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那人連開幾槍,卻全都穿過鬆本長野的皮肉沒入他的身體。


    鬆本長野不可置信地瞪著“一哥”,至死都沒有閉上眼睛。


    一哥:“他手槍裏沒子彈了,趕緊把他給我拿下。”


    立刻有人上前,從人群中揪出了那個放冷槍的。


    看清對方的麵容,顧明臻麵色微微一變。


    “小日本。”“一哥”將鬆本長野的屍體扔到了地上,目光裏充滿了恨意,語氣卻很輕蔑,


    “仗著自己背後有米國人撐腰,就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真是活膩歪了你!”


    就連顧明臻也沒想到,事情竟會是這個發展。


    算了,鬆本長野死在“一哥”手裏也是件好事。


    雖說她債多不愁虱多不癢,但敵人這種東西嘛,能少一個是一個。她又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如此一來,看樣子“一哥”是鐵了心要將這裏的人全部滅口了。


    否則迴頭要是傳出去,他將麵臨鬆本家族的瘋狂追殺。


    顧明臻正想著,餘光便瞥見一道窈窕的身影悄悄朝樓上挪動。


    女人戴著麵具,看不清長相,但由她脖子上的骷髏頭海盜項鏈,不難看出她是鬆本長野或“一哥”的人。


    顧明臻正想給自己人使眼色,“一哥”突然踱了兩步,擋住了她的視線。


    “顧小姐,咱們談筆買賣吧。”


    顧明臻遺憾地歎了一口氣,隻能放棄那個小插曲,將注意力轉移到正事上來,“你說。”


    一哥:“我放你和你的人安全離開,並告訴你你想知道的答案,你不要再插手這件事了。”


    “如果我不願意呢?”顧明臻道,“一哥別忘了,咱們之間的賬還沒算呢!”


    “你父母安然無恙,該死的人也死了。咱們之間說起來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一哥”看著她,姿態很低,語氣卻很篤定,


    “你之所以套了我那麽多話,無非是想查出當年容家滅門慘案背後還有誰?我想了想,以你的脾氣,你若真的知道,就不會一再追問我了。所以你其實並沒有答案,不是嗎?”


    顧明臻知道自己已經錯失了最好的機會。


    如今“一哥”已經猜到她想要什麽,再想讓他當著眾人的麵說出那個名字,就很難了。


    “一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炸彈上,輕聲道:“隻要你願意,今日這條賭船上的錢你可以全部拿走。顧小姐,咱們明明可以雙贏,又何必鬧到兩敗俱傷的地步呢?”


    “成交。”顧明臻眼珠子一轉,“但你得先告訴我那人是誰?”


    “不行!我要是說了,你就未必肯走了。”一哥狡猾地扯了扯唇角,“顧小姐,你不用蒙我。我知道這個答案對你來說很重要!”


    顧明臻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來,“你錯了,就算你不說我也猜到他是誰了。”


    說完,她抬手指了指那個被雇傭兵押著的放冷槍的男人,篤定道:“他,已經告訴我答案了。”


    “一哥”半信半疑地挑了挑眉,“哦,那你說來聽聽?”


    顧明臻再次沉默。


    她確實猜到了一個答案,但卻不知道該不該說,該怎麽說?


    若她沒有認錯,動手暗殺“一哥”的人,是容淮剛剛安插進來的幫手。


    可,容淮沒理由阻止“一哥”的爆料。


    除非......


    。


    香江。


    此刻這場駭人聽聞的實況轉播,早已轟動了整個港島。


    港島的所有電視機裏,都出現了一張年輕男人的麵孔。


    男人脖子上戴著條骷髏頭的海盜項鏈,長相看起來平平無奇,但由他緊繃的肌肉卻不難發現他是個練家子。


    宋家老宅。


    宋文璋父子沉默在坐在電視機前,也在等待著顧明臻的答案。


    但畫麵就像靜止了一般,沉默的顧明臻一直在人群中搜尋著什麽,遲遲不肯開口。


    “爸認識這個人嗎?”死一樣的寂靜中,宋文璋突然開了口。


    宋慶德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麵無表情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是什麽樣的貨色,也配讓我認識?”


    “都到了這種時候,爸還在狡辯。你這心理素質,也沒有誰能比得上了!”宋文璋嗤笑一聲,眼底卻半分笑意也無,“這人,難道不是你耍了小手段,借我之手安插在時年身邊的嗎?”


    宋慶德一直緊繃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他驚愕地看向宋文璋,遲疑道:“你,你們......”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什麽都知道了。”宋文璋目光如刃,恨不得將他一寸寸撕碎,“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今日之後,爸就慢慢償還你往日欠下的孽債吧!”


    “好,很好!我的兒子和孫子竟然聯手來算計我。真好!好極了!!”


    宋慶德氣得額上青筋爆綻,臉上也漲成了豬肝色,但他的語氣裏卻帶著高高在上的輕蔑,


    “不過知道了又怎樣?我做這些還不是為了你們好。若沒有我,宋家何來今天的家業?你看,就連那姓顧的丫頭都知道分寸。你猜你的好兒子敢不顧全大局嗎?畢竟,他可是要繼承我宋家家業的人。”


    “宋家的家業自然是時年的。”宋文璋不知從哪裏拿出一份遺囑,推到了宋慶德麵前,“時年的手段爸也看到了,宋家在他手上,必定能夠發揚光大。這份遺囑,爸還是簽了吧。”


    “放肆!”宋慶德用力杵了杵拐棍,“宋文璋,你這是要逼宮嗎?若我不簽呢,你打算怎麽辦?”


    宋文璋拍了拍手,緊閉的房門頓時被人推開了。


    紀翎快步走進來,恭敬道:“老爺子,你該吃藥了。”


    宋慶德麵色一白,似乎明白了什麽,“你,你們......”


    他隻覺得喉頭腥甜,嘴裏竟嘔出一口血來。


    就在這時,一直處於半靜止的電視畫麵終於出現了一道挺拔的身影。


    “歲歲,你不必為難了。這是我宋家的事,還是讓我自己來說吧。”


    容淮緩緩取下覆在臉上的尼彌西斯麵具,露出他那張清俊矜貴、風流無雙的臉。


    誰也沒想到,這個步履如風的神秘男人,竟是那個殘廢了多年的宋家大少!


    一時間,無論是電視機前的觀眾還是賭場大廳的圍觀群眾,全都沸騰了起來。


    宋老爺子先是一怔,隨後他顫巍巍地抹掉了唇角的血漬,似喜似悲似恨似怒似癲狂地大笑了起來,


    “好好好,不愧是我宋慶德一手帶大的人!”


    他像是魔怔了一般,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電視裏,容淮似有所感,竟突然抬眸看了一眼鏡頭的方向。


    一老一少透過電視屏幕視線相交,容淮譏諷地扯了扯唇角,隨即又漠然地收迴了視線。


    他轉身看向“一哥”,一字一頓地說道:“當年跟你們合謀殺死我外祖一家的,是我祖父宋慶德,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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