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姚怎麽都沒想到,這嫌疑居然會落在自己的頭上。她緋紅著一張臉,卻不是羞的。


    “官爺,你是在懷疑我?”霍姚抱胸冷笑,雲君子一旁幸災樂禍。易雲皺眉,讓他不要太過火,免得惹禍上身。


    周黎安嗬笑一聲,“霍姚姑娘,你不想讓人懷疑就拿出點能證明你清白的東西。”


    季湘木愣著,如同樁子,站在前頭。就在剛剛,懷中的一顆幸運星再次爆開。


    而陳解鞍不知何時到了她身邊,用溫暖的大掌包裹住了那雙已經冰冷的雙手。“怎麽這麽冰?”


    溫聲細語,讓季湘絲毫沒有覺得這樣的距離有何不對,隻是任由他靠近。


    她下意識的瞧去自己的手,指尖的涼意傳遞到了男人的手心。“我一直都是這樣,最熱的時候,手腳都是冷的刺骨的。”


    春寒料峭時,是陳解鞍懷夜裏暖床,才能安睡到天明。心下天氣炎熱,季湘身子倒是恆溫的很,如同那環上枝頭的竹葉青,冷冰冰的。


    反觀陳解鞍,陽氣最重,手掌何時都如同火燒。握住季湘,便有一條小火焰,扭著身子搖著尾巴鑽到了心裏。


    隻覺得周身暖意一起,季湘腦子也轉動了起來。其實現在狀況正是她所需要的,迴力給陳解鞍。


    霍姚紅衣烈烈,正如她的性格,聽到周黎安的話,早已經火冒三丈。洛芝使勁拉住自家姑娘,這要是衝撞了官老爺,沒罪都要成有罪。


    她卻不聽,周黎安一靠近,嘴中朝他啐了一口。五大三粗的男人著實沒有想到這一幕,手掌擦掉唾沫,沒對女人生氣而是笑了笑。


    “呸,我要是殺了人,不趕緊逃,我還呆在這裏?你們這些官差,個個腦滿腸肥,塞得都是糞水。不仔細想想,就隨便找個人充數,老娘還就看見玉霞了,不是她難道是鬼!”霍姚一開口便是髒話,一口氣不帶拐彎,硬生生把周黎安嘴角的笑諷刺的消失。


    她依舊不滿意,指著身邊的人捏著蠻腰,一個個瞧了過去。“要說殺人,我看那幾個男人才是兇手吧。”


    纖細手指指著雲君子,“據說我所知,這個雲公子就是個色胚。找玉霞的時候,她同我說,有個男人日日尋她,可最後沒了錢,立馬就被媽媽趕了出去。要我說,雲君子你裝的人五人六,沒準心裏記恨上玉霞,偷偷將人騙去殺才是真的吧。”


    被點到名的雲君子立馬收了折扇,“你個毒婦,周捕快說了,殺人是夜裏。那天我正與易雲他們喝酒作詩,根本就沒可能殺人。再說了,玉霞與我一見鍾情,兩廂情願,待百花會後,她奪得花魁,定會贖她迴家。”


    “哦,如此深情,玉霞死了,你怎麽沒多傷心一會兒。”霍姚一語見地,雲君子語噎。


    一個大男人指著霍姚你了半天,最後風度欠佳的冷聲,何必說他,一個自稱好姐妹不也是急著推脫,根本沒想過為她找真兇。比起霍姚,他至少沒有立刻就離開。


    周黎安確實沒想到,他看了眼陳解鞍,最後落在季湘身上。“行了,有什麽話都迴衙門說。小六,把霍姚和雲君子都押迴去。”


    小六應下,又怯懦的迴過頭看莫凝,小聲問道陳解鞍該怎麽辦。


    捕頭瞪了眼小六,怎麽會如此笨,咳咳,他忍耐下打人的念頭。“他們暫留仙客來,縣衙的牢房可都滿著,哪裏送的去那麽多人。”


    送走霍姚和雲君子後,周黎安並未離開,而是一個個將人請到房間錄取口供。


    到了季湘的時候,周黎安坐在桌前,有人提筆,等她說話。


    “季老板,你認識應家少爺應之一?”丁狗二倒是機靈,他見出不去仙客來,立馬就告知周黎安這兩人關係匪淺。


    應之一,周黎安倒是不怕。就是他老子,和縣令大人可是有不少瓜葛,不看僧麵看佛麵。對季湘不管怎麽說,都是要好生待著。


    季湘則是坐在他麵前,畢竟是麵對古代的官,難免會緊張。擦了擦手汗,她故作鎮定的點頭。周黎安叫人送茶,香飄而起,霧遮雙眼。“不用緊張,我們已經查過,你當時一直都在應府。不過,我聽說你與廖亦能曾經闖到簧竹館鬧了一次,可以仔細說說嗎?”


    那日的事情並不是不能說,大致迴憶起來,告知給周黎安。事情細節與簧竹館的人講的一樣,季湘沒有撒謊。


    他對季湘,少了幾分對待霍姚的咄咄逼人,簡單問訊後,送人出門。寫證詞的捕快,就抬頭,“頭,你是不是在懷疑什麽?”


