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麽把本王關在此處?”小壽王隔著房門對著外麵大喊。


    “王爺,這是上麵的意思,您就別為難小的了。”


    小壽王氣得捶門。


    杏兒連忙伸手將他攔下。


    “殿下,仔細手。”


    小壽王怕傷著杏兒,氣鼓鼓地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邊,蹬掉鞋子就躺了上去。


    “殿下,那日你出門到底發生了何事?”


    何事?


    他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沈周那個奸詐小人約他去千靈藝坊,說是要事相商,他還以為能抓住他什麽把柄。


    結果那小子拿出把寶弓,說是長慶王知道他喜好騎射,特獻上昔日大敗敵國繳獲的寶弓,以示投誠。


    對於這話小壽王是不信的。


    畢竟長慶王又不是傻子,這東西若被堂兄發現,那便是結黨營私的鐵證。


    在沒有完全建立信任之前,他不可能這麽草率拿出這種東西。


    結果弓看到一半,那小子說腹痛要去如廁。


    他見那小子遲遲不迴,剛覺得不對,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他剛推開窗戶想看個究竟,一堆人就衝進來四處胡看,且當即便要把他扣下帶走。


    通過刀具認出是朝廷的人,他就沒過分掙紮。


    沒曾想還把他關府裏了。


    “殿下怎麽不說話?”見小壽王沉默,杏兒擔心地問。


    小壽王將小臂撐在腦袋後麵,隻搖了搖頭。


    按理若是因為那把弓或者長慶王的關係,堂兄怎麽著都得當麵審一審他才對,二話不說把他囚禁了算怎麽迴事?


    一定還有別的事情發生。


    ……


    “本王說了本王那日和姓沈的約在千靈藝坊,是他主動邀的本王!”


    小壽王被關在府內,一點外麵的消息都得不到,卻不間斷有人來問他那日的行蹤以及那把弓出現的原因。


    那把弓出現的具體原因他自然不能和盤托出。


    否則當真是要坐實了謀朝篡位的罪名。


    不過聽他們的口氣,也不像知道那把弓出處的樣子,


    小壽王實在想不通。


    “可據微臣調查沈小公子那日跟幾位士子在碧海樓小聚。”


    “你腦子……”小壽王強行將罵人的話憋迴去,“他就不能請幾個人替他做假證?”


    “不光是那幾位士子,碧海樓的小二和掌櫃的都能證明沈小公子當日的確去過碧海樓,但千靈藝坊卻無人表示當日見過沈小公子。”


    小壽王實在忍不住,拍桌而起,手掌撐在桌麵上,逼近問話的人惡狠狠地問,“你的意思是本王說謊咯?”


    “微臣並無此意。隻是證據麵前,微臣……”


    “閉嘴!”小壽王嗬止他,“你們到底在查什麽?”


    “請殿下恕罪,微臣實在無可奉告。”


    “那就麻溜兒地滾出去!”換作早兩年,他已經一腳踹上去了。


    把人趕走以後,小壽王坐迴凳子上,用手撐著腦袋。


    那姓沈的是有分身術不成?


    小壽王氣得猛踹桌腿。


    冷靜,冷靜,老女人說過不能當莽夫。


    現在最重要的是知道那日千靈藝坊究竟發生了什麽。


    小壽王當機立斷選擇了裝病。


    王府才剛置辦好,還沒來得及請府醫他要是病了,他們必然得去外麵找大夫。


    屆時他興許能從大夫口中打聽到外麵的消息。


    但值守的人無論如何都不相信他生病一事。


    仿佛早料到他有這一招似的。


    不得已,小壽王隻能出狠招,當真摔碎茶盞,用瓷片在自己身上豁了兩道血流如注的口子。


    “殿下,殿下!”杏子急得快哭出來,“快找大夫來!”


    “快些!殿下的血止不住了!”在杏子高喊第二聲之後,外麵的人終於肯開門查看。


    見小壽王的血跡已經浸透血跡,人也半厥不厥,終於不得已去找了大夫來。


    趁大夫替自己包紮的功夫,小壽王強忍著痛意,用隻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說!近日千靈藝坊是不是有什麽大事發生?”


    大夫一時還未反應過來,直愣愣地看著小壽王。


    小壽王在監視人的視野盲區抓住他的衣領,“說!不然你今日別想走出王府!”


