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s市到c城，遙遙近3000公裏，鍾曉彤走下飛機的那刹冷風唿的迎了過來，她渾身打了個冷戰，當真寒意刺骨，嗬了口氣，鍾曉彤舉目四顧，感覺連水泥地都仿佛被凍結，周圍一片的雪白，更是給冬天的c城機場平添了幾分蕭索，周圍的人都低喚著冷，的確，兩地的溫差至少在25度，即便是生長於此的鍾曉彤也已不適應。
耳旁到處是親切的家鄉口音，聽的鍾曉彤格外的親切。自上大學後，八年來，她也就迴過三次。一是那年的姑父去世，二是陽陽降生，三是迴來辦個證明，每次都是匆匆來然後匆匆走。
機場大廳裏，前來接機的表哥已經等候多時，一見出來的鍾曉彤，他立即迎上前，一臉歡喜的笑“歡迎你迴來，妹妹。”
表哥微笑著拉過鍾曉彤的寬大行李箱，因為沒了父親，又有了孩子，這幾年他成熟不少。
鍾曉彤一直和表哥很親厚，此刻的她因沒了當年的拘謹和小心，溫言笑語間越發的淡定，文雅。
c城算是北方城市中比較繁華的，尤其過年期間，城市的街道車水馬龍，非常擁擠。街道兩邊熱鬧輝煌，行人購物者絡繹不絕。
鍾曉彤微笑著，眼睛一直流連觀望，霧蒙蒙的眸子，忽熱忽淡……迴載了那些遠去的過往。
坐在出租車副駕上的表哥講述著周圍的諸多變遷和趣聞，心情很是開懷“這次過年你能迴來，可把你姑姑高興壞了，早早將你的房間收拾了，做了一床新被子，你喜歡吃的魚，蘿卜幹，幹豆角，還有你愛吃的餃子陷………她該買的都買了，陽陽天天叫姑姑，就盼著你迴來呢……”
鍾曉彤一直很認真的聽著，不時的笑著添上兩句，可她心裏多少還是有點愴然，隻有她自己知道，多少無奈中的揪心，多少辛酸裏的打拚才換來了今日的這些…稍許明亮。
一路上說說笑笑，車子拐進了熟悉的住宅區，下來後的鍾曉彤仰首望著四樓……那一角的窗戶緊緊關閉，經過歲月星辰的洗禮，周圍牆壁有點褪色，顯得幾分斑斕。
表哥唿哧喘氣的提著那個大包前走著，很快到了門口。他按了按門鈴，然後迴頭瞧了眼鍾曉彤揶揄“你這都帶的啥玩意啊，跟金磚似地。”
鍾曉彤轉眸笑“你想的美，都是石頭。”
表哥搖搖頭，故意說“你可真狠，大過年的你怎麽也該送點饅頭啊。”
“行，一會咱提著箱子就買饅頭去，你再抬上來。”
表哥一聽，哈哈大笑“行，然後咱過年這段時間就天天吃饅頭。”
就在兩人說鬧時，門開了。表嫂一臉的驚笑，熱情的看著鍾曉彤脆聲說“曉彤，你可算是迴來了！”上前拉住她的手“趕緊進屋！”
“媽，曉彤我安全接迴來了啊！”表哥衝裏麵歡快的喊。
姑姑趕了過來，拿著炒菜的鏟子站在門內，難掩激動的看著身前的鍾曉彤，一時間唇角微抖，眼圈有些紅。
失去伴侶，內退後的姑姑明顯老了，眼角深刻的魚尾紋寫出了她的滄桑和淒然。鍾曉彤趕緊笑著上前，笑容可掬的喚“姑姑。”
“哎。”姑姑展顏，接著她吸了吸鼻子，故作轉過頭“陽陽，你曉彤姑姑迴來了，快點過來。”
顛顛兒跑來的陽陽眨著盈滿純真又略帶興奮羞澀的眼神看鍾曉彤。就在鍾曉彤喚著她，蹲下迎抱她的時候，三歲多些的小姑娘還是有些認生的躲開了。黑亮色的小辮，粉嘟嘟的笑顏，對著她吐舌頭，做鬼臉。
姑姑一家人七嘴八舌的說她不懂事，鍾曉彤打開箱子翻出帶迴來的各種禮物，笑著誘惑陽陽，不出五分鍾，她們就熟了。
飯桌上的氣氛因為有陽陽在很熱鬧。姑姑不時的嗬斥她幾句，卻透著濃濃的寵愛，打小兒表哥就不怕姑姑，隔輩的陽陽更甚，因為上了幼兒園的緣故，她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處事規則，在她認為奶奶說的不對時，非常嚴肅的要求對方道歉，小大人模樣格外討人喜愛。
前一天鍾曉彤加班到半夜，來到姑姑家折騰了一下午她早已經疲憊，卻依然好脾氣的陪著膩著她玩的陽陽直到她睡覺。說不上是不是出於一種報恩的心態，鍾曉彤對這孩子是真的好。
收拾完家務的姑姑坐在客廳裏，好似等她很久了，見她從陽陽房間出來就站了起來。
“去你房間看看還缺什麽。”一下午好幾次的欲言又止，鍾曉彤知道姑姑有話要說。
北麵的這個房間鍾曉彤睡了將近三年，與以往不同的是，以前棕色的木板床換了現在的白色雙人大床，還多出了兩個床頭櫃，屋子一下顯得亮麗不少。
姑姑指了指床上的粉緞麵的被子“現在眼睛也不大好使，兩天才做完，我塞了兩層棉，舊的的挨著下麵，免得你上火。”
“姑姑，我也住不了幾天就要迴去，帶孩子就夠累了，您真沒必要為我這麽辛苦。”
聽著鍾曉彤一如既往的改不了口氣，當年那個青澀安靜的小姑娘此時已成熟精練，更是能獨當一麵的昂然於世。
