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持盈見外麵沒有動靜,心裏不大安穩,“你說他倆會打起來嗎?”


    “怎麽會?”陵鈞有些詫異。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想到這個,可能之前聽何靈說,桃夭打過大師兄,所以…”


    “你倒是信何靈。”


    “這個,也不是。開始的時候,我覺得事情都是何靈挑起來的,狐狸精嘛,當然會騙人了,可是漸漸的,我又發現,她其實沒那麽多算計,頂多算小壞,更何況,一同患難過,怎麽也有點兒感情吧。”說到患難,又想起阿常,那個一身灰衣,溫和內斂的少年,哎,真是造化弄人!


    陵鈞看看門口,對持盈道:“放心,桃夭現在還不會翻臉。”


    “你怎麽知道?”


    “很簡單,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愛還愛不過來,怎麽會翻臉呢?”說完,不知想到什麽,竟有些黯然。


    持盈從沒見陵鈞這樣過,她認真揣摩他之前說的話,忽然福至心靈,難道陵鈞以前也有愛而不得的人?對了,他與持節年紀相仿,都是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既然持節能和桃夭糾纏,陵鈞為什麽就不能和別人呢?持盈頭一次意識到,在他們相識之前,陵鈞還有漫長的過去,那些她從沒參與過的,從不知道的過去。這樣一想,覺得自己心裏怪難受的,她不願讓陵鈞察覺,索性背過身去,雙手扯著衣帶,假裝整理衣服。


    氣氛有些沉悶,陵鈞主動換了話題,“今天出去都買了什麽?”


    持盈一聽這個,來了精神。她將袖子裏的東西一股腦都倒在桌子上,幸好她的袖子足夠寬大,不然還盛不下這麽多東西。她買的大多是些小玩意兒,花不了幾個錢,純屬圖個樂子。她拿起一隻狐狸泥塑給陵鈞看,“像不像何靈?”


    那狐狸捏得惟妙惟肖,別說,這神態還真像何靈犯懶的樣子。


    陵鈞笑道:“的確很像。”


    持盈仿佛受到鼓勵一般,將買來的東西都介紹了一遍,說完覺得自己也成了說書的先生,不禁笑起來。


    陵鈞看著眼前如花的笑臉,頓悟,或許他就是被這笑容所吸引,然後不能自拔,明明自己前路一片荊棘,身側是萬丈深淵,還是不願放開她的手。這是他唯一的快樂,唯一的安慰,縱然不能長久,也好過黑暗中一個人踽踽獨行,往後的日子裏,隻要想起這些,就能堅持下去。他決定,在最後來臨之前,他要給她最妥善的安排,讓她永遠快樂,富足,安穩。


    “不知道何靈和李信怎麽樣了?”他們分開還不到一天,持盈已經開始想念。


    “放心吧,他們會好的。”


    此時,被想念的何靈和李信正露宿山中。原來,李信體弱多病,本就不耐長途跋涉,在李府時,也是一日裏半日躺在床上休息,方養出些力氣。如今死裏逃生,身體更不比從前,才兩個時辰,已經力竭,不得不倚在樹下休息。


    何靈見他弱成這樣,也是無奈,她化成人形,找來清水喂他,又抓了隻雞,為兩人果腹。李信是男人,他見何靈這樣忙前忙後,很是羞愧,可是身子實在是不爭氣,隻能坐享其成。他想道歉,又不知如何開口,一時間,糾結不已。


    “你怎麽不吃呢?”何靈見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擔心他又病發。自己雖然有些法術,但不是大夫,更談不上醫治,怕拖得久了,人就廢了。他年紀輕輕又沒娶妻生子,就這樣死了怪可惜的,何靈決定送佛送到西,把他徹底地治一治。


    “你看啊,我是這麽想的,”何靈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李信,“我原打算把你送到鎮上,找個郎中給你看看,也算仁至義盡了,但是我又想到,你也不是天生就體弱多病的,你的問題,普通郎中未必能治,所以,我決定咱們找個地方,我親自教你些簡單的吐納之法,調理身體,將來不說能恢複得跟以前一樣,至少娶妻生子過日子是沒問題的。”


    李信自動忽略了最後一句話,“如果能讓我的身體恢複到正常普通人的水平,就謝天謝地了。”他從沒奢望過自己還能仗劍江湖,快意恩仇。鮮衣怒馬的歲月離他是那麽遙遠,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這副殘軀才是與自己日夜相伴的,如今有人肯主動教自己,還有什麽可遲疑的呢?


    他們最終找了個山洞做棲身之所。何靈這個師父當得盡職盡責,每天她都會教李信一個時辰,然後讓他自己練習。兩人都不急於求成,所以學習的過程相當緩慢,但仍有進展。一段時間後,李信覺得自己精力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雖然和正常人相比還差很遠,但久病的人,但凡有一點起色都會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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