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廝見姬春榮說得如此神秘,更是一臉疑惑:“哦?老大人有何難處,且說於晚生。晚生不才,必鼎力相助。”


    這姬春榮不愧是個老江湖,演戲演全套。“賢侄有所不知,月前倩倩突染怪疾。水米不進,周身乏力臥榻不起。遍尋宣府名醫聖手,針石湯劑皆不所及。遂問道與兄長。兄長升壇起課,得遊魂一卦。解之謂之我言。


    前日倩倩上山問道,途經後山望仙嶺,為封印於此之山鬼煞氣所傷。非尋常針藥所及,需尋一純陽之體解煞。遂又卜出方位與我尋之。三日方才覓得此人。


    說也怪哉,此人一到府上,倩倩便已清醒。暗中窺之,神清氣順。相處一日,可食粥糜。由不得不信矣。


    然,此人粗通文墨,乃一白身。唉,想我姬氏高門嫡女怎可如此屈辱。怎奈造化弄人,命該如此。與兄長卜了黃道吉日,便草草了卻此事。”


    旁邊的芩芩聽了差點沒笑出來,悄悄對我說:“這二爺爺也是生得一副伶牙俐嘴。什麽望仙嶺中了煞氣,無非是姐姐聞夫君之事,中夫君之邪。悔不當初聽信二伯之言,便宜了妾身。


    迴到家中便茶飯不思。三日水米未進,身子自當乏力臥床不起。伯母聞其緣由,好將姐姐心事說於伯父知曉。


    伯父不忍姐姐日漸消沉憔悴,便允了此事。哪知當日姐姐便有了氣力,進了些許吃食。次日已可下榻走動。待與夫君成了好事,姐姐方竊言,乃苦肉計耳。”說完又是咯咯一笑。


    我轉頭看著低頭不語的倩倩,握住了她的小手。這個大娘子表麵沒芩芩古靈精怪,心思卻多著呢。“些許小事,娘子不必掛懷。為夫不是那善妒之人。”


    倩倩抬起羞紅的臉看著我,“妾身侍奉夫君時日雖淺,卻知夫君乃謙謙君子。胸懷寬廣不似小肚雞腸之輩。然,事關妾身名節,不可不慎之。”


    瞧瞧,這年代的女子多好。隻是和其他男子見過一麵,就上升到貞潔的高度。哎,人心不古啊。


    事兒被這小子來這麽一茬,獻禮環節就草草結束。姬春榮吩咐小斯開宴。樂師們奏起曲子,丫鬟仆人端盤斟酒,氣氛熱鬧起來。王元春因為老子的身份被安排到上席,和我們四個一桌。


    媳婦兒們則在廂房裏設了一桌。姬春榮舉杯祝福,大家一飲而盡。酒過五巡,湯陳三獻,桌麵上擺滿了大菜。燒鵝、烤小花豬、燉豬蹄,醬鴨,清蒸魚、炸排骨,燒熊掌,燉鹿肉…還有好多叫不上名的。放在現代社會,也絕對算得上豪門盛宴。


    大鯊魚吃了一口燒海參,歪過頭說:“這明朝就是吃得好。菜有菜味兒,肉有肉味兒,吃什麽就有什麽味兒。不像現代的菜,大料一放就一個味兒。”


    我放下筷子說:“古代沒有化肥激素,蔬菜牲畜的生長周期都是很長的。現代的鴨子都是一個月出欄,豬一百天,蔬菜十幾天。能比嗎?”


    猴子插嘴道:“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把這邊的蔬菜家畜弄到那邊去賣,你們說有沒有市場?”


    雷子也湊過來說:“我看可以。這超市裏有機蔬菜價格是一般菜的四倍。這裏的菜比有機蔬菜味道還要好。可以特供高端酒店。”


    我咽下一塊熊掌道:“這都是小菜。要搗騰,就弄些這裏的特產。名貴藥材、珍稀木料、黃金、玉器、字畫,這些都是賺大錢好東西。趕明兒找姬老爺子談談這事兒。”


    這會兒,姬春榮領著那紈絝敬完一圈酒迴到席上。這紈絝是個場麵人,剛一落座就推杯換盞,把席麵兒搞得熱鬧起來。哥哥長哥哥短的叫著給我們四個頻頻敬酒。喝完也沒閑著,又要行酒令。


    大鯊魚問我是不是猜拳。猴子問是南派還是北派猜。雷子說他隻會十五二十。我捂著臉說,都不是。我告訴他們,明朝士紳酒宴上,行酒令都是酸不拉幾的作詩填詞。這不是我們幾個現代人的強項啊。


    這姬春榮不知道我們的文學造詣如何,也不知道該怎麽圓場。為了不丟人現眼,我主動投降。“王公子,鄙人及諸位兄弟才疏學淺,豈敢與公子切磋詩賦文章。”


    不知這紈絝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故意刁難我們,“諸位哥哥如此自謙,可紮煞小弟。聽聞老大人所雲,諸位哥哥雖無功名在身,亦是腹有佳句之輩。小弟今借老大人寶地與諸位哥哥幸會。席間以詩會友把酒言歡,傳將出去想必亦是一段佳話。諸位哥哥切勿推辭。”