姑姑心裏有些傷感，她知道鍾曉彤自尊心強，而當年她說的一些話肯定是傷到這孩子了，就算現在想收迴也不可能，想起前幾天自己兒子出的事，她又開始難受，一時間臉色淒除“曉彤，這次多虧你幫忙，否則，你那不爭氣的哥哥真的就進去了，這家算完了，我…我也活不下去了。”哽咽顫抖的說到這，終於忍不住，順著眼，眼角上的淚唰的流了下來。
鍾曉彤站起身，抽出床頭櫃上的紙巾遞了過去“姑姑，您別這樣，那些都是我應該做的。”鍾曉彤垂著眼睛真誠的說“如果我沒有那能力想幫也幫不上，都是一家人，您別太計較這些。”
試了試眼淚，姑姑長出了口氣，急急拉住鍾曉彤的胳膊，衝口而出“曉彤啊，我有句話早想說了，可礙於這老顏麵，一直沒說出口。姑姑的嘴不好，以前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鍾曉彤聽了心一顫，好強的姑姑何曾軟語過？她趕緊搖搖頭，盡量輕快的說“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您現在還不是一樣的說陽陽。”笑了笑又遞過一張紙“我又怎麽會在意。”
抹去淚痕的姑姑抬起頭，看著才貌嫻雅的侄女，那張秀美的臉一片恬和，素潔，眼睛裏看不出任何情緒……她好像一隻看不懂這個侄女，不懂她心裏都在想什麽。
鍾曉彤避開姑姑眼睛內的那些複雜。微笑著又開始提陽陽，這是個很好的話題……………
晚上躺在床上的鍾曉彤，垂眸一笑，隻是笑意有些恍惚悵惘。
在意嗎？怎麽會不在意。無助的時候，她多希望有人能真心的關懷她，哪怕是一個笑臉。委屈的時候，她多想找個人傾訴，像媽媽一樣會給予溫情的長輩…她就如同一個迷路惶恐的孩子，總是在饑渴的尋找著慈愛。尋尋覓覓，終究沒有，或者說不是她的。四季都是冬，她一直覺得冷，冷得手腳冰涼，冷得………無依無靠。
那一聲聲，你們老鍾家……你那個沒良心，品行不良的爸……不學無術的妹妹……這些年我給了你多少……比我養個孩子還費神…一個女孩子家少點虛榮…要學會什麽叫謙虛…
那一字字，是那麽紮心，那麽鈍痛！不是不在意，隻是她沒有在意的資格。
麵對眼前這個喪夫又過的不甚順心的長者，讓鍾曉彤能說什麽呢？不是說不出口，可是說了又怎樣？過去的都已過去，留下的傷終是留下，隻能隨著時間慢慢平衡。
第二天，鍾曉彤的工作就是陪著陽陽玩，空閑時也會幫著貼掛春聯，收拾年貨。顯然，姑姑和表嫂子之間存在矛盾，畢竟是兩代人，總會有代溝，更何況她們的關係是婆媳。
姑姑愛幹淨，事事講究到位。表嫂無論是打掃衛生還是做出的飯菜很少符合她意，姑姑大多皺眉再做一次。
表嫂偷偷和鍾曉彤抱怨著，一臉的不快。
說實話，鍾曉彤有些同情甚至理解表嫂，但他隻能勸慰，畢竟姑姑是個寡婦，現在的她很可憐，活下去的動力就是表哥三口人。
吃完午飯後，表哥和鍾曉彤打個招唿然後拎著兩個大禮包說出去一下。
姑姑將一個精品禮盒裝遞了過去。認真說 “你把曉彤從國外買的那兩瓶酒也一並拿去，顯得稀罕，厚重。”
表哥臉上閃過濃濃的尷尬，瞟了鍾曉彤一眼，鍾曉彤微笑的點頭“省的你喝醉了姑姑和表嫂怨我。”
表哥訕笑接過。
姑姑看著離去的表哥，她一臉的凝重憂心，嫂子也是如此。
沒多時，鍾曉彤就聽表嫂說了，表哥這次雖然將公款如數堵上了，但因被人故意使壞，工作的事情大抵是沒了著落，很大可能被刷下來。趁著年前趕緊的跑跑關係，等放完假後就真的一錘定音，迴天乏力。
鍾曉彤聽了心裏也不是滋味，可這又有什麽辦法，隻能說是劫數。好在不是窮途末路，吃不了官飯，就出來自己幹，怎麽也不會餓到的。
………………………………………………………………………………………
一個帶著眼鏡的斯文男子將黑色轎車剛開出院子，就掏出手機，滿臉笑意的播打電話，嘟嘟待接中他避過一輛迎來的出租車。
“喂。”一個字，聲音有些低沉。卻是肖盡熟悉的，他嗬嗬一笑“阿昊，聽說你來了，我去找你啊。”
“你消息到是靈，我中午剛到。”坐在小姨家的客廳中，周天昊挑眉笑了。
“那是，這可是我地盤。”此時的肖盡盡顯肆意，與他的外表和此刻的社會身份很不相符。
“幾個哥們知道你來了，都很高興，想和你聚聚，怎麽樣，給個薄麵吧。”
周天昊看了眼忙前忙後的小姨，恨不得將她家中所有好吃的都搬到他跟前，太盛情了反倒讓人不自在。本是有些疲憊的他想了下還是出去一趟的好 “既然你這地方財神爺都發話了，我又怎好拒絕。”
聽著那慵懶的聲調，肖盡恣然一笑“我可不腐敗，是自掏腰包，今天咱們好好大喝一場，不醉不歸！”