    “千靈藝坊,千靈藝坊……”大夫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哦,對,聽說齊越使臣死在了千靈藝坊。”


    “死了?怎麽死的?”


    “王爺都不知道的事,咱們這些平頭百姓如何得知啊?”


    還不等小壽王繼續問,守衛便催起來,“趕緊的給殿下包紮好!”


    大夫三下五除二替小壽王處理好傷口,開了一副內服的藥,在守衛的催促下離開。


    結果剛走到拐角處就被人截下。


    “官爺們這是何意?”


    “恐怕得勞你在這兒留一陣子了。”


    “這,這是……”大夫不敢掙紮,隻能被人架著走,扔進一間幽閉的房間。


    不是說他不說才不能走嗎?


    怎麽說了也不能離開?


    嚶嚶嚶——


    ……


    “你小皇叔近日都不曾送信來?”


    今日午膳有一道菜是板栗燉雞,蘇棠忽然想起小壽王在信裏提起過。


    但這熊孩子也不知瘋到哪兒去了,之前還五六日便來一迴信,這次似乎隔得久了些。


    該有八九日了。


    蕭韶鄞搖頭,“不曾。”


    而後狀似無意問道:“阿娘就這般想他?”


    蕭韶鄞雖然不像小時候一樣看不慣他這位小皇叔,但也不能接受對方在阿娘心中的地位勝過自己。


    蘇棠聽著蕭韶鄞幼稚的發言,頓時哭笑不得。


    還以為他長大便不在意這些了呢。


    果然還是個小孩子。


    “阿娘不是想他,是擔心他。”蘇棠摸摸蕭韶鄞的腦袋替他順毛,“你將來若是在外邊建府,阿娘隻怕更憂心,恨不得日日給你寫信。”


    蕭韶鄞這才像高傲小貓搖尾巴似的鬆口,“兒臣會替阿娘問問。”


    蘇棠頷首,掩不住笑意,“多謝。”


    ……


    “千靈藝坊分為東西南北四苑。當日於北苑宴請齊越使臣,是以南苑的閑雜人等皆被提前肅清。隻餘藝坊的伶人和斟茶倒酒的婢女。


    韓禧跟在陳司直身後,靜聽鴻臚寺丞的供述。


    鴻臚寺官員帶他從北苑的大堂走出,來到外麵的一處空地。


    “當時會盟使左靖便是在此處背後中箭。”


    陳司直在此時提出了疑問,“背後?他身後不該有人跟著嗎?”


    “當時他跟那舞姬拉扯,跟著他的兩個護衛注意力皆被他和舞姬的動作吸引,一人便走到他身側,盯著他和舞姬的動向。再者若是箭術高超,未必不能穿過二人將箭射向左靖。”


    韓禧抬頭環顧四周。


    北苑是四苑當中最大的。


    剩下三苑皆是樓閣。


    精於騎射者若是站在樓閣的二層或是三層,可以俯瞰到左靖當時所在的位置,的確有可能做到。


    陳司直對鴻臚寺丞的話不置可否,“按理齊越使臣的行蹤經過你們鴻臚寺多重掩護,不該輕易暴露才是,會不會是你們之中出了內鬼?”


    韓禧聞言猛猛看向陳司直。


    當著人家的麵問這種問題真的好嗎?


    鴻臚寺丞略微蹙眉,但還是客客氣氣迴答了陳司直的問題,“陳司直若對鴻臚寺的人有疑慮可一一盤問,包括在下。”


    陳司直見此又退了一步,“想來此事自然有葉寺卿查證。”


    韓禧待鴻臚寺丞離開後,不禁好奇,“大人就這麽直勾勾地人家有沒有叛徒,不怕打草驚蛇?”


    “現在這種情況誰都跑不了,哪裏存在打草驚蛇一說?讓兇手知道咱們懷疑他,指不定還能讓他自亂陣腳。”


    韓禧一聽覺得有理。


    還以為陳司直是隻會死腦筋找證據的人,沒想到心眼子也不少。


    能坐到這種位置上的人果然都不簡單。


    韓禧正想說去另外三苑看看,就見柳寺丞從旁邊的月洞門走進來,身後跟著林珣。


    柳寺丞率先開口,“陳司直可有什麽發現?本官走遍了另三苑的所有房間,據本官判斷,能有機會射殺會盟使的足有十二間。”


    陳司直若有所思地頷首,“那便有勞大人將這十二七處說與下官了。下官已按照大人的吩咐,問過鴻臚寺的官員,按他所說事情發生之前並沒未察覺異常。”


    兩人又交流了一陣,柳寺丞才帶著林珣離開。


    韓禧跟在陳司直身後,“大人,柳寺丞都不曾親自試過,就能具體到十二間?這有零有整的,未免太……”


    陳司直看向他,“怎麽?你把本官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卻沒打聽到柳寺丞是當年的武舉魁首?他的步射、馬射、馬槍都是第一,要想知道一支箭能不能射到某處,輕而易舉。”


    韓禧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柳寺丞竟是武狀元出身?”


