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看他這樣,有點拿不準,這麽著急,究竟是急著見她,還是害怕見她?


    “在外麵。”陵鈞淡淡道。


    持節顧不上解釋,慌慌張張地衝出去,持盈在後麵驚訝,這還是她處變不驚的大師兄嗎?當初遇見何靈,也隻是淡淡一笑,難道他喜歡的不是何靈而是桃夭?持盈看看一旁的陵鈞,隻見他一臉高深莫測地盯著門口,莫非他知道將要發生什麽?


    門外,持節與桃夭久別重逢,沒有“落花時節又逢君”的感慨,沒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快意,有的隻是相對無言的尷尬。兩人就這麽幹坐著,茶水喝了一盞又一盞,話卻沒說上半句。桃夭看著日思夜想的人就坐在自己麵前,難免情怯,而持節則是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兩人十年未見,桃夭依然是初見時的模樣,持節則從青蔥少年長成了高大的青年,上能輔助師父打理門派事物,下能護住一幹師弟師妹,簡直是年輕有為的典範。隻是麵對桃夭,這“典範”的能耐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仿佛又迴到了十年前,還是那個局促不安的少年。


    桃夭大約也感覺出兩人之間的隔閡,看出持節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喜歡她,可是她並不甘心,持節已經成了她的執念,她愛他就必須得到他,她再也無法忍受沒有他的日子。


    持節搜腸刮肚一番,終於問出一句:“你還好嗎?”


    “還好。”桃夭雲淡風輕道,她不願意讓持節知道她真正的想法,隻想讓他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麵。“這麽些年沒見,君果然風采更勝當年。”


    持節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哪裏,我…”他說不下去,索性換了個話題,“對了,你是怎麽認識持盈的?”


    “哦?她沒跟你說嗎?”


    持節心道,他們這一路兵荒馬亂的,今日才住上客棧,還沒來得及說這些。


    桃夭何等聰明,她看出持節尚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於是主動說道:“持盈她遇上了點小麻煩,不過問題不大。”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真的不值一提,而那些驚心動魄,好像真的不存在一樣。


    持節聽說持盈遇到麻煩,心裏難免擔心,但看她活蹦亂跳的樣子,應該沒有大礙,這麽一想,心便放下來。“那你是如何知道我們在這裏的?”持節他們今日才到鎮上,如果說是碰巧遇見,那也太巧了吧,他們這一行人的蹤跡,可算是神鬼莫測,別說桃夭,就算是碧遊山掌門親臨,都未必能在短時間內找到。


    不問還好,這一問可算是問到了桃夭的傷心事,於是她一股腦的,把從百花坊出來到現在的一切經過都跟持節說了一遍,到末了,眼眶泛紅,泫然欲泣。


    持節聽了心裏也不好受,朝她作揖道:“對不住。”


    桃夭見他這樣一本正經,不禁笑道:“說什麽呢,這是我自願的。”說完,有些嬌羞地低下頭去。


    持節見她這副樣子,心下一歎,美人如花隔雲端,她再好,與自己又有什麽幹係呢?他不是沒有心動過,年少時初見她便驚為天人,想著她要是能同自己說上一句半句話,便什麽都值了。可是他是碧遊派大弟子,未來的掌門人,怎麽能隻顧兒女私情,不顧師門呢?修仙者以除魔衛道為己任,自己非但違背訓誡,還與妖魔為伍,怎對得起師父的養育之恩,又置師門於何地?所以,思前想後,他決定揮慧劍斬情絲,讓一切迴到原點。若不是中間有何靈的事,二人也算圓滿,可通過這件事更堅定了持節的決心,他見識到桃夭瘋狂的一麵,進而想到,連這麽溫順的妖發起怒來都能致人重傷,何況是其他殺人不眨眼的妖怪,原來,“除魔衛道”並不是一句空話,而是無數前輩的經驗之談,或許他們也曾遇到過好妖怪,但改變不了妖怪易怒的本性,這樣驚人的破壞力,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桃夭並不知道持節心中所想,她隻覺得找到他,讓他留在自己身邊就萬事大吉,至於其他的都好說,事實上,持節對她隻想“敬而遠之”,必要時還要防止她傷及無辜,兩人心意南轅北轍,何其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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