掛了電話的周天昊跟他小姨做了好一通思想工作才安撫住，出了她家別墅就看見肖盡立在車門口等他。
友好的相互拍了拍肩膀，周天昊親自開著車與肖盡並排，按下車窗，二人不時交談。
“哎，前幾天正趕上跟領導們去新西蘭考察參觀，錯過了沈從靜那小子的婚禮。聽謝成說你和唐彥都去了，我還遺憾呢，好在過年你來這了，從雲從靜也會迴來，真不枉我這些日子的念叨。”肖盡有感而發。
周天昊聽了目光一瞬間的精湛，嘴上可有可無的說“是嗎？”下一秒，他猛的加油，越野車嗖的竄出去好遠。
看著飛奔出十多米遠的卡宴，肖盡挑眉“好車就不一樣啊。何時我也能這麽毫無顧忌的瀟灑奔馳。”隨即自嘲一笑，怕一輩子都得低調了，誰叫他選擇從政。
豪華包間中，早就候著四個人，見到周天昊和肖盡，全部站起來，上前親熱的握手，都是當年高中學生會的霸頭人物。別看有的學習不怎麽樣，如今，都是從商從政的青年才俊，因為盤根錯節的關係，在這個城市中混的可謂是風生水起，如日中天。
酒桌上免不得一翻唏噓，熱捧。周天昊一直笑嗬嗬的聽著，少了幾分淡漠，隻是他深邃的眼中有些看不出的心不在焉。
兩杯酒爽快下肚後，周天昊斜靠著椅子睨了眼周圍一個勁勸他喝的五人，他扣住酒杯，姿態悠然的說話了“臨來前，我家太後還耳提麵命的讓我少喝，這要是醉了挨訓事兒小，總不好讓她大過年上火吧，今個兒咱塗個重聚歡喜，我還呆幾天，這酒不著急。”
聽周天昊這麽一說，幾人嗬嗬一笑，肖盡點點頭“是，媳婦話可以不聽，這家裏太後的話可不能不當迴事。”接著他端起杯子示意“來，咱們喝茶，等風聲過了，再重新來過。”
幾個人都挺能鬧，飯桌上，大家談著往昔的樂事，包括逗小姑娘，捉弄高中教導主任，共同拉迴到了那個狂蕩不羈的青澀時代。
聽到有意思的，周天昊也不免暢懷而笑，五官顯得格外的奪目。高中時很多往事躍然眼前，然而記憶漩渦中最清晰的卻不是音樂，籃球，吃喝玩樂，也不是被一眾羨慕的炙熱，而是…那抹清瘦的背影。
第一次見麵其實不是在那家她打工的飯店，是入學第一天。那日他拒絕了小姨開車送，秉承著他爸的特訓，他吃苦耐勞的騎著自行車去的，校門口處吵吵嚷嚷的全是進進出出的學生還有新生家長，堵的道路有些不順，大熱天的真是煩，他將自行車鈴按響個不停一路躲閃著前進……有耳朵有眼睛的人都避開了，隻有她傻愣愣的站在那，跟缺了魂一樣仰著頭盯著學校上方的牌匾。
在好幾遍警示下，她還跟沒事人似地，他有點惱火，語氣不好的沉聲說“讓開！”
她終於點頭，然後輕飄飄的移了個位置，然後迴首看了一眼周圍，一雙如煙的眼睛像在尋覓什麽，又好似在思考著什麽深刻問題一樣迷茫散亂。
他不禁皺眉，停頓在那，略微低頭打量著有些不正常的她，卻發現她對他恍惚一笑，朦朦朧朧的，嘴角劃下一彎美好的弧度。
真他媽的有病！他譏笑著推著車子快速走過，因為背上黏糊糊的汗，他心情很不爽便怪到她身上，車把惡意順帶了一下她的胳膊，本以為她會迴魂，至少會痛叫。
可她卻是閉目不語，仿佛沒感覺到一樣隨著人潮淡淡而去。
再後來的接觸，他多次暗自疑惑那若有似無的笑到底有沒有？
“喂，想什麽呢？”肖盡碰了碰半眯著眼有些失神的周天昊。
周天昊挑眉“沒什麽”然後他站起“去趟衛生間。”
出來後，溫暖的空氣少了煙酒味明顯的清新，周天昊吐了口氣，緩步外走，服務員灼灼看去，隻覺那個頎長挺拔的男子令周圍其他同類有些黯然失色。
………………………………………………………………
廊橋水岸，c城最高檔的飯店。
一名拎著三個精品禮盒的男子站在大廳處向某一方向頻頻張望，隻盼著能單獨見到那個任職財政部的高中學弟一麵。去了人家裏兩次都被人媳婦拒絕門外了，這是第三次，也將會是最後一次。一路坐著出租車還沒到人家就見目標自己開車出來了，他也顧不得別的，趕緊讓出租車掉頭去追…………環視飯店一圈，他明白這裏場合顯然不對，咬了咬牙就隻此一搏，哪怕說上一句話也行，至少他為之努力了。
這段時間他為了那件事腸子都悔青了，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那麽膽大妄為，貪心不足蛇吞象最後撐死的還是自己。哎，說什麽都晚了………
此頹然的男子就是鍾曉彤的表哥。
就在鍾曉彤表哥彷徨心焦時，突然感覺有道犀利的視線向他這邊射來，當接觸過去時，他隻覺渾身一震………那人是從他矚目的包間裏出來的，僅僅遙遙望去，竟已讓他生出幾分壓迫窒息之感。見到他，那人似乎一詫。接著很快就轉身走了，隻是剛剛那深湛目光中蘊藏著令他怔忡的疑惑。