    那姓柳的一臉奸詐相,誰能看得出來?


    “大雍設武舉,但自古以來都是重文輕武,再加之他出身不高,中狀元之後便被派到邊縣去當了個八品縣尉。


    期間他屢立奇功,先後抓捕過五個臭名昭彰的江洋大盜,甚至剿滅了一批盤踞多年的匪寇。官職自然也一升再升,最後被調迴京城大理寺任職。


    這種事情上,我相信他不會作假,否則便是自己砸自己的飯碗。”


    韓禧發現陳司直雖和柳寺丞政見不合,但說起這些還是挺客觀的。


    陳司直仿佛看透他心中所想,“本官雖不知你為何對他成見頗深,但他能有今日絕非單單隻靠趨炎附勢。”


    韓禧撇嘴,小聲嘟囔,“您不也看不慣他嗎?”


    林珣善文,柳寺丞善武,這倆湊在一起簡直就是珠聯璧合。


    大家若都是為真心查案而來自然是好事。


    陳司直沒完全聽清韓禧所說的話。


    但又隱約猜到一些,剜了他一眼。


    “這當官的人裏麵,有本事的不少。隻不過……入鮑魚之肆,難免久而不聞其臭。”


    陳司直感慨一句,帶著韓禧去盤問千靈藝坊的伶人和婢女。


    隻是,且不說他們有沒有殺害齊越使臣的動機,光是拉弓射箭一點對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便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更何況騎射需得長期練習。


    這些女子自幼在藝坊學藝,哪來的機會。


    所以問來問去也隻是無功而返。


    不過好在柳寺丞那邊有了新發現。


    “經過盤查,那十二間裏麵最可疑,且有機會犯案的隻有一人。”


    柳寺丞也不賣關子,利落地說出了那人的身份,“前歸德中郎將淩虎之子,淩行川。”


    陳司直接過他的話,“下官記得淩行川的父輩皆是死於齊越人之手,他的母親因此鬱鬱而終,他自己也在戰場上瞎了一隻眼睛,瘸了一條腿。後來他便靠著朝廷的撫恤銀渾噩度日,整日喝酒買醉。”


    韓禧忽然有些佩服,他這師父這把年紀了記性是真好。


    隨便一個人,隻要他認識,他都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柳寺丞頷首,“沒錯。他當日正巧拿著一把弓。本官派人去問過,那把弓是他父親的遺物,他不定時會送去鐵匠鋪修理除鏽。取完弓後,他遇到了昔日好友,耐不住對方相邀,到千靈藝坊小酌。


    他那好友的酒量遠不及他,沒多久便半撅了過去,淩行川讓對方的小斯把對方送迴家,自己則繼續留下喝酒。


    許是那時,淩行川看見了會盟使左靖調戲舞姬,借著酒勁,一怒之下將他殺害。”


    “可……齊越人不同於蚩蠻人,跟咱們大雍人的打扮和長相都差不多。他怎麽知道那是齊越人?”


    柳寺丞瞥了一眼韓禧,似是對他的多話有幾分不喜,不過還是迴答了他的問題。


    “齊越跟大雍談判也不是一迴兩迴了,他爹好歹是四品官,他見過左靖並不奇怪。”


    “原來如此,多謝大人解惑。”


    韓禧賠完笑後琢磨起整件事。


    聽起來合情合理。


    動機、兇器全都對得上。


    但他總覺得哪兒不太對。


    柳寺丞將韓禧和林珣兩個小輩轟出去,單獨跟陳司直商議。


    “淩行川還未招供,不過刑部那邊想直接把他帶走。少卿大人的意思,咱們至多再拖兩日,不然正卿大人那邊也不好做。”


    陳司直聞言眉頭皺起,刑部急著破案向上頭交差,屆時嚴刑逼供淩行川指不定得受多少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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