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宅門,外邊兒就鞭炮齊鳴。過了垂花門就到了大院兒的中心。大院四周掛了紅燈籠,廂房的門窗上都貼著福字,喜字。


    遊廊,廂房旁都站了許多姬家族人。空地放滿了桌子,桌案已擺上各色看席。姬華遠繼續領著我們往正房走去。


    正房門戶大開,台階上站了一排錦衣老頭和大叔。姬華遠為我們一一引薦。剛開始還鬧出笑話。他們稱我們神使,我們稱他們嶽父大人,雙方都彼此鞠了一躬。


    我告訴他們入鄉隨俗,還是以嶽父賢婿相稱,以免引人注目。這幾個老頭大叔白撿幾個神使做女婿,一個個都樂得合不上嘴。


    這邊剛剛把各自的老丈人找到,媳婦兒們就穿金戴銀在丫鬟的服侍下從耳房走了過來。十幾個小斯抬著禮物跟在後麵。


    當倩倩她們戴著現代工藝打造的金飾路過眾人時,人群開始騷動。都被這些巧奪天工的金飾所吸引。我聽見幾個人在竊竊私語,說上界的東西果然是神品。


    芩芩聽見很是受用,來到身邊用興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說,效果很震撼,我很滿意。這小媳婦兒就是喜歡低調的炫耀,沒有倩倩的內斂。


    接下來就是獻禮環節,也是給女方長臉的時候。唱禮單越長,東西越貴重,女方家長在族人中越有臉麵。倩倩最年長,先由她開始。


    這是頭一次見我這個便宜嶽父。約莫四十出頭略顯蒼老,頭戴一頂黑帽子,相貌清秀,一臉和氣,有點像留著胡子的靳東。


    他身披棗紅大袍,持手而立。倩倩、芩芩領著我上前行禮。這聲嶽父大人叫得別扭,這歲數哪能當我嶽父,當我哥還差不多。


    隨後小廝開始念禮單,禮物一樣一樣呈上來。我考慮到這便宜老丈人是個文官,送了一套錯金雲紋珊瑚紅的文房四寶,用現代精雕工藝做的。


    東西呈上來的時候,姬家族人個個伸長了腦袋,爭相目睹這寶貝是什麽模樣。隨後就是一陣喧嘩議論。


    然後是一幅高仿國畫,紫氣東來。用彩色噴墨打印,不怕水侵。展開後引來眾人圍觀,還有人引經據典評頭論足。


    再來一個浮雕孔雀掛鍾。手動發條十二時辰定製版。鍾不值幾個錢,關鍵是這個孔雀浮雕貴。身上鑲嵌水晶鑽,栩栩如生不說,還用的是渲染上色法。特別符合古代文人的審美觀。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給老丈人演示了一遍怎麽使用。報點聲一響,驚得眾人嘖嘖稱奇,齊聲說好寶貝。最後一個是壓軸的,仿宋式太陽能燈籠,音樂觸摸款。


    在眾人的一臉疑惑中,小廝把燈籠捧了過來。我接過燈籠用手指輕輕一碰,燈籠突然亮了起來。周圍的人發出一陣驚唿。連這個便宜老丈人也麵露驚訝之色。


    我又不斷觸摸,變換著顏色和亮度,還放了幾首古樂。可把這些土鱉給鎮住了,目瞪口呆地死死盯住這個燈籠。在他們眼裏,這東西簡直是神物一般的存在。個個捶胸頓足,當初咋沒把女兒弄過來呢?


    我手把手教老丈人用這個燈籠,還叮囑他要是不亮了,就要讓它在太陽底下吸收一日天地精華,然後就可以用了。老丈人捧著燈籠驚喜交加,“賢胥有心了,但此物太過神奇,乃內府所無,恐引來禍端,難以示人。”


    我拱手一禮道:“嶽父大人,且放心受用。此物乃房中私用,何來示人。如若宮中遣人索要,與他便是。小胥再送些過來就是。”


    這便宜老丈人抱著燈籠開心道:“如此老夫就厚顏了。”古人就這些地方不好,想要就痛快說。非要弄的猶抱琵琶半遮麵,文縐縐的。


    最後就是一些送給丈母娘的布匹錦緞。現代化纖的,精仿提花工藝。顏色豔麗有光澤,比明朝暗淡的布料好看十倍。


    這些放在現代社會非常一般的布料,在明朝人眼裏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所以偉人說,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在倩倩和芩芩感激的眼神中,我牽著她們走到旁邊,把位置留給猴子他們。