鍾曉彤的表哥皺眉冥想，他不記得見過這麽個冷峻不乏霸氣的男子。否則，他一定不會忘記。可那男子為何用一種凝結的眼神看他，好像遇見熟人一樣？
高中時期，鍾曉彤偶爾會與表哥結伴出行，周天昊怎會不知道他是誰？
周天昊認識鍾曉彤的表哥，在此地相見，他第一想到的是鍾曉彤應該到她表哥家了。接著不禁莞爾，看來有些事情有些時候真是一種巧合。
從衛生間返迴時，周天昊又看了鍾曉彤表哥一眼，他也愣愣的注視過來。周天昊沒說什麽，隻是和那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陌生男人輕輕點了下頭。之後沒理會對方的反應，他有些自嘲的笑著迴到吃飯的房間。
對喝酒周天昊顯然是沒多大興趣，說說笑笑又是一會兒。
“剛落腳就出來了，我小姨別提多不樂意了，我看今個兒就到此為止吧，感謝哥幾個的盛情，改日我來做東。”周天昊不急不緩的提議。
肖盡嘖了下“也是啊，這吳阿姨要是知道是我把你拐出來的，心裏定嫌我不知禮數，行吧，今個就到這吧，改日等那幾人都迴來了，大家再聚首。”
本想玩到半夜的，其他人聽那兩人這麽一說，也不好出言勸慰，尤其是有私事想趁機相求的，心中難免覺得失望。
大家爭先著去買單，周天昊插了一句“說好今天肖盡請的，咱們就給全他麵子。”
肖盡聽了暢然一笑“是啊，我拿出三個月工資請你們，夠意思吧。”
“那就趕緊的，財神爺。”有人跟著打趣。
肖盡邊走邊橫了一眼那人，笑罵“這外號就你們這幫損犢子給我賣出去的。”
幾人哄笑，隻是沒一會兒周天昊隨便找了一借口也起身出去了。
…………………………………………………………………………….
終於盼到人出來了，幾近失去信心的鍾曉彤表哥在看到肖盡單獨出來的那刻隻覺眼前一亮，血液興奮，他並未需要暗自培養多大勇氣很直接的走向前。
當肖盡碰到有意搭訕者時，側首看了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省委xxx身旁的秘書。前段時間曾私自挪用a鎮土地賠讓款一百萬去炒股，之後倒如數還了，其實也算不得沒什麽，壞就壞在被人給捅了，差點成了經濟犯。這件事影響不小，有關領導還在大會上討論過，就等著年後的通知，他的鐵飯碗是肯定保不住了。
聽著他那些開場白，手裏要送的東西，還有神態中顯而易見的懇求，其中還提到了他們是高中校友這層單薄的關係，肖盡挑眉一笑，沉聲緩語“確實是，不過你比我大一屆，我們好像沒見過，真不好意思。”
聽了這看似無關緊要實則拒絕的話，鍾曉彤的表哥麵色頓時青白，有些難堪，但他還做著最後掙紮“我的事……你也知道.我把款都還上了，雖然最後十萬差半天，但是根本不影響政府工作進程，你隻要幫著說一句話，就一句，我可能…………”
“這是原則問題，不是幫不幫…………”就在肖盡沒啥耐心拿著官腔冠冕堂皇的想把話說死時，他聽見後麵有人低笑著開口了。
“你過年圖樂嗬，別人也一樣，差不多得了。”
肖盡有些不能相信這聲音，迴頭一看，不是周天昊是誰？
周天昊悠閑的吸了口煙，然後看著一臉驚疑不定的肖盡又著重加了句 “沒啥大事就算了。”
不太好靠近的周天昊在因別人向他說情？肖盡稀罕極了，禁不住快速迴頭再次看了眼身前求自己辦事的男人。心中疑惑重重，阿昊認識此人？
麵對這突如其變，鍾曉彤表哥心神劇動，連血管裏的血液都在加速。太陽雖然西下，他卻感覺到室內仿佛驟然間明亮。神思鳴動，他趁機上前咧嘴笑說“肖主任，這是我的一點意思，禮輕情意重。”
再無需多言。周天昊都發話的事，他肖盡怎會不賣麵子？送來的禮更不可能要。
饒有興致的瞥了眼周天昊後肖盡的推拒的笑說“咱們都是同事，這大過年的你別折我了。你的事可大可小，我迴頭問問。”
態度顯然是變了，而他的話就是定音。肖盡雖然還是一個副處級，但卻是有背景的，隻要他肯出力說句話，自己的事必會風平浪靜。鍾曉彤表哥連笑帶捧的差點給肖盡鞠躬。
肖盡看著眉頭蹙起顯然有些不快的周天昊，趕緊搖頭說“別別別，你趕緊迴家吧，我這還有人呢。”
鍾曉彤表哥緊繃的神情終於鬆弛，他恨不得仰頭高嘯，喊出心中的這段時間的忐忑和憂愁。當然他不會忘記那至關重要的男人。
鍾曉彤的表哥感激的看著身前高大挺拔，姿容朗峻的周天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卻又不敢貿貿然上前，這個男人是誰呢？為何幫他說話？總之是他的貴人。
………………………………………………………………………………..