    門緊緊關著,下一個就是陳解鞍。周黎安按著額頭,咬牙忍住疼。“誰殺害玉霞的並不重要,或許這群人裏根本沒有兇手!”


    捕快瞪眼,頭這是在說什麽。很快周黎安眯起危險的眼眸,話語好似染了血。“昨夜強闖仙客來的賊人,傷了我們那麽多兄弟,不抓到他們,我絕不罷休。”


    原來,頭還在為這件事情傷心,怪不得大人明明沒有……唉,捕快低下頭。


    陳解鞍進來了。


    他閑庭信步,毫無心虛之意。坐下後,一言不發,隱隱有股氣勢蓬勃,壓製著周黎安。在衙門七八年,什麽事情沒見過,就連官他都押解過,居然會在麵對這樣一個少年郎,覺得心神不寧。


    “叫什麽。”


    捕快發聲,陳解鞍快速的說出名字。“陳解鞍,家住雲安村。”


    他的行蹤以及底細,周黎安都查過,為何從雲安村來這南安縣?他盯著對麵的人,不放過一絲細節。


    “擔心我家夫人。”


    成親了?周黎安看了眼身邊的小捕快,他點頭。


    “找到了嗎?我聽說你走遍南安市集,是為了尋人。直到被我們看到你在玉霞屍體邊,都未有見到所謂夫人。”


    陳解鞍還沒發話,小捕快已經往下拉他的衣袖,湊到耳邊輕說。“頭,前一個季湘就是他夫人。”


    “什麽!”周黎安一驚,男子為夫,婦又為男子,這……“你沒看錯,我大華何時也有男子成婚的婚書了?”


    咳咳,小捕快連忙打住,什麽男子,那季湘分明就是個女子。他已經查過了,玉瓏坊的東家是季湘和陳解鞍,不過,這季湘雖是陳解鞍之妻,可那戶籍上戳著的卻是奴籍。


    竟是個女子,想起季湘那模樣,倒真是幾分桃花之容。但舉止行為,落落大方,絲毫沒有女子的扭捏。再加上,得知應之一與她認識,先入為主的覺著季湘是個男子。


    “沒想到,沒想到。”周黎安默念幾遍,收斂好情緒。“玉霞認識你?”


    “不認識。”


    “那為何她會在那日夜裏點名讓你入帳。”奪得花魁之夜,玉霞便身價暴漲,非千金不陪,非知己不陪,所有男子想要見到她,相貌,詩情財氣樣樣不能少,怎麽就看中了陳解鞍。


    這個他不知道,陳解鞍想起那日。他聽莫凝提到簧竹館,心中就有了計較。於是在簧竹館開業之時特地前往。


    到那裏時,他直接找到了老:鴇,也得到如實的迴複。既然不是他們打擊報複,季湘又有天外之客相助,暫時應該不會遇到危險。他理智是這樣想,可一日不見到媳婦,心中就難以平靜。


    “或許……是因為我皮相過好。”想了半天,陳解鞍最後隻能得出這樣的話。被花魁看上,他倒是不覺得自傲。這張皮相最讓自己滿意的是,勾住了季湘的眼,至於那顆心,他不信捂不熱。


    周黎安很久沒說話,最後問完玉霞死時他在做什麽以及昨夜他是否有聽到打鬥聲,才疲憊的讓陳解鞍出去。那夜陳解鞍拒絕玉霞是有目共睹,他問這麽一句主要是想詐一詐,真是沒想到,看似正經斯文的人居然說出這種話。


    陳解鞍一出來,眼神就黏上了同莫凝說話的季湘。揚起唇角,自己被留在仙客來,恐怕根本不是因為玉霞的死。


    “相……大哥,他們都問你什麽了?”季湘蹦跳著過來,一下就將莫凝甩在腦後。


    咧開嘴的莫凝沒了笑,心裏隻覺得膈應。一開始她還挺想對陳解鞍獻殷勤,自己恩公的大哥,怎麽說都要孝敬。可這才多久,恩公說句話不離陳解鞍,見到大哥跟碰到心上人一樣。若是陳大哥是個女子,她還能叫板說公平競爭,現在……莫凝生氣都是悶在心裏。


    季湘的小腦袋瓜很快就在陳解鞍的手掌下,頭閃了下最後還是被俘獲。她認命的不再反抗,問道:“有沒有問你昨夜的事情?真是奇怪了,我怎麽一點動靜也沒聽到,你尼,有聽到什麽打鬥嗎?”