    然後又恭敬地行了一禮。好嘛,這紈絝是存心把我們幾個架火上烤。這時紈絝身邊的一中年人嗬嗬一笑,“容老夫托大,稱諸位一聲賢侄。自古以來,宴以賦詩乃雅事。今佳賓雲集,歌舞吹笙。此情此境,若偶得妙句,必聞達於宣府內外。望諸位賢侄切勿自謙。”


    托,這絕對是紈絝的托。我告訴猴子幾個,今天這遭是躲不過去了。讓他們做好準備,迴憶一下九年製義務教育,外加課外閱讀裏麵的詩詞。


    我起身行了一禮,“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那中年人哈哈一笑,“今逢老大人府上大喜,此令當屬老大人持牛耳。”


    姬春榮幹笑一聲看著我們。好像是在詢問我們的意思。我微笑地衝他點了點頭。姬春榮哈哈一笑捋了捋胡子,“既然如此,老夫愧領了。今值寒冬飛雪,便以冬為題,諸位各賦詩一首可好?”


    說完眾人都叫了一聲好,所有的人都看向這裏。就連在廂房裏吃飯的媳婦兒們,也走到門口看了過來。


    猴子突然麵露喜色,“連長,這冬天的詩詞太熟悉了。主席就寫了好多。”對啊,我對他豎起大拇指。我們四個假裝冥思苦想,就等那紈絝先出招。


    過了十幾分鍾,這紈絝一拍折扇說:“有了。諸位,晚生胡謅得幾句,恐汙了各位清聽,請多指教。”


    一番話說得很是謙虛,清了清嗓子,“白日崢嶸銀滿山,冰淩玉樹夜寂閑。孤煙深處鴻影過,冬韻悠長雪戀寒。”眾人聽完就叫了個滿堂彩。


    這紈絝得意地對眾人行了一禮,還特意地向廂房那邊看了看。紈絝旁邊的中年人點評到:“王公子此七言絕句觸景生情,寄情於雪。冬韻悠長雪戀寒,此句甚佳。不知王公子這雪戀著哪道寒呢?哈哈哈,王公子真風流名士也。”言必眾人也跟著起哄。


    我看見倩倩轉身進了廂房。tmd,還什麽雪戀寒?老子看你是賊心不死,破壞軍婚這可是重罪。


    猴子假裝偶有所得,學著紈絝的模樣:“晚生亦有所得。望諸位指正。”又學著紈絝清了清嗓子,指著牆角的紅梅:“卜算子·詠梅。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念完行了一禮就坐了下來。


    安靜了一會兒,不知道是誰拍手稱道:“妙妙妙,好個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這時眾人才迴過神來,紛紛附和。


    猴子用挑逗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媳婦兒。她們也正用火熱的眼神,喜笑顏開地盯著猴子。最後一句,一語雙關呐。出手就是王炸,還怎麽玩兒。


    這時雷子也起身行了一禮,“不才聽聞兩篇大作亦有感而發。望各位不吝賜教。朝霧彌瓊宇,征馬嘶北風。露濕塵難染,霜籠鴉不驚。戎衣猶鐵甲,須眉等銀冰。踟躕張冠道,恍若塞上行。”


    “好,好,好,好個戎衣猶鐵甲,須眉等銀冰。不愧是俺的女婿。哈哈哈哈。來,諸位勝飲。”黑子的老丈人姬華衛舉杯一飲而盡。眾人也紛紛舉杯。我瞧了瞧旁邊的姬春榮,臉色完全舒展開來,又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大鯊魚站起來舉杯道:“晚生敬諸位一杯。方才聽得朝霧彌瓊宇,征馬嘶北風。恍惚間又夢迴大明崢嶸時。偶得幾句,請諸位指正。明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隻等閑。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雲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更喜岷山千裏雪,三軍過後盡開顏。”


    大家聽後都愣住了,這怎麽指正,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一巴掌拍到朱元璋馬屁上,誰還敢指正。姬華顏,姬華衛,還有一些武將一起高聲叫好,舉杯相飲。明朝土木堡之變後,勳貴一直被文官打壓。武官一直被文官壓著抬不起頭。此詞大氣磅礴,大抒軍旅豪情,正合了這些武將的胃口。姬春榮聽了也跟著微微點頭。


    而一些文人則在苦苦思索朱元璋什麽時候去過五嶺,到過金沙江,橫渡大渡河,還翻過岷山。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隻要是歌頌大明的就好。我看這紈絝的修養還是很不錯,麵對三個王炸還麵露微笑。不過手裏的扇子出賣了他。這大冷的天兒,還有不停給自己扇風的?


    此刻氣氛越來越熱烈,大家都紛紛把目光投向了我。這三個把字兒少的都念完了,留了個核彈給我。我瞅了瞅他們仨,都奸笑地盯著我,就等著我念出那首。


    倩倩和芩芩也從廂房裏走了出來。我也學著樣子對大家行了一禮:“諸位,晚生方才聽聞佳作,亦有所感。故偶得幾句,望諸賢達指教。”


    我清了清嗓子,負手而立擺了個pos:“沁園春,雪。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隻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啪的一聲,那紈絝身邊的中年男子張大嘴巴直勾勾地看著我。手裏的的酒杯掉在地上,聲音清晰可聞。眾人也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呃。。。這逼好像裝過頭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返後金總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穿越奇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穿越奇兵並收藏重返後金總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