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等什麽?”


    丁薄行跟在央恆身後不解的詢問著。


    “這樣的環境,怕是等上一個月都不會有人經過的吧。”


    他實在不明白,這麽一個荒涼的地方除了他們還會有誰會過來。


    他多希望央恆是在同他開玩笑。


    可顯然央恆連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隻自顧自的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丁薄行沒央恆那般的意誌,隻稍坐一會兒便有些受不住了。


    不得已站起來左右踱步,想要借此來讓身體發熱。


    這四周太過平坦,給了風絕對的自由,可以從四麵八方,甚至每一個沒有防護得當的地方鑽進來,帶走身體的溫度。


    更不用是這樣沒有目標的等待,那更是難熬。


    “究竟到等到什麽時候,再沒幾個時辰怕是也要天黑了吧。”


    “難不成今晚真要露宿在這野外嗎?”


    “這天寒地凍的,受不受得了暫且不說,你確定這裏不會有什麽野狼之類的外出覓食嗎?”


    “咱倆這是等在這裏給狼加餐嗎?”


    在這種連天地都幾乎同色的地方,時間的流逝都變得模糊。


    丁薄行不知道他們已經等了多久了。


    或許已經有一個時辰了,也或許連一刻鍾都不曾有。


    他的耐心也幾乎要完全失去了。


    “來了。”


    丁薄行一連串的抱怨,央恆都沒有理會。


    卻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丁薄行轉頭過去正要同他問問這是什麽意思的時候。


    他也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聲音。


    “這附近有人來了。”


    不過話音剛落下。


    遠處便有人影漸漸出現,且明顯朝著他們這邊走過來。


    隨著第一個人影從遠處地平線那裏冒出來。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越來越多的人都從地平線那個位置出現。


    且他們每個人都或背或抱或扛著一些容器。


    像是陶罐之類的東西。


    “這麽荒涼的地方,怎麽會有人過來?”


    丁薄行沒想到還真讓央恆等到了。


    但他依然想不通這麽荒涼的地方如何會出現這麽多的人。


    這附近實在不像是有村莊人群聚集的地方。


    “人為了生存,哪裏不能去?”


    遠處的人群慢慢的接近這塊地方。


    很明顯他們的目的地就是方才被丁薄行百般嫌棄的小水坑。


    央恆也隨之起身,拉著丁薄行上馬。


    往人群走來的方向過去。


    除了先頭的那幾個人之外,這後麵還有著數不清的人。


    稀稀落落卻綿延不絕的往遠處延伸著,看不到盡頭一般。


    且丁薄行還觀察到,這一路上的人中多的是一些老幼婦孺。


    他們本就孱弱的身軀,卻還要扛著陶罐負重前行。


    丁薄行迴頭望向水坑的方向,已經可以看到走在前麵的那些人紛紛扛著陶罐下了水坑。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央恆也迴頭朝著水坑的方向看了一眼。


    迴過頭來之後,便指著腳下的這片土地看向丁薄行。


    “這裏已經有三年沒有下過雨了。”


    “我們如今腳下走的這條路。”


    “該是河床才對。”


    “可長久的幹旱使得河水漸漸幹涸。”


    “這河床也就成了人們行走的路了。”


    “那方才那裏。”


    聽央恆這麽一說,丁薄行再轉頭看向方才那個小水坑。


    似乎有些明白為何這裏會吸引到這麽多人了。


    “那裏是這條河最後消失的地方。”


    “是國師來到這裏,耗費靈力修複了枯竭的水根。”


    “才重新開始有水湧出來。”


    “雖然水量不是很多。”


    “但也足夠挽救附近村莊的百姓,使他們能夠維持正常生活罷了。”


    “可是,也僅僅隻是維持罷了。”


    倒也不是央恆貪心,隻是他清楚這樣下去也不是長遠之計。


    “可這樣不是已經很好了嗎?”


    “能夠在幹旱的環境下,擁有源源不斷的水資源去挽救附近的村莊,難道還不夠幸運嗎?”


    “便是遠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


    “我相信肯定還有更多麵臨同等問題的地方還沒有得到解決的。”


    誠然丁薄行說的不無道理。


    可央恆仍然一副不讚同的樣子。


    隻沉默著將腰間別的水袋遞給丁薄行。


    “......”


    丁薄行猶豫著不願意伸手。


    他是親眼看著央恆方才在水坑下麵盛的水。


    要是能接受他剛才就喝了,也就不用等到現在了。


    可又因為這是國師為了附近的村民人為創造出來的生命源泉。


    便是心裏有著芥蒂,他也願意去嚐試一下。


    “喝吧,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附近的村莊不都是喝的這個,這麽多年不也沒人出事嗎?”


    央恆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何況他方才不也喝了。


    丁薄行伸手將水袋接過來,便猛灌了一口下去。


    水剛入口,他便沒忍住噴了出來。


    “這什麽味兒呀。”


    果然央恆的話聽過就算了,屬於能信但不能盡信的那種。


    丁薄行怎麽也沒想到,這看著這麽清澈的水,喝到嘴裏居然比加了鹽的水還鹹。


    虧得他一開始居然還在擔心寄生蟲之類的微生物汙染問題。


    這樣的水如何能夠讓人喝下去才是最大的問題吧。


    就是有微生物汙染,也無法在這水裏存活吧。


    “這已經是國師能夠找到的最好的水源了。”


    “它能在寒冬卻不上凍,酷暑卻不枯竭。”


    “除此以外,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丁薄行沉默的將水袋蓋好還給央恆。


    想必,他們昨日在盛京城外遇到的那些災民便是從這裏逃出去的吧。


    能走的都走了,走不了的便也隻能留在這裏等死了。


    “再往前,就是他們居住的村子了。”


    “但凡還有點力氣的,都去了別處討生活。”


    “留在村子裏的基本都是一些老弱病殘了。”


    央恆的話印證了丁薄行的猜想。


    當他們逐漸步入這個地方的時候。


    最先看到的便是城外大片的農田。


    比起方才還尚有幾棵枯樹的幹涸河床,此處的土地更是貧瘠的可憐。


    幹旱在田地裏劃下深深的印記。


    縱橫交錯的裂痕,像是一個個張開的嘴巴,渴望著雨水的滋養。


    枯草也完全沒了蹤跡。


    若不是還有地壟忠誠的橫陳在那裏,將地界一一劃分,怕是如何也無法相信這裏曾是農戶家的耕地。


    “是巫族?”


    丁薄行想起之前央恆同他講的,巫族對於盛朝的那些打擊的手段。


    “是。”


    到底還是語言的力量太過於蒼白。


    隻有真正去將這些地方走一遭,才能直觀的看到問題的嚴重性。


    可隨之一個新問題又產生了。


    若是巫族所更改的天象使得這片土地連年幹旱,以至於成為了如今這樣的不毛之地。


    那他們在盛京城外所看到的那些帶了蟲子的稻穀又是如何生長出來的呢?


    三年不曾下雨的地方,隻靠那麽一個小水坑勉強度日。


    顯然不可能有餘力去種植稻穀。


    若說那是三年前的陳糧倒是還有幾分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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