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裏,白玄楓感到屋內悶熱,擦了把汗後便打開窗子透風,順便欣賞一下風景。隻見窗外紅廖花鮮豔繁簇,映著明月的光輝;湖邊黃蘆葉淩亂,隨著湖上的風搖動。湖麵遼闊且又空蒙,將水中的天星搖亂攪碎。“欣賞一下這般景色也挺好的。”白玄楓心想。


    突然,一陣涼風刮過,白玄楓感受到了一股殺氣,抬頭一看,一道黑影從天上略過。緊接著,窗外發出一陣騷亂聲,驚起蛙聲一片,時而傳來在水中行動的聲音,時而傳來一陣沙啞的叫聲,不知是人是鬼。“莫非又有人圖謀不軌?”白玄楓心想,“莫非那姓陰的不長記性,想要用同一種手段殺害梁先生?”想到這裏,他悄悄翻出窗子,打算看個明白。出了客房,白玄楓撥開蘆葦叢,四處張望。


    就在這時,那陣吵鬧聲隱約間,他看見一道瘦長的影子從眼前略過。“別想得逞!”白玄楓快步靠近那身影。那身影似乎聽見不遠處白玄楓的腳步聲,急忙溜到對岸。白玄楓見狀,也悄悄跟了上去。“原來是一隻貓啊。”白玄楓說道,他看見隻狸貓正叼著一隻被咬斷脖子的黑鳥。估計這貓夜裏外出覓食,恰好看見這隻黑鳥,從而與其毆鬥,發出了騷亂聲。


    “慢慢吃吧,我就不打擾你了。”白玄楓笑著對那貓說。


    隔天一早,白玄楓聽見正廳裏傳來一陣動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大驚小怪的。”他揉著眼睛換上衣服。出了門,白玄楓看見蕭憶塵以及上官丹紅以及坐在正廳裏了。正廳的角落裏有一黑一白兩隻大貓正吃著死黑鳥肉。


    “你終於出來了!”上官丹紅笑道,“剛才盟主來信,說一會就過來。我們可要好好迎接才是啊。”


    聽完此話,白玄楓立刻整理好衣衫,與眾人一起等待。過來半晌,一個頭戴幃帽,風塵仆仆的人和兩個隨從劃著船,穿過蘆葦叢出現在“斷水塢”門口。“表兄!”梁稍與上官丹紅二人急忙站起來上前迎接。見此情景,白玄楓二人也跟著前者迎接盟主。


    “表弟妹不必這樣。”獨孤行說道。又見表弟妹身後的白玄楓二人,便笑著讓他們起來。又見了角落裏的狸貓,問道:“誒,‘烏蟬’和‘一捧雪’什麽時候學會抓鳥了?上次來的時候,這它們還半大不大呢。”


    梁稍聽了,笑道:“它們早就會了。說也奇怪了,這兩天斷水塢邊一直出現各類飛鳥,尤其是黑鳥!”就在這時,一隻渾身是水的狸貓叼著一隻拔了脖頸毛的黑鳥走了進來。


    “廖花,你又把野鳥帶來,都說了幾次了。”瑞香一邊將黑鳥從貓嘴裏拿出,一邊用布擦去它身上的汙泥。


    見了這隻黑鳥,白玄楓想起昨夜的看見的事,忽然感到不妙,心想:“該不會是黑鴉韓盯上這吧。”又一想發覺自己早已不在通緝榜上,便打消了這個想法,“夏天早已來了,魚兒和蟲子跑出來,天上飛的鳥自然會出來覓食。”


    “表兄,昨日有人前來,說有件要事要跟你稟報。”梁稍說道。說罷,他示意白玄楓與蕭憶塵二人上前。


    獨孤行見了白玄楓,問道:“白少俠,杭州那邊太平嗎?”


    聽完此話,白玄楓想起對方在汴梁時的委托,答複道:“說來話長啊,杭州首富劉凡被花之葬這妖女滅了……”說罷,他將在杭州的事告訴了獨孤行,又言道,“若劉大莊主沒有遇上他提到過的‘印月’,事情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在東海的事更讓人心驚肉跳。”蕭憶塵說道,他將在東海的調查告訴了獨孤行,且又將那隻毛筆遞給對方。


    獨孤行拿出一張紙,看了眼上麵的內容,嘴裏吐出了兩個字:“禽獸。”說罷,將那紙放下。白玄楓將那紙拿起來一看,隻見上麵寫著正賢莊裏發生,就連白玄楓自己都不知道的荒唐事,寥寥數筆下,盡是些人與人之間偷雞摸狗,男盜女娼……


    “與幽蘭島來訪的天殘使翟子興很可能與唐家堡關係密切。”蕭憶塵說道,“或不定還跟翟興師有關係。”


    “確實古怪。”獨孤行說道。


    “二位一路也不容易,在小莊上多留幾日吧。”梁稍說道,“此事複雜,我們從長計議。”


    午飯後,白玄楓在瑞香的提議下暫時放下心中的包袱,在斷水塢附近散步。出了客房,白玄楓看見院落邊有扇門。進了門,一座石橋出現在白玄楓眼前,周圍種著各類奇花異草,一旁的石頭上刻著“瀉玉”二字。“這座橋不是白的,怎麽叫‘瀉玉’呢?”白玄楓心想,“周圍花還挺香的,幹脆叫它‘塞香爐’吧。”


    在橋上,白玄楓低頭向下看去,頓時明白為何此地名叫“瀉玉”,隻見一條瓊瑤白壁般的瀑布從橋洞中間流出,正符合“瀉玉”二字。對岸邊有座宅院,上麵的匾額刻有“碧天館”三字,大門中間的石頭正中間寫著“柳岸蘆灣”四字,左側又寫著“獨孤行”三個小字。“想必盟主大人就住這裏吧。”白玄楓心想。


