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色慢慢亮起來,央恆同丁薄行二人也終於可以提起速度來前進。


    丁薄行不知道具體的地址,央恆也沒同他說過,所以這一路上丁薄行都一直緊跟在後麵。


    從離開驛站開始,這一路上都沒再遇到過什麽村落。


    路兩旁全是連綿的山丘。


    尤其現在到了冬季,樹木也都凋零了,一眼望去全是蒼茫。


    跑的快了,風刮在臉上像刀一樣。


    時間久了,感覺整個人都麻木了,也感覺不到寒冷了。


    就這麽硬生生的在馬背上顛簸了大半天,央恆才慢慢放緩了速度。


    “怎麽了。”


    “前麵休息一會兒吧。”


    兩人下了馬就地找了地方坐下休息。


    央恆拿出驛站老板給他們帶的小包裹,裏麵包了一些簡單的吃食。


    “隨便吃點兒吧。”


    “想著地方也不是很遠,便也沒有特別準備什麽。”


    “隻是委屈你要跟著我風餐露宿走這一趟。”


    “......”


    丁薄行接過央恆遞過來的吃食。


    沉默著沒有說什麽。


    卻隱隱覺得臉頰無端發燙。


    央恆說這幾句話,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摔在他臉上一樣。


    可能央恆並沒有別的什麽意思,可對他來說不一樣。


    若說之前他什麽都不知道也就算了。


    可隨著央恆出來這一趟,看到的聽到的,了解到的,都無不是在告訴他,他的不稱職。


    所有人都知道的殘酷真相,卻唯獨他一人不知。


    像個不經世事的幼兒,被刻意營造的夢幻所保護著,欺騙著。


    偏偏他還信以為真,在虛假的繁榮裏肆意妄為。


    他甚至不敢想,過去那麽長的時間裏,在旁邊的人的眼裏他到底是一個如何不負責任,狂妄,高高在上的樣子。


    多麽的諷刺呀。


    他們就那麽看著他們所寄予厚望的國師像個混蛋一樣,卻又不能開口去說什麽。


    好在央恆擁有良好的用餐禮儀,不會在這時候東張西望。


    不然他一定可以看到丁薄行臉上的羞愧與難為情。


    ......


    短暫的休息過後,央恆便喊著丁薄行起身打算繼續趕路。


    這次沒走多久,央恆便又慢了下來。


    丁薄行看著周邊仍然是荒涼的曠野模樣,不明白央恆這次又想做什麽。


    便打馬上前同央恆並肩而行。


    “不是說今日有的路要趕嗎?”


    “如何又停下來了。”


    “前麵就到了。”


    央恆衝著麵前指了指。


    可丁薄行一眼望去,看到的隻有無盡的灰白色。


    怎麽看都不像是有村莊的樣子。


    “......”


    但央恆既然這麽說了,丁薄行便也沒有駁斥什麽。


    隻默默地跟隨著往前走。


    越過路旁的小山丘之後,便是無盡的平原。


    可如此平坦的土地上,卻不曾種植任何作物。


    要說是因為冬日嚴寒,植株休眠,也說不過去。


    起碼會留有一些植物收獲後的痕跡。


    可這片土地卻像是過於貧瘠而被舍棄了一般的閑置著。


    偶有幹枯的樹木,孤零零的矗立在那裏,顯得落寞非常。


    “下來吧,去那邊看看。”


    央恆下了馬,開始徒步往前走。


    丁薄行不明所以,也隻能跟著走。


    沒走兩步前麵地麵上便出現了一個水坑。


    離得還遠的時候,丁薄行就看到了這個地方。


    在一片灰白的地麵上,隻有這一處看著黑漆漆的。


    當時他就想著路過的時候一定要繞著走。


    畢竟人們常說,走灰不走白,見黑停下來。


    隻是沒想到這裏居然是一個水坑。


    遠處看著黑是因為這個水坑的深度很是可觀。


    上麵有兩米的高度都呈現出被人踩踏而形成的坡度,再往下才有一個大概一米見方的水坑。


    “你渴嗎?要喝點水嗎?”


    央恆到了水坑旁邊,沒有猶豫便直接從馬背上拿了水袋走了下去。


    丁薄行一點兒不懷疑,央恆這麽問他是真的打算從這個泥坑裏打點兒水給他喝。


    “這個怕是不能喝吧。”


    雖然這水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看著還算是幹淨。


    但是作為一個來自現代的人,他可太知道這種看著幹淨的假象之下遊離著多少物種無名的菌群和寄生蟲。


    尤其是在這個純靠命硬活著的時代,不喝是對生命的尊重。


    但顯然央恆對他的勸告視作耳旁風。


    就看他利落的沒有一絲停頓的動作就知道。


    丁薄行扶著一旁的地麵,小心翼翼的往坑底走去。


    央恆打完水,直接拿起來就喝了一口。


    “誒,別......”


    丁薄行開口想要阻止,可已經來不及了。


    “沒事,你不喝就算了。”


    “走了這麽久,我可是有點渴了。”


    看到央恆絲毫不在意的樣子,丁薄行內心翻滾著複雜的情緒。


    卻也隻能將更多的勸阻的話咽迴去。


    一邊扶著旁邊的土坡往下走,一邊想著他那個隻差一步就能大成的療愈之法應該可以治療央恆這種喝髒水引起的腹瀉,痢疾吧。


    “試試。”


    丁薄行剛在央恆旁邊站定,就被他親切邀請品嚐這純天然的地下水。


    “不了吧,我還不渴,你喝吧。”


    丁薄行擺手拒絕了央恆的熱情邀約。


    央恆也不在意他的反應,拿起水袋又喝了兩口。


    喝完又彎下腰去打水。


    把丁薄行看著眉頭都皺起來了。


    這昨日跟著央恆去吃了加蟲子的毒粥。


    今日又被帶著來喝這不知名的生命之源。


    他還受得住,可他怕他的狗命有些扛不住。


    別到時候,他和央恆沒迴到盛京就涼在路上了。


    “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等央恆打完水丁薄行才開口詢問接下來的計劃。


    畢竟這裏四周茫茫,連一點兒標誌物都沒有。


    實在不容易辨明方向。


    “不走了,便在這裏等著吧。”


    央恆拿著水袋往上麵走去,絲毫不在意丁薄行詫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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