一行人來到飯店門口處的車前。
“阿昊，說實話好幾年沒見了怪想的，你這次迴來總得多呆幾天。”一個男人拍著周天昊的肩真摯的說。別看這人長的粗獷，卻是個很好的鍵盤手。
其他人附和。
周天昊一笑點頭“怎麽也會過年後離開。”
最後隻剩下肖盡和周天昊時，肖盡望著那雙漆黑不見底的眼睛問“你怎麽幫他？”說完這話他又認真加了句“別誤會，我隻是想確定以後該怎麽和他相處？”
明白肖盡的意思，周天昊垂著眼睛淡淡說“該怎麽相處就怎麽相處，不必看我。”
聽了這話肖盡越發的疑惑起來。
耳旁到處是親切的家鄉口音，聽的鍾曉彤格外的親切。自上大學後，八年來，她也就迴過三次。一是那年的姑父去世，二是陽陽降生，三是迴來辦個證明，每次都是匆匆來然後匆匆走。
機場大廳裏，前來接機的表哥已經等候多時，一見出來的鍾曉彤，他立即迎上前，一臉歡喜的笑“歡迎你迴來，妹妹。”
表哥微笑著拉過鍾曉彤的寬大行李箱，因為沒了父親，又有了孩子，這幾年他成熟不少。
鍾曉彤一直和表哥很親厚，此刻的她因沒了當年的拘謹和小心，溫言笑語間越發的淡定，文雅。
c城算是北方城市中比較繁華的，尤其過年期間，城市的街道車水馬龍，非常擁擠。街道兩邊熱鬧輝煌，行人購物者絡繹不絕。
鍾曉彤微笑著，眼睛一直流連觀望，霧蒙蒙的眸子，忽熱忽淡……迴載了那些遠去的過往。
坐在出租車副駕上的表哥講述著周圍的諸多變遷和趣聞，心情很是開懷“這次過年你能迴來，可把你姑姑高興壞了，早早將你的房間收拾了，做了一床新被子，你喜歡吃的魚，蘿卜幹，幹豆角，還有你愛吃的餃子陷………她該買的都買了，陽陽天天叫姑姑，就盼著你迴來呢……”
鍾曉彤一直很認真的聽著，不時的笑著添上兩句，可她心裏多少還是有點愴然，隻有她自己知道，多少無奈中的揪心，多少辛酸裏的打拚才換來了今日的這些…稍許明亮。
一路上說說笑笑，車子拐進了熟悉的住宅區，下來後的鍾曉彤仰首望著四樓……那一角的窗戶緊緊關閉，經過歲月星辰的洗禮，周圍牆壁有點褪色，顯得幾分斑斕。
表哥唿哧喘氣的提著那個大包前走著，很快到了門口。他按了按門鈴，然後迴頭瞧了眼鍾曉彤揶揄“你這都帶的啥玩意啊，跟金磚似地。”
鍾曉彤轉眸笑“你想的美，都是石頭。”
表哥搖搖頭，故意說“你可真狠，大過年的你怎麽也該送點饅頭啊。”
“行，一會咱提著箱子就買饅頭去，你再抬上來。”
表哥一聽，哈哈大笑“行，然後咱過年這段時間就天天吃饅頭。”
就在兩人說鬧時，門開了。表嫂一臉的驚笑，熱情的看著鍾曉彤脆聲說“曉彤，你可算是迴來了！”上前拉住她的手“趕緊進屋！”
“媽，曉彤我安全接迴來了啊！”表哥衝裏麵歡快的喊。
姑姑趕了過來，拿著炒菜的鏟子站在門內，難掩激動的看著身前的鍾曉彤，一時間唇角微抖，眼圈有些紅。
失去伴侶，內退後的姑姑明顯老了，眼角深刻的魚尾紋寫出了她的滄桑和淒然。鍾曉彤趕緊笑著上前，笑容可掬的喚“姑姑。”
“哎。”姑姑展顏，接著她吸了吸鼻子，故作轉過頭“陽陽，你曉彤姑姑迴來了，快點過來。”
顛顛兒跑來的陽陽眨著盈滿純真又略帶興奮羞澀的眼神看鍾曉彤。就在鍾曉彤喚著她，蹲下迎抱她的時候，三歲多些的小姑娘還是有些認生的躲開了。黑亮色的小辮，粉嘟嘟的笑顏，對著她吐舌頭，做鬼臉。
姑姑一家人七嘴八舌的說她不懂事，鍾曉彤打開箱子翻出帶迴來的各種禮物，笑著誘惑陽陽，不出五分鍾，她們就熟了。
飯桌上的氣氛因為有陽陽在很熱鬧。姑姑不時的嗬斥她幾句，卻透著濃濃的寵愛，打小兒表哥就不怕姑姑，隔輩的陽陽更甚，因為上了幼兒園的緣故，她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處事規則，在她認為奶奶說的不對時，非常嚴肅的要求對方道歉，小大人模樣格外討人喜愛。
前一天鍾曉彤加班到半夜，來到姑姑家折騰了一下午她早已經疲憊，卻依然好脾氣的陪著膩著她玩的陽陽直到她睡覺。說不上是不是出於一種報恩的心態，鍾曉彤對這孩子是真的好。
收拾完家務的姑姑坐在客廳裏，好似等她很久了，見她從陽陽房間出來就站了起來。
“去你房間看看還缺什麽。”一下午好幾次的欲言又止，鍾曉彤知道姑姑有話要說。
北麵的這個房間鍾曉彤睡了將近三年，與以往不同的是，以前棕色的木板床換了現在的白色雙人大床，還多出了兩個床頭櫃，屋子一下顯得亮麗不少。
姑姑指了指床上的粉緞麵的被子“現在眼睛也不大好使，兩天才做完，我塞了兩層棉，舊的的挨著下麵，免得你上火。”
“姑姑，我也住不了幾天就要迴去，帶孩子就夠累了，您真沒必要為我這麽辛苦。”
聽著鍾曉彤一如既往的改不了口氣，當年那個青澀安靜的小姑娘此時已成熟精練，更是能獨當一麵的昂然於世。
姑姑心裏有些傷感，她知道鍾曉彤自尊心強，而當年她說的一些話肯定是傷到這孩子了，就算現在想收迴也不可能，想起前幾天自己兒子出的事，她又開始難受，一時間臉色淒除“曉彤，這次多虧你幫忙，否則，你那不爭氣的哥哥真的就進去了，這家算完了，我…我也活不下去了。”哽咽顫抖的說到這，終於忍不住，順著眼，眼角上的淚唰的流了下來。
