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薄行心裏有疑問也沒藏著掖著,索性就直接問了出來。


    “便是你不問,我也是要同你講的。”


    “這個地方位於京郊不遠,三年大旱顆粒無收。”


    “同時還有另一個地方,在盛京的正南方。”


    “那個地方在過去三年間,洪澇災害不斷。”


    “山石泥流衝垮了道路,毀壞了山林,連房屋都被掩埋其中。”


    “而除了這兩個地方之外的土地上,卻罕見的沒有遇到這些問題。”


    “不僅如此,還年年雨水充沛,四時分明。”


    “一開始大家還以為這是老天開眼,不願絕了盛朝的根基,很快便發現事情不對了。”


    “是有人開始無故中毒死亡了嗎?”


    巫族既然出手做了這件事,那必然不會給盛朝留什麽後路。


    如何還能有這麽一塊風水寶地,讓糧倉豐滿。


    所以那產出毒米的地方必然就在此處了。


    “是。”


    “隻是地方上的人為了自己的官途通暢,一味地隱瞞消息。”


    “在明知有人相繼死亡的情況,還是在捏造虛假的事實,試圖欺上瞞下。”


    “那最後是如何發現的呢?”


    丁薄行太明白這種地方勢力割據所造成的消息閉塞。


    畢竟山高皇帝遠的,那些官員到了當地之後,很快便會抱團取暖,形成新的勢力範圍。


    若再沒有外來的欽差定期尋訪的話,那豈不是成了他們的一言堂了。


    想隱瞞點兒什麽消息不是簡單的很嗎?


    “最後?”


    “出了事他們一個個酒囊飯袋隻想著隱瞞消息,連派人去調查真相都懶得做。”


    “又如何能知道是這水稻出了問題。”


    “而年年到了季節,地方上該給朝廷繳納的歲供,糧稅卻是不可避免的。”


    “他們不知道水稻已經出了問題,還是按照往年的征收標準,繼續往盛京送。”


    “這麽一來不就把這罪證送到了陛下的眼前嗎?”


    說到他們的愚蠢,央恆也不禁嘲諷的笑了笑。


    “之後呢?之後又發生了什麽?”


    既然連央祁都驚動了,那這件事肯定會得到一個妥善的解決吧。


    “他們那些裙帶關係的上下級官員自然是被清退了幹淨。”


    “按照律例該怎麽罰怎麽罰,該怎麽判怎麽判。”


    “央祁還特意派了人去當地調查這稻穀的事情。”


    “最後的結果,你也知道了。”


    “但凡有一絲解決的可能,昨兒我們也吃不著那加了蟲的粥。”


    “那國師也沒辦法嗎?”


    一般的人不行,那不是還有國師在後方坐鎮嗎?


    說不定能有什麽解決方法呢?


    央恆看了一眼丁薄行,說出口的話卻一點兒希望也沒給他。


    “國師去了好幾趟,卻始終也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到現在為止,三年時間過去了。”


    “人們能做的,也隻是再三的挑揀來減少毒蟲的數量。”


    “從而減緩毒性在人體內的累積。”


    “以此來減緩人口的消亡。”


    央恆看著眼前貧瘠的土地,便是在白雪的覆蓋下也難掩那醜陋吃人的麵貌。


    扔下手中攢了半天的土球,拉起一旁的馬匹繼續往城池的方向走去。


    “誒,你到底也沒說這毒蟲是怎麽來的呀。”


    “怎麽就能在幼苗期就被感染了呢。”


    丁薄行正聽的認真呢,結果央恆拉著馬就走了。


    沒辦法,他也趕忙起身追了過去。


    “還能是如何發生的呢。”


    “誰能想到天降甘霖的背後居然是巨大的陰謀。”


    “看似風調雨順,實則是催命的鬼。”


    “其他兩處的幹旱與洪澇倒像是他們在測試自己的能力一般。”


    “就為了最後這一博。”


    “這一把便成了盛朝氣數存續的關鍵。”


    “......”


    ......


    “站住,你們是幹嘛的。”


    丁薄行和央恆牽著馬走過了村莊,一路衝著城鎮方向走去。


    一直走到了城門口。


    卻被門口守著的衛兵攔了下來。


    央恆過去同守城的衛兵交涉情況。


    丁薄行轉身打量著四周。


    路旁插著的旗子上大大的寫著黑水鎮三個字。


    在寒風裏獵獵作響。


    矮矮的城牆上原本的鮮麗顏色早已斑駁脫落,露出了樸實的黑灰色內裏。


    那門頭正中的地方原本應該工整的寫著這城鎮的名字才對。


    可如今也因為時間久遠失去修繕的緣故而凋零破碎。


    已然成了空落落的三個印跡。


    而守城的衛兵顯然也難逃這幹旱的困境,一個個灰頭土臉的。


    仔細打量便能看得出他們窘困的境地,那不健康的麵色,消瘦的身形。


    若不是守在這裏還能領一份皇糧勉強維持,怕是他們也會同那些百姓一般逃離。


    許是天寒地凍的緣故,這附近除了守城的人和他們兩個外鄉來的人之外,再難見別的人出沒了。


    “走吧。”


    不知央恆是如何同那守城的人溝通的。


    是直接表露身份,還是借用了什麽物件。


    總之等央恆迴過身來招唿丁薄行的時候,他一眼便看到那城門下多出來的一個人影。


    丁薄行牽著馬跟在央恆身後。


    等他們路過城門的時候。


    便能更近距離的去打量那個多出來的人。


    拋開穿著的衣物不說。


    單就這人周身的氣質,同一旁的衛兵比起來。


    顯然就多了幾分沉穩與處變不驚。


    應當是他們的長官之類的官職。


    進了城門,走的稍遠一些,丁薄行才同央恆開口。


    “今日是要宿在這裏嗎?”


    “嗯,天色已經晚了,沒法再走了。”


    央恆牽著馬一邊走,一邊張望著,想要尋找一間可以借宿的地方。


    “這裏的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吧。”


    “現在還留下的,怕不是隻有那些老弱婦孺了吧。”


    “我看我們一路走過來,也沒幾家做買賣的。”


    從進城之後,丁薄行便發現了,這城裏異常的荒涼。


    大多數店鋪都直接閉店了。


    偶有的幾家,也沒什麽生意。


    想來可能是自家的房產,留著門熬一個時間罷了。


    且閉店的大部分是同民眾生計不太相關的產業。


    不用想也知道,人在活不下去的時候,自然沒得心情去想別的。


    寥寥幾家米店,櫃台裏也是空蕩蕩的,不知道是今日的賣光了,還是徹底就沒貨了。


    整座城池可能也就守城的衛兵還提著幾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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