    廖亦能這會兒上來破壞氣氛,“我,我聽見了。”


    什麽,還真有?季湘開始反思,自己平時也不見得睡得和豬一樣啊。好奇的看向陳解鞍,難不成他和自己一樣沒聽見。


    誰知道男人點頭,“確有其事。”


    “當時壞了好多桌子板凳,聲音挺大的。”廖亦能手腳比劃,“我當時都起來了,你喬姨不讓去,說是有官府的……哎喲哎喲。”


    喬蘇沫擰著廖亦能的胳膊,獨眼微瞪,“我這不是怕你用三腳貓的功夫,害了自己不成還給別人拖後腿。”


    莫凝這會兒也過來,一身子撞開陳解鞍,拉住季湘的手。“恩公,我也聽見了。當時我外衣穿好,就沒聲音了。”


    “是了,就那麽幾個眨眼的功夫,聲音就沒了。最後就是破門聲,應該是追出去了。”


    誰都沒想到,夜裏會有人來偷襲,甚至還打傷了便裝的官差。聽說後來有人下去看過,是幾個外地的商人,最後被這刀劍無眼嚇壞了,早早送去了醫館。


    這麽一聽,季湘這才覺得像話。不然仙客來真的隻剩下為百花會而來的八人以及自己這一行,難免過於巧合。


    七嘴八舌的說著,裏麵的門被拉開,周黎安整理好口供,最後鎖定在陳解鞍身上。“各位,玉霞被何人所殺還未查清,還請大家近日不要隨意亂走,免得被治一個畏罪潛逃。”


    “官爺,這可不行,”銀蓮婆婆叫了起來,“老婆子都和你說了,來這仙客來是有人寫信請我來的,我又沒殺人怎麽可以隨便將人拘禁起來。”


    她也就到季湘腰間高,木杖一杵,確有極高的氣勢。“我要見你們大人,讓他來見我!”


    有人帶頭鬧,剩下的幾位書生也都開始不安分。一言一語,全是周黎安的不是。


    周黎安冷笑一聲,將他人的佩刀拔了出來,被這一嚇,從骨子裏打了一個寒顫。大家噤若寒蟬,他才繼續說道:“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你們都得給我呆在仙客來,別說我沒警告你們,要是被我的人發現你們偷偷的逃走,就別怪刀劍無情。”


    狠話說完,門外就進來一人。


    他穿著寶石鑲嵌的腰帶,粗壯的腰身掛著一個玉佩。在他邊上站著瘦弱嬌小的姑娘,順長的頭發帶著枯黃,她好像在尋找著人,環顧四周這才落在季湘身上。


    進來的胖子正是應之一,他鼓掌而笑,“周捕頭果然是我敬佩的南安第一人,這氣魄,就是縣太爺也沒能比上幾分。”


    允兒立馬丟下應之一,想要跑到季湘身邊,沒走兩步,已經氣喘,臉色也見了白。應之一擔心的上前,小聲責怪。


    他們怎麽來了,季湘也很奇怪。直到看見遠遠跟在後麵的周康,這才明白,石頭與他說了來龍去脈,所以找上應之一幫忙去了。


    周黎安沒想到應之一來的如此之快,這可是混世魔王,誰的麵子都不會給。


    “應少爺,你怎麽來這裏了?”


    他賠著笑臉,應之一直起身子,牽住允兒。“爺為什麽來這,周捕頭不是應該很清楚嗎?”


    “季爺,都怪我來晚了,你沒受苦吧。”事情他都聽周康說了,季爺被衙門這般蠢貨關在了仙客來。別說他笨,反正一出事情找他爹準沒錯。


    季湘搖頭,關切的看著應允兒,她身子才好,不能見風。“允兒,你怎麽來了?應之一,讓你好好照顧允兒,你怎麽可以帶她出府。她的身子現在正是恢複期,脆弱非常,要是感染了……”


    “季爺,你別說大哥哥。是我要出來的。”應允兒抱住應之一的頭,心疼的晃著腦瓜試圖擋住季湘的視線。


    她那雙鹿眸委屈的現出漪漣水光,季湘的心就融化成一地的雪水,根本舍不得罵。大不了再多花點精神,壓縮下靈泉。


    季爺的身邊還有個陌生人,應之一打眼去看,猛的驚叫出來。“啊啊,季爺,季爺,他……他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潘安。周黎安,你不會是來抓人的吧,我嘞個娘呀,季爺你真是神了。他就是那個變態,占有欲強的殺人犯呀。”


    “咳咳咳!”季湘後悔了,她早就應該在應之一出口時就撕爛他的嘴。往後一敲陳解鞍,男人的臉色可謂是被鍋底擦過,黑的不能再黑。那井水一般的眸子死死地看住了季湘,打著漩渦,就想把人一下吸進去。


    趕忙移開,季湘就聽見應之一不怕死的指著陳解鞍。“季爺,我以後就跟著你混,太厲害了。果然長的好看就不是好人,幸好我一般,金蓮可以放心了……”


    “別說了。”季湘覺得自己嘴裏咬著應之一的肉,她當時怎麽知道那個潘安是陳解鞍,早知道,就不會說那番話了。


    於是乎,應胖子愣住,頭疼意識到不對。既然潘安是殺人犯,為什麽季爺和他站的這麽近。開始思考的應之一,又轉眼瞅到周黎安不懷好意的笑,以及在場各位奇怪的眼神,最後求救的看向莫凝。


    站在恩公這邊的莫凝一時也沒說話,不過應到應之一對陳大哥說出這些不是壞話的壞話時,她心裏還是有點爽的。


    經過心裏掙紮,莫凝還是開口了。“胖子,這是恩公的大哥。”小心恩公揍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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