鍾曉彤站起身，抽出床頭櫃上的紙巾遞了過去“姑姑，您別這樣，那些都是我應該做的。”鍾曉彤垂著眼睛真誠的說“如果我沒有那能力想幫也幫不上，都是一家人，您別太計較這些。”
試了試眼淚，姑姑長出了口氣，急急拉住鍾曉彤的胳膊，衝口而出“曉彤啊，我有句話早想說了，可礙於這老顏麵，一直沒說出口。姑姑的嘴不好，以前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鍾曉彤聽了心一顫，好強的姑姑何曾軟語過？她趕緊搖搖頭，盡量輕快的說“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您現在還不是一樣的說陽陽。”笑了笑又遞過一張紙“我又怎麽會在意。”
抹去淚痕的姑姑抬起頭，看著才貌嫻雅的侄女，那張秀美的臉一片恬和，素潔，眼睛裏看不出任何情緒……她好像一隻看不懂這個侄女，不懂她心裏都在想什麽。
鍾曉彤避開姑姑眼睛內的那些複雜。微笑著又開始提陽陽，這是個很好的話題……………
晚上躺在床上的鍾曉彤，垂眸一笑，隻是笑意有些恍惚悵惘。
在意嗎？怎麽會不在意。無助的時候，她多希望有人能真心的關懷她，哪怕是一個笑臉。委屈的時候，她多想找個人傾訴，像媽媽一樣會給予溫情的長輩…她就如同一個迷路惶恐的孩子，總是在饑渴的尋找著慈愛。尋尋覓覓，終究沒有，或者說不是她的。四季都是冬，她一直覺得冷，冷得手腳冰涼，冷得………無依無靠。
那一聲聲，你們老鍾家……你那個沒良心，品行不良的爸……不學無術的妹妹……這些年我給了你多少……比我養個孩子還費神…一個女孩子家少點虛榮…要學會什麽叫謙虛…
那一字字，是那麽紮心，那麽鈍痛！不是不在意，隻是她沒有在意的資格。
麵對眼前這個喪夫又過的不甚順心的長者，讓鍾曉彤能說什麽呢？不是說不出口，可是說了又怎樣？過去的都已過去，留下的傷終是留下，隻能隨著時間慢慢平衡。
第二天，鍾曉彤的工作就是陪著陽陽玩，空閑時也會幫著貼掛春聯，收拾年貨。顯然，姑姑和表嫂子之間存在矛盾，畢竟是兩代人，總會有代溝，更何況她們的關係是婆媳。
姑姑愛幹淨，事事講究到位。表嫂無論是打掃衛生還是做出的飯菜很少符合她意，姑姑大多皺眉再做一次。
表嫂偷偷和鍾曉彤抱怨著，一臉的不快。
說實話，鍾曉彤有些同情甚至理解表嫂，但他隻能勸慰，畢竟姑姑是個寡婦，現在的她很可憐，活下去的動力就是表哥三口人。
吃完午飯後，表哥和鍾曉彤打個招唿然後拎著兩個大禮包說出去一下。
姑姑將一個精品禮盒裝遞了過去。認真說 “你把曉彤從國外買的那兩瓶酒也一並拿去，顯得稀罕，厚重。”
表哥臉上閃過濃濃的尷尬，瞟了鍾曉彤一眼，鍾曉彤微笑的點頭“省的你喝醉了姑姑和表嫂怨我。”
表哥訕笑接過。
姑姑看著離去的表哥，她一臉的凝重憂心，嫂子也是如此。
沒多時，鍾曉彤就聽表嫂說了，表哥這次雖然將公款如數堵上了，但因被人故意使壞，工作的事情大抵是沒了著落，很大可能被刷下來。趁著年前趕緊的跑跑關係，等放完假後就真的一錘定音，迴天乏力。
鍾曉彤聽了心裏也不是滋味，可這又有什麽辦法，隻能說是劫數。好在不是窮途末路，吃不了官飯，就出來自己幹，怎麽也不會餓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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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帶著眼鏡的斯文男子將黑色轎車剛開出院子，就掏出手機，滿臉笑意的播打電話，嘟嘟待接中他避過一輛迎來的出租車。
“喂。”一個字，聲音有些低沉。卻是肖盡熟悉的，他嗬嗬一笑“阿昊，聽說你來了，我去找你啊。”
“你消息到是靈，我中午剛到。”坐在小姨家的客廳中，周天昊挑眉笑了。
“那是，這可是我地盤。”此時的肖盡盡顯肆意，與他的外表和此刻的社會身份很不相符。
“幾個哥們知道你來了，都很高興，想和你聚聚，怎麽樣，給個薄麵吧。”
周天昊看了眼忙前忙後的小姨，恨不得將她家中所有好吃的都搬到他跟前，太盛情了反倒讓人不自在。本是有些疲憊的他想了下還是出去一趟的好 “既然你這地方財神爺都發話了，我又怎好拒絕。”
聽著那慵懶的聲調，肖盡恣然一笑“我可不腐敗，是自掏腰包，今天咱們好好大喝一場，不醉不歸！”
掛了電話的周天昊跟他小姨做了好一通思想工作才安撫住，出了她家別墅就看見肖盡立在車門口等他。
友好的相互拍了拍肩膀，周天昊親自開著車與肖盡並排，按下車窗，二人不時交談。
“哎，前幾天正趕上跟領導們去新西蘭考察參觀，錯過了沈從靜那小子的婚禮。聽謝成說你和唐彥都去了，我還遺憾呢，好在過年你來這了，從雲從靜也會迴來，真不枉我這些日子的念叨。”肖盡有感而發。
周天昊聽了目光一瞬間的精湛，嘴上可有可無的說“是嗎？”下一秒，他猛的加油，越野車嗖的竄出去好遠。
