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城北火車站


    一輛從江城開往海城的火車剛一靠站,一個風塵仆仆頭發花白的老漢拔腿就往車站外奔去。


    車站門口站著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孩,略帶嬰兒肥的臉,讓他優秀的五官帶著一絲稚嫩。


    “玉笙,我閨女怎麽樣了?”


    方老爹抓住鄭玉笙的手,忙不迭詢問。


    從案發到現在,方老爹已經三天三夜沒合過眼。


    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賣個膠鞋嗎,怎麽就犯罪了?


    “叔你先別急,警察現在正在辦案,隻是讓姐姐過去配合調查而已,您千萬別著急。”


    “對,我不能慌,我千萬不能慌,我慌了我閨女可怎麽辦呢?”


    我閨女從小就命苦,出生幾個月就被她那狠心的爹娘拋棄,要不是那天我從路上經過,撿到了她。


    那麽冷的天,那麽小一個孩子,還不得被活活凍死。


    聽了方老爹的話,鄭玉笙緊握拳頭,指甲幾乎嵌進肉裏。


    原來看似那麽強的人,也有這麽多不好的過去。


    姐姐明明和他一樣,都被自己的父母給拋棄了,可是她從來沒有抱怨,沒有悲傷。


    一直一直堅定的向前走,像一個太陽一樣,試圖溫暖每一個陰暗的角落。


    安頓好方老爹,鄭玉笙前往公司和律師談話。


    不複以往的傻白甜形象,此時的他鋒利又尖銳,泰然自若的坐在沙發上,宛如一個巡視領地的國王。


    而立之年的陳元曉,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眼前年輕的男孩。


    對方微笑著任由她打量。


    “陳律師,你剛剛見了我姐姐,她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你就是鄭玉笙嗎?如果是的話,你姐姐讓我替她傳達一句話給你”


    在警察局內,臨走之時方箏叫住了陳元曉,拜托她一定要將一句話帶給一個叫鄭玉笙的人。


    “不要擔心,不要害怕,一切都會好的,人隻要不死,都會有翻盤的機會,不要迴頭。”


    方箏說了這麽一大堆,其實她最重要的隻有四個字‘不要迴頭’。


    鄭玉笙的過去她不了解,但能想象。


    一個穿著國際大牌手工定製西裝的小孩兒,卻寧願跑出來流浪,也不願意迴到那個金碧輝煌的家,說明什麽?


    說明那個家是多麽讓人窒息。


    甚至更陰暗的想一下,那個家裏是不是藏著吃人的豺狼虎豹。


    比如和萬載雪一樣有想吃絕戶的親爹,比如有喜歡虐待小孩的父母,比如他的父母出了意外,家裏有想要霸占小孩遺產的所謂親朋好友。


    當然這些都隻是她腦補的情況。


    無論怎麽樣,她是不希望已經走上人生正軌的鄭玉笙,再迴到過去。


    再迴到那個作繭自縛陰暗滋生將自己困住的繭房裏。


    叫她一聲老大,那就是一生的責任。


    “我知道了,謝謝你帶話”


    鄭玉笙眼帶紅痕,他知道,姐姐應該是猜到了,他那不想迴憶的過去,是多麽不堪迴首。


    害怕他因為此事,鑽進牛角尖。


    都這麽難了,姐姐還一直念著他想著他,從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對他這麽好過。


    以前那個叫母親的人,明明看到他被淩虐殘害,還不是和其他人一樣漠不關心,。


    有一次他從那個黑暗的小房間裏麵逃出來,想問一問和他血脈相連的那個人,為什麽那麽討厭他還要生下他,結果不等他靠近,對方就尖叫連連,仿佛他是什麽肮髒的細菌一般。


    所以她死的那一天,他絲毫沒有悲傷,反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暢快。


    “鄭先生,方箏女士這個案子目前看起來比較複雜,你要做好準備。”


    陳元曉下結論。


    “不過就是一個非法經營而已,能有多嚴重,至於行賄罪那更不可能,你們又不是沒調查過,去年這個時間,我姐姐還在鄉下種地呢,十萬哪來那麽多錢。”


    捉賊捉贓,捉奸拿雙,沒有的東西怎麽憑空變出來。


    換其他罪名,可能他還需要考慮一下,就這個罪名就是叫破了天也不可能。


    “但據我們目前調查得知,對方人證物證俱在,隻是現在雙方當事人還沒有承認罪行罷了。”


    “都隻是一麵之詞,陳律師你也是海城久負盛名的律師,如果你的能力隻有這麽一點,我想我們也不需要再繼續合作下去。”


    六位數以上的律師費,他可以在海城,找任何一家律師事務所的高級合夥人,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陳元曉深唿吸一口氣,安撫道:“鄭先生,請你稍安勿躁”。


    她就知道這小子不好忽悠,不過一想到白若影說,那個人對姓方的丫頭,異樣的有些看重,她就不容許方箏輕易的從監獄裏出來,再次蹦達到那個人的眼前。


    她的男神隻適合高高的被擺在神壇上,所有試圖勾引他的人,都該被抹殺。


    鄭玉笙決定給陳元曉最後一次機會,問道:“那你說說,你現在手中得到的所有消息,記住是所有!”。


    按照現在的情況,證據鏈完全不完整,第一無論是方箏還是老廠長都並未承認行賄受賄的事實。


    第二行賄的資金來源目前仍舊是一個問題,第三行賄時間,行賄地點,行賄目的都不明確。


    這樣的情況如何定案?


    但偏偏警方,就是將他姐姐和老廠長都抓了,說明他們手中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能起到決定本案走向的重要證據。


    最可怕的是這個證據,目前沒有任何一點影子。


    ......


    幾天濃雲之後,雨淅淅瀝瀝的落下來。


    這已經是方箏住進派出所的第二天,即將超過四十個小時。


    警方從開始的和聲細語,到後麵的疾言厲色一層一層的疊加上去,刑訊的花樣是真的很多呀。


    她覺得但凡換個真正的十八歲的靈魂,她想掩藏的那個秘密將不再是秘密。


    說不定第二天全國人民都知道了,他們生存的世界隻是一本書而已。


    然而這兩天的刑訊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她終於知道了警方如此斬釘截鐵的,認定她和老廠長之間有不法勾當,皆因為是有內鬼告發。


    在又一次和律師見麵時,她將自己的推測說了。


    “我懷疑除了那個報案人,他的背後還有一個團隊,而我在江城應該還有一個和我來往密切的人,做了所謂的汙點證人,請你幫我查一下。”


    陳元曉表麵上說好,離開派出所之後,七彎八拐的來到一個電話亭,四處張望之後發現沒有尾巴。


    用不記名電話卡,第一時間撥通了某個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聽筒內傳來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對上暗號之後換了另外一個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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