    猴子的嶽父是個武官,標準的武將形象。送的是一杆全錳鋼打造,外形霸道的麒麟槊。槊杆用複合材料製造,輕便有韌性。槊麵刻有篆書“破軍”二字,一看就是網遊裏麵那種玄奇神兵。他老丈人姬華顏老早就看得兩眼放光,入手抖了幾個槍花,大讚好槍,便拿著不放了。


    然後猴子又送上一套全身防刺服,一把造型拉風的麒麟戰刀。戰刀用高錳鋼打造,上刻篆書“噬魂”二字。他老丈人一看這霸氣側漏的造型,以為是上古神兵。雙手莊重接過,跪下向天一拜。以示感謝上蒼賜刀。


    這怪不得古人迷信,因為這做工看不出接縫,就像天生地長一般渾然一體。現代高精度數控機床做的,能看出接縫才怪。


    隻見姬華顏拔出佩刀,兩刀互砍。叮當一聲,佩刀應聲而斷,斷麵整整齊齊,如切豆腐一般。眾人都發出驚歎,果然是絕世神兵。於是興奮地把噬魂掛在腰間。


    猴子又讓小斯取來斧頭匕首,在防刺服上用力劈砍,衣服絲毫未傷。姬華顏在眾人羨慕嫉妒恨中,把防刺服穿在袍子裏麵。大大咧咧地對猴子拱手一笑,表示很好,很強大,我很喜歡。


    就在這時,一群家丁擁著一個公子哥打扮的年輕人從外麵走了進來。驚慌的小斯跑到姬春榮跟前,在耳邊低語。他神情變了數次,然後笑嗬嗬地向那少年走去拱手一禮,“衙內遠道而來,何不遣小斯通稟一聲,老夫也好出門遠迎。”


    那公子哈哈一笑:“老大人真個折煞晚生。我主仆幾人閑來無事,將去懷來訪友。途經老大人貴上,自當拜訪。來得匆忙,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望老大人笑納。”身邊的仆人雙手呈上禮單。


    姬華榮也沒看就收起禮單,“衙內有心了。這天寒地凍一路辛勞,快吃些熱酒暖上身子。”


    這年輕人看了四周情況拱手道:“不知府上哪位姐姐今日歸寧,小可冒昧來訪,唐突唐突。”


    姬春榮笑道:“無妨無妨,來者是客。還請衙內移步。”那年輕人向在場的眾人拱了拱手,跟著姬春榮往旁邊一桌走去。


    大鯊魚問道:“這誰啊,姬春榮都去親自接見。”


    我搖了搖頭看向倩倩和芩芩。隻見倩倩神情焦躁,芩芩則一臉怒意。“二位娘子可識得此人。”


    芩芩看了看倩倩,見倩倩低頭不語,便婉婉道來:“夫君且聽妾身道來。此人乃順天府王縣丞之子,王元春。王縣丞與二伯本是同窗。二伯升任大同府同知後,多有往來。


    去年王縣丞攜公子前來拜訪,方才與姐姐有一麵之緣。那王元春見姐姐生得貌美,便起了心思。遣人上府提過幾次親。


    二伯視姐姐為明珠,兒女之事自由得姐姐做主,真羨煞旁人。見那王公子雖生得斯文,卻舉止輕佻,不似良配。


    二伯托人打探,知曉這廝於順天府混跡青樓。府中雖無大婦,已然納得四房小妾。姐姐性子內斂,過去定會受辱,便推了此事。


    不曾想,那廝假以尊長之名,恰逢時節便上府叨擾,實則窺探姐姐。更甚者,每每冰人欲上府說好,皆為這廝施以手段,擋了迴去。幸得夫君降世,給姐姐消了此難。”


    我立馬明白,原來這人是個死纏爛打的紈絝。月前不才收拾了一個曹小孟嗎?這紈絝走到客席就瞧見剛才被人群擋住的倩倩,倩倩一襲盛裝在我身旁,頓時就沒了笑臉。


    “恕晚輩冒昧,今日方知已妹妹喜結良緣,可喜可賀。妹妹迎娶想必應高朋滿座,勝友如雲。然未曾聽聞妹妹有三書六禮媒妁之約,也無士紳相鄰觀禮。老大人乃宣府一地之耆耇,姬氏亦是名門望族。若是如此,傳將出去必損老大人威名。莫非有何變故不成?”


    這廝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姬春榮心裏門兒清,也不動聲色。“賢侄借一步說話。實不相瞞,此中確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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