    離開碧天館,白玄楓又向西行,穿過三扇石門,看見一座木樓豎立在眼前。“‘鶴影樓’”白玄楓看著門上的匾額說道。他看了眼四周,發現別無出路,隻好推開大門,打算穿過此樓,另找出路。


    進了門,白玄楓繞過屏障,隻見這樓裏大多數的門都有簾布遮擋,正廳的中央擺著一盤子點心。好在這樓的結構不太複雜,白玄楓很快就看見鶴影樓後門。“看這的擺設,應該是上官丹紅的住所吧。”他看著掛在牆上的鐵鞭說道。離開鶴影樓,白玄楓沿著路來到一處紅廖花叢中。


    “走了一圈,居然繞迴來了。”白玄楓看見自己房間的窗戶開了,眼前的景色也正是昨夜所看到的。


    這時,白玄楓看見不遠處有幾張凳子和一個釣竿,便心血來潮地去垂釣,不一會,一條肥魚被白玄楓拉了上來。“怪不得水鳥多,原來這的魚蝦這麽肥妹。”白玄楓心想。突然,他看見不遠處出現一道水文,似乎有個巨物浮了上來,過來半晌那物又沉了下去。


    “莫非是條大魚?”白玄楓心想。想到這裏,他撩起庫管,拿起漁網,走向那處。就在白玄楓快要捉住那條大魚時,驀然,他感覺自己的腿被一隻手抓住,低頭一看,那根本不是什麽“大魚”,而是一隻腐爛斷臂。白玄楓見狀,急忙將其撈起來,又向前走了幾步,在一個草堆裏發現了一具斷了一截手臂半爛屍骨。好巧不巧,白玄楓網裏的斷臂正好能街上那屍骨。


    迴到斷水塢後,白玄楓急忙告知眾人關於從水裏撈出斷臂的事。獨孤行走向前觀察那支斷臂,又身手抓起上麵的衣物,看了一會,言道:“此人可能是唐家堡弟子,你看他手中的十字弩就知道了。”


    梁稍見了,十分詫異,問道:“斷水塢與唐家堡井水不犯河水,怎麽會發生這種事?”一旁的上官丹紅似乎想起什麽,對梁稍誰說道:“二表兄,此事可能與半個月前那三個刺客有關。”


    “確實有理。”梁稍說道,“半個月前有三個刺客來騷擾這裏,一個手裏拿著十字連弩,另外兩個一個拿長鞭和短劍,一個好像拿著一根羽毛……”說罷,他開始講述半個月前發生的事。


    正當梁稍準備熄燈睡覺時,忽然間看見不遠處草叢裏有個人拿著十字弩悄悄朝自己靠近。“嗬,我從未見過如此蹩腳的刺客。”梁稍整理好衣服,拿起劍,做出準備。突然,一把利劍刺中那人的腿,那人吃痛摔倒,又乘機射出一箭。透過窗戶,梁稍看見拿短劍的是一個戴著豺麵具。那拿十字弩的一驚,急忙連射五隻弩箭,三隻刺穿了豺麵具的短劍,兩隻擊中對方的左臂。


    就在拿十字弩的要再次反擊時,對方拿出一根鞭子,竟將那幾隻弩箭卷了起來。拿十字弩的見了,從口袋裏掏出幾把飛刀,甩向對方。豺麵具側身一閃,還順手接住一把飛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對方推開。


    隻聽“啊”的一聲慘叫,豺麵具滿手血的叢一盤走了出來。“蹩腳。”他說道。突然,三隻黑鳥從草叢中飛出,見到豺麵具就是瘋狂的啄咬。緊接著,一個披著黑衣的人甩出一把羽毛出現在豺麵具麵前。“你就是鍾離大人口中所述的壞家夥吧。”豺麵具說道。


    “原來你就是那姓鍾的走狗啊。”那人說道,“真是豺狼當道。”說罷,他化作黑風,閃到豺麵具麵前,掐住對方的脖子,消失在梁稍眼前。過了半晌,那二人再也沒出現過,隻聽附近的傳來更夫和官兵的聲音,估計二人打鬥時被巡邏的更夫看見了。


    聽完梁稍口中所說的事,白玄楓感慨道:“鍾離哲啊,你的屬下們都淪為階下囚了,你居然還不死心。”


    “白少俠認識那‘鍾離大人’?”上官丹紅問道。


    白玄楓聽後便將之前的事告訴眾人,又補充道:“穿黑衣的肯定是‘黑鴉韓’,江湖上哪能找到第二個整天帶著烏鴉的人。”


    “這幾天斷水塢附近常常有黑鳥出沒,恐怕跟白少俠你說的黑鴉韓息息相關。”上官丹紅說道。


    “那天的唐門刺客估計與你們在東海遇上的天殘使息息相關。”獨孤行說道。


    這時,蕭憶塵似乎想起什麽,問道:“梁先生與這些人無冤無仇,為何他們一直針對你?”


    “恐怕他們想用梁先生的命來吸引盟主,然後在加害盟主大人您……”白玄楓說道。


    獨孤行聽完此話,沉思一會,說道:“他們不是來殺人的,而是來搶《武道仁經》的。”又看向白玄楓,“我將其藏在碧天館裏。”


    此時瑞香給眾人端上的紅蓼花湯,湯色血紅。獨孤行喝了口湯,幾滴鮮紅的湯水從縫隙中流出,順著他的胡子流到衣衫。獨孤行看著深紅湯麵,說道:“這幾日大家要多多小心。”又看向白玄楓與蕭憶塵二人,正色道:“二位多留幾日,等危險過後再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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