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畫藏在單肩包下麵的指尖深深嵌入包包柔軟的皮革,眼瞼下垂著的睫毛擋住滿眼的星光。


    “不認識,走吧。”


    她轉身,壓住鼻子到眼睛中間的那股液體,不太敢大聲說話。彎腰撿起地上的半瓶水丟進垃圾桶。


    臉上的雲淡風輕蓋住心裏的狂風暴雨。


    何歡走快一步,挽著楚畫胳膊,“畫,德化窯的瓷片不好淘到吧。”


    “碰碰運氣,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楚畫說。


    她跟賀立川就屬於注定會分開,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古玩店老板跟楚畫很熟,看她進來熱情打招唿,“楚小姐來巧了,今兒有寶貝請你長長眼。”


    何歡往櫃台上一趴,笑道,“拿出來亮亮,我也有眼睛的。”


    老板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何歡的眼力他是知道的,比不上楚畫但絕對不差。


    楚畫在櫃台旁邊的圈椅上坐下,腦子裏揮之不去剛才在公寓樓下看到宋映雪的場景。


    老板拿出來個二十多公分高的木盒子,打開,裏麵放著件十五公分左右的道教神明造像。


    何歡打眼一看,托著下巴顯擺,“明代道教女性神明碧霞元君銅鎏金造像一尊,真!”


    “何小姐一眼辨真假,厲害!”老板笑嗬嗬的給她豎大拇指。


    有了她這句話,一邊幾個看熱鬧的退休老頭兜裏的銀子今兒賺定了。


    他們更信楚畫的眼力,以前在這兒聽她偶爾說幾句,沾光撿了不少漏。


    老板把他們的心理摸的透透的,轉臉問楚畫,“您看呢,楚小姐?”


    幾個老頭豎著耳朵聽。


    楚畫卻笑笑不答,反過來問,“你想賣多少錢?”


    這意思是東西很不錯?老板興奮,幾個老頭更激動。


    “這個數。”老板用眼角的餘光瞟幾個老頭,伸出兩根手指。


    比劃給他們看的。


    “200!”老板說。


    “200萬?”何歡倒抽一口涼氣,“要不你還是去搶銀行吧,那玩意兒來錢快!”


    明代這個尺寸的普通道教造像也就是小幾十萬,加個銅鎏金撐死五十萬,還得遇到看對眼的買家。


    那幾個看熱鬧的老頭嘴裏七嘴八舌附和何歡,購買意願明顯走低。


    老板有點著急,可畢竟是生意人,轉彎轉的不著痕跡。


    “拍賣會上可不止這價,誰讓咱這是攤子小呢,一百萬肯定是要的,你說是吧楚小姐?”


    何歡白他一眼,腹誹,“巴你個頭,奸商,借我畫賣東西,等著老娘事後薅你半頭羊。”


    一聽價錢少了一半,旁邊幾個老頭的老寒腿站直了,再砍兩刀五十萬能拿下。


    “我要了。”


    楚畫突然開口,從包裏拿出張銀行卡推到老板麵前,“一周之內幫我找幾片明代德化窯的瓷片。”


    除了楚畫一臉淡定,其他人臉上的表情比表情包還豐富。


    老頭們驚訝意外,不甘心,他們誌在必得呢!還有點想嘲笑楚畫太年輕,被老板這頭老狐狸忽悠瘸了。心理價位五十萬,頂天了。


    掙誰的錢都是掙,老板比當年他老婆生兒子時還喜慶。第一時間刷卡,眼都笑沒了。


    “楚小姐客氣,東西買了送人?”


    他清楚楚畫以前從來不會買這麽貴的東西,沒想到小姑娘有點底子,修複中心的工資挺高啊!


    “對,送我婆婆。”楚畫接過銀行卡裝進包裏,伸手去抱裝銅像的盒子。


    何歡笑嘻嘻搶先抱住,“賀太太前麵走,小的來!”


    楚畫走出一步轉身折迴去,淺淺笑,“謝謝老板。告訴你一個秘密,東西是永樂官造。”


    老板+老頭:“……官造?”


    何歡當然明白永樂官造這幾個字的意義,價錢至少翻十倍。


    “楚小姐,你……沒開玩笑?”老板死也想死的瞑目,請求楚畫明示。


    楚畫給何歡使個眼色,“左邊腋下衣紋那裏。”


    何歡馬上放下盒子,老板小心翼翼地把佛像抱出來,拿起放大鏡往楚畫說的地方一看,頓時一屁股坐下去,拍腦門,“……走寶了!”


    幾個老頭跑過來圍觀,也大唿走寶。


    剛才楚畫坐的角度正好對著銅像左側,常年接觸文物,讓她一眼看到被斑駁的鎏金蓋住的落款。


    錢貨兩清,東西已經是楚畫的,老板隻怪自己打眼,客氣地送她們出門。


    何歡路上握了幾個槽,感歎,“要不說你們有錢人掙錢跟玩兒似的。把我賣了也拿不出一百萬啊。”


    轉眼一百萬下崽,成了一千萬。


    楚畫一路上沒說話,正好是中午,何歡在修複中心下車,她則抱著銅像坐車迴了雲水灣。


    剛才買銅像的錢是賀立川的,結婚後他給她的那張銀行卡。


    平時家裏的各種開支都是他在處理。楚畫沒什麽大的支出,又有工資,所以她從沒動過卡裏的錢。


    之所以現在動,是因為楚畫看中那尊銅像,打算送給篤信道教的沈秋瀾當禮物。


    就當感激她這三年的關心疼愛。


    晚上七點左右,賀立川開門迴來,楚畫坐在餐廳,遠遠看向他。


    身上果然不是早上出門時穿的那套灰色西裝,白襯衫和領帶也都換了。


    什麽情況下,大白天的把衣服全換了。


    賀立川像是很累,單手解開領帶扔到沙發上去洗手。


    蘭姐熱情地招唿他開飯,去收拾領帶。


    “賀立川,你衣服呢?”楚畫冷眼看著對麵坐下的賀立川,語氣淡淡的。


    賀立川拿起筷子,低頭看眼自己的襯衫,輕描淡寫地答,“換了。”


    “是脫到哪個女人床上了?”楚畫的語氣如冰似霜,帶著嘲諷。


    賀立川抬眸,波瀾不驚的眸子對上楚畫的清冷中透著委屈的雙眼,閃爍一下,“又是聽誰說的?吃飯。”


    “我親眼看見宋映雪從你的公寓出來,手裏拿著你的衣服。賀立川,你就不能再忍忍?”


    “忍不了就提前離!”楚畫眼睛紅紅的,垂下眼簾遮住眼中的委屈。


    不要讓他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蘭姐聽出情況不對,火速撤迴廚房。


    賀立川放下筷子,光潔的眉間輕輕擰出川字紋,不耐煩地從煙盒離抽出根煙,眸色深沉,“急著改嫁的話大可不必找這種借口。”


    楚畫懶得聽他倒打一耙,屬豬八戒的。


    “賀立川,我們不吵架,提前把婚離了,你想怎麽吃就怎麽吃,不好嗎?”楚畫把準備好的兩張銀行卡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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