看著飛奔出十多米遠的卡宴，肖盡挑眉“好車就不一樣啊。何時我也能這麽毫無顧忌的瀟灑奔馳。”隨即自嘲一笑，怕一輩子都得低調了，誰叫他選擇從政。
豪華包間中，早就候著四個人，見到周天昊和肖盡，全部站起來，上前親熱的握手，都是當年高中學生會的霸頭人物。別看有的學習不怎麽樣，如今，都是從商從政的青年才俊，因為盤根錯節的關係，在這個城市中混的可謂是風生水起，如日中天。
酒桌上免不得一翻唏噓，熱捧。周天昊一直笑嗬嗬的聽著，少了幾分淡漠，隻是他深邃的眼中有些看不出的心不在焉。
兩杯酒爽快下肚後，周天昊斜靠著椅子睨了眼周圍一個勁勸他喝的五人，他扣住酒杯，姿態悠然的說話了“臨來前，我家太後還耳提麵命的讓我少喝，這要是醉了挨訓事兒小，總不好讓她大過年上火吧，今個兒咱塗個重聚歡喜，我還呆幾天，這酒不著急。”
聽周天昊這麽一說，幾人嗬嗬一笑，肖盡點點頭“是，媳婦話可以不聽，這家裏太後的話可不能不當迴事。”接著他端起杯子示意“來，咱們喝茶，等風聲過了，再重新來過。”
幾個人都挺能鬧，飯桌上，大家談著往昔的樂事，包括逗小姑娘，捉弄高中教導主任，共同拉迴到了那個狂蕩不羈的青澀時代。
聽到有意思的，周天昊也不免暢懷而笑，五官顯得格外的奪目。高中時很多往事躍然眼前，然而記憶漩渦中最清晰的卻不是音樂，籃球，吃喝玩樂，也不是被一眾羨慕的炙熱，而是…那抹清瘦的背影。
第一次見麵其實不是在那家她打工的飯店，是入學第一天。那日他拒絕了小姨開車送，秉承著他爸的特訓，他吃苦耐勞的騎著自行車去的，校門口處吵吵嚷嚷的全是進進出出的學生還有新生家長，堵的道路有些不順，大熱天的真是煩，他將自行車鈴按響個不停一路躲閃著前進……有耳朵有眼睛的人都避開了，隻有她傻愣愣的站在那，跟缺了魂一樣仰著頭盯著學校上方的牌匾。
在好幾遍警示下，她還跟沒事人似地，他有點惱火，語氣不好的沉聲說“讓開！”
她終於點頭，然後輕飄飄的移了個位置，然後迴首看了一眼周圍，一雙如煙的眼睛像在尋覓什麽，又好似在思考著什麽深刻問題一樣迷茫散亂。
他不禁皺眉，停頓在那，略微低頭打量著有些不正常的她，卻發現她對他恍惚一笑，朦朦朧朧的，嘴角劃下一彎美好的弧度。
真他媽的有病！他譏笑著推著車子快速走過，因為背上黏糊糊的汗，他心情很不爽便怪到她身上，車把惡意順帶了一下她的胳膊，本以為她會迴魂，至少會痛叫。
可她卻是閉目不語，仿佛沒感覺到一樣隨著人潮淡淡而去。
再後來的接觸，他多次暗自疑惑那若有似無的笑到底有沒有？
“喂，想什麽呢？”肖盡碰了碰半眯著眼有些失神的周天昊。
周天昊挑眉“沒什麽”然後他站起“去趟衛生間。”
出來後，溫暖的空氣少了煙酒味明顯的清新，周天昊吐了口氣，緩步外走，服務員灼灼看去，隻覺那個頎長挺拔的男子令周圍其他同類有些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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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橋水岸，c城最高檔的飯店。
一名拎著三個精品禮盒的男子站在大廳處向某一方向頻頻張望，隻盼著能單獨見到那個任職財政部的高中學弟一麵。去了人家裏兩次都被人媳婦拒絕門外了，這是第三次，也將會是最後一次。一路坐著出租車還沒到人家就見目標自己開車出來了，他也顧不得別的，趕緊讓出租車掉頭去追…………環視飯店一圈，他明白這裏場合顯然不對，咬了咬牙就隻此一搏，哪怕說上一句話也行，至少他為之努力了。
這段時間他為了那件事腸子都悔青了，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那麽膽大妄為，貪心不足蛇吞象最後撐死的還是自己。哎，說什麽都晚了………
此頹然的男子就是鍾曉彤的表哥。
就在鍾曉彤表哥彷徨心焦時，突然感覺有道犀利的視線向他這邊射來，當接觸過去時，他隻覺渾身一震………那人是從他矚目的包間裏出來的，僅僅遙遙望去，竟已讓他生出幾分壓迫窒息之感。見到他，那人似乎一詫。接著很快就轉身走了，隻是剛剛那深湛目光中蘊藏著令他怔忡的疑惑。
鍾曉彤的表哥皺眉冥想，他不記得見過這麽個冷峻不乏霸氣的男子。否則，他一定不會忘記。可那男子為何用一種凝結的眼神看他，好像遇見熟人一樣？
高中時期，鍾曉彤偶爾會與表哥結伴出行，周天昊怎會不知道他是誰？
周天昊認識鍾曉彤的表哥，在此地相見，他第一想到的是鍾曉彤應該到她表哥家了。接著不禁莞爾，看來有些事情有些時候真是一種巧合。
從衛生間返迴時，周天昊又看了鍾曉彤表哥一眼，他也愣愣的注視過來。周天昊沒說什麽，隻是和那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陌生男人輕輕點了下頭。之後沒理會對方的反應，他有些自嘲的笑著迴到吃飯的房間。
對喝酒周天昊顯然是沒多大興趣，說說笑笑又是一會兒。
