈哈哈哈。。。”公野黌看到公野浪笑了,急忙恭維使者祝房。


    “嘿嘿嘿,我剛剛說的隻是其一!”


    祝房得意的笑了起來,不待公野浪和公野黌發問,就急急說道,“其二呢,就是公野頭領你得向公野大頭領傳訊,讓公野大頭領派出斥候小隊潛入進來;”


    “然後秘密抓捕神州衛總領薑鎮西和公孫通神兩人的家人,然後以其家人威脅其打開城門投降,嘻嘻嘻。。。”


    “啊哈哈哈哈。。。”


    “祝大哥,沒看出來呀,您真的是高呀!哈哈哈哈。。。”


    “烏頭,你馬上去倉庫,給祝大哥拿來一箱金餅過來,另外,把。。。”


    “嗯嗯,還是你帶著祝大哥去領美女吧,祝大哥看上誰,就讓誰跟著祝大哥走就行了,哈哈哈。。。”


    公野浪聽罷大喜,立刻就揮手讓護衛副頭領公野烏頭重賞祝房,隨後用雞血和朱砂混合,準備在羊羔皮上寫下祝房說的第二個的計謀。


    “諾!”公野烏頭,一個個頭低矮,卻長了一身腱子肉的家夥,很是恭敬地抱拳應聲,帶上祝房走出門外。


    祝房雖然麵上不顯,心裏頭卻樂開了花,試問,世人誰不愛錢財呢?況且自己這有不偷不搶的,隻是動動嘴皮子就能得到金錢,又不用出什麽大力氣,何樂而不為呢?


    望著祝房的背影,公野浪眯起了眼睛,俏白的臉上不溫不火,身上卻又一股鬱氣在不斷地蒸騰,似乎隨時有暴怒的可能。


    公野黌似乎看出了不妙,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咳嗽了兩聲,“咳咳。”


    “黌哥,你咋了?是有什麽不舒服嗎?”公野浪迴過神來,很是關切地看向公冶黌。


    “沒事,可能是這兩天沒有睡好,喉嚨裏頭就不舒服了。”公野黌看到公野浪恢複了正常臉色,馬上找了個由頭笑了笑。


    公野浪眯了眯眼睛,提議道,“要不,還是我來寫密信吧!”


    “不了,還是我來吧,你先到一邊歇著吧,別把身體勞壞了。”


    公野黌立刻拿起木杆狼毫筆,在硯台中蘸飽朱砂和雞血混合物,在羊皮上描了描,就開始寫起了密信,隻是字跡看起來有些醜。


    公野浪不再關注公野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將腿腳擱在方桌上眯起了眼睛,稍時,有輕微的鼾聲從鼻孔中散發了出來。


    公野黌注意到了公野浪的樣子,笑了笑,繼續用木杆狼毫筆在羊皮上寫字,很快就寫完了字,長出一口氣,將筆放在硯台上。


    隨後用手拿起羊皮吹幹並慢慢卷起來,裝進一個小竹筒內,小聲向身旁的一個護衛吩咐道,“公野忡,你把這個拿去,用金雕傳訊給遠在山北城外大營內的公野大頭領!”


    太昊看到這裏,收迴了神識,小聲嘟囔道,“山北城神州衛總領薑鎮西,飛雁城神州衛總領公孫通神,你們的家人這就被公野浪這個皮猴子狠上了!”


    “哎噓噓——”


    “哎噓噓噓——”


    “青帝,你是想累死我呀?你就不能撿最重要的看上一下麽?”白眼晃了晃腦袋,頭暈的感覺就跟喝醉酒一樣難受,氣唿唿地對著太昊的左耳朵就是一通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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