“剛落腳就出來了，我小姨別提多不樂意了，我看今個兒就到此為止吧，感謝哥幾個的盛情，改日我來做東。”周天昊不急不緩的提議。
肖盡嘖了下“也是啊，這吳阿姨要是知道是我把你拐出來的，心裏定嫌我不知禮數，行吧，今個就到這吧，改日等那幾人都迴來了，大家再聚首。”
本想玩到半夜的，其他人聽那兩人這麽一說，也不好出言勸慰，尤其是有私事想趁機相求的，心中難免覺得失望。
大家爭先著去買單，周天昊插了一句“說好今天肖盡請的，咱們就給全他麵子。”
肖盡聽了暢然一笑“是啊，我拿出三個月工資請你們，夠意思吧。”
“那就趕緊的，財神爺。”有人跟著打趣。
肖盡邊走邊橫了一眼那人，笑罵“這外號就你們這幫損犢子給我賣出去的。”
幾人哄笑，隻是沒一會兒周天昊隨便找了一借口也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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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盼到人出來了，幾近失去信心的鍾曉彤表哥在看到肖盡單獨出來的那刻隻覺眼前一亮，血液興奮，他並未需要暗自培養多大勇氣很直接的走向前。
當肖盡碰到有意搭訕者時，側首看了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省委xxx身旁的秘書。前段時間曾私自挪用a鎮土地賠讓款一百萬去炒股，之後倒如數還了，其實也算不得沒什麽，壞就壞在被人給捅了，差點成了經濟犯。這件事影響不小，有關領導還在大會上討論過，就等著年後的通知，他的鐵飯碗是肯定保不住了。
聽著他那些開場白，手裏要送的東西，還有神態中顯而易見的懇求，其中還提到了他們是高中校友這層單薄的關係，肖盡挑眉一笑，沉聲緩語“確實是，不過你比我大一屆，我們好像沒見過，真不好意思。”
聽了這看似無關緊要實則拒絕的話，鍾曉彤的表哥麵色頓時青白，有些難堪，但他還做著最後掙紮“我的事……你也知道.我把款都還上了，雖然最後十萬差半天，但是根本不影響政府工作進程，你隻要幫著說一句話，就一句，我可能…………”
“這是原則問題，不是幫不幫…………”就在肖盡沒啥耐心拿著官腔冠冕堂皇的想把話說死時，他聽見後麵有人低笑著開口了。
“你過年圖樂嗬，別人也一樣，差不多得了。”
肖盡有些不能相信這聲音，迴頭一看，不是周天昊是誰？
周天昊悠閑的吸了口煙，然後看著一臉驚疑不定的肖盡又著重加了句 “沒啥大事就算了。”
不太好靠近的周天昊在因別人向他說情？肖盡稀罕極了，禁不住快速迴頭再次看了眼身前求自己辦事的男人。心中疑惑重重，阿昊認識此人？
麵對這突如其變，鍾曉彤表哥心神劇動，連血管裏的血液都在加速。太陽雖然西下，他卻感覺到室內仿佛驟然間明亮。神思鳴動，他趁機上前咧嘴笑說“肖主任，這是我的一點意思，禮輕情意重。”
再無需多言。周天昊都發話的事，他肖盡怎會不賣麵子？送來的禮更不可能要。
饒有興致的瞥了眼周天昊後肖盡的推拒的笑說“咱們都是同事，這大過年的你別折我了。你的事可大可小，我迴頭問問。”
態度顯然是變了，而他的話就是定音。肖盡雖然還是一個副處級，但卻是有背景的，隻要他肯出力說句話，自己的事必會風平浪靜。鍾曉彤表哥連笑帶捧的差點給肖盡鞠躬。
肖盡看著眉頭蹙起顯然有些不快的周天昊，趕緊搖頭說“別別別，你趕緊迴家吧，我這還有人呢。”
鍾曉彤表哥緊繃的神情終於鬆弛，他恨不得仰頭高嘯，喊出心中的這段時間的忐忑和憂愁。當然他不會忘記那至關重要的男人。
鍾曉彤的表哥感激的看著身前高大挺拔，姿容朗峻的周天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卻又不敢貿貿然上前，這個男人是誰呢？為何幫他說話？總之是他的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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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來到飯店門口處的車前。
“阿昊，說實話好幾年沒見了怪想的，你這次迴來總得多呆幾天。”一個男人拍著周天昊的肩真摯的說。別看這人長的粗獷，卻是個很好的鍵盤手。
其他人附和。
周天昊一笑點頭“怎麽也會過年後離開。”
最後隻剩下肖盡和周天昊時，肖盡望著那雙漆黑不見底的眼睛問“你怎麽幫他？”說完這話他又認真加了句“別誤會，我隻是想確定以後該怎麽和他相處？”
明白肖盡的意思，周天昊垂著眼睛淡淡說“該怎麽相處就怎麽相處，不必看我。”
聽了這話肖盡越發的疑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