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前3天,是我下決心要忘掉陳風的第五天,正在為根本一點改善心境的跡象都沒有而氣惱時,我忽然接到劉明洋的電話,似乎他知道陳風一直在躲著我一樣,開口就說:“陳風還沒聯係你麽?”

    我本能的驕傲著:“他聯係我幹嗎?”

    對方可惡地笑了一聲:“哦,那我告訴你,他今天迴去了,你現在去撒旦迪吧就能找到他!剛剛給我來過電話。我夠意思吧,特意幫你問他的位置的。”

    我恨不得順著線路過去給他一巴掌,冷冷地迴答:“雖然大過年的應該說吉祥話,不過我忍不住:你去死吧!”

    掛上電話,我開始象困獸一樣在房間裏遊走,去找他?象個被打敗的可憐蟲一樣?

    不!陳風你冷酷,我也可以做到!我幾乎強迫出聲,但沒用,理智管不住欲望!欲望又駕禦著肢體,沒掙紮多久,我就象象夢遊一樣飄出家門,飄到那個該死的什麽迪吧。

    這是個很高檔的超大迪吧,一進門,我就被舔燥的音樂震的耳鳴心跳,撲麵的熱浪裏散發著誘惑人原始衝動的氣息,快速閃動的燈光、擁擠的人群、瘋狂隨音樂舞動的男女們,把整個大廳渲染地象非人間,複雜的心境讓我非常抗拒這種氛圍,一邊躲閃著不斷衝撞過來的人,一邊借著偶爾刺目的燈光尋找,擠到大汗淋漓,終於看見了。

    他們在緊靠dj台的前麵,兩個人,一男一女,隔好幾米外我就已經看見陳風了,這是我苦苦思念了好幾周的人,一如從前的樣子,可絕不是從前的行為,因為他正在和一個長發女孩大跳貼麵舞,我不自覺地咬緊了牙,冷冷地注視正熱舞的他們,那女孩顯然喝多了,幾乎是吊在陳風身上,兩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臉貼著他的臉,從側麵看,那是個麵容姣好的年輕女孩兒,陳風看著她的臉一副寵愛的表情,攬著女孩的腰,隨著音樂晃著她。

    嫉妒就是這種感覺麽?不!以前我也嫉妒過,可從沒這麽的刺激,這不單純是酸楚,還有強烈的被欺騙和漠視的挫敗感,心髒象被無數的鳥啄過一樣痛,沒有什麽理智了,僵屍一樣走過去,定在他們麵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陳風那張帥氣到讓我想毀掉的臉,狠狠拍了他一下,我痛快地看到那女孩誇張地被陳風扔下來趔趄在旁邊的人身上,陳風無比驚訝地轉向我,張口結舌象看到鬼魂,估計我的臉比鬼還蒼白,尤其這臉上還慢慢露出慘笑,剛才站不穩的女孩也看著我,拽住陳風口齒不清地問:“她~~~是~~誰啊?”我沒有看她,聲音象從牙縫裏擠出來:“陳風,高手啊!佩服!我真是佩服死了!”說完,我這鬼魂毅然轉身,帶著的冷氣似乎讓周圍人有感應一般都避開了,陳風才反應過來,從後麵抓住我,但我的力氣超忽尋常的大,一下子就把他的手甩開,飛跑到大街上,伸手攔了出租車,又象來時一樣飄迴了家。

    一進家門就鑽進衛生間,把頭浸在水中,似乎才能清醒一樣,這剛才冰冷的鬼魂又變迴了人,可我痛恨這正常人的感覺,我不能忍受種種海潮一樣襲來的複雜情緒,開始發瘋一般滿屋搜尋著可以再把我溺在麻木裏的東西,找到一盒煙,倉皇的點著,狠吸了一口,煙很衝,讓我立刻就有點暈了,迷迷糊糊地抽了一根又一根,還覺得不夠刺激,又拿出一瓶紅酒,對著瓶倒進嘴裏,想麻痹自己,可身體很快被麻痹,思想卻拒絕空白,不想哭,反而帶著癡呆般的笑意,心裏就一個聲音,這就是愛情!對!真正愛情帶來的傷害是讓人發瘋到想把自己的心掏出來不再理會那觸目驚心的傷口!

    快速進到胃裏的酒在發酵,越來越惡心,快要吐出來,這時有人敲門,我晃晃悠悠地開了門,立刻象被定在那一樣!是他,是那個讓我變鬼又變人的陳風,我的形象一定是以前他從沒見過的,濕漉漉的亂發,低胸的睡衣,嘴裏叼著煙眯縫著眼,還提著個酒瓶子,活象個風塵女子,他錯愕地看著我,一定是以為進錯門找錯人了吧,他的表情突然讓我覺得好笑極了,誇張的笑讓我前仰後合,“沒錯,是我,不用那麽驚訝,要麽進來,要麽出去。”

    他慢慢進來,我們互相端詳著,是不是太長時間沒這麽近地仔細看過他呢,我分不清在迪吧裏看到的那人是不是眼前這個了,他穿著件深藍色的掐腰短風衣,牛仔褲的褲腳掖在矮腰皮靴裏,帥氣挺拔傲然冷俊,是,就是剛和人熱舞的陳風,我倉惶地轉開目光,象是自言自語一樣嘟囔:“一向可好?”

    他拿掉我手裏的煙,用我思念已久的聲音問我:“你在做什麽?”

    我沒好氣:“你不是看見了麽?抽煙、喝酒。”

    他深思著繼續看我,淡淡地說:“不會是在自暴自棄的麻痹自己呢吧?”

    我象被針紮了一樣,長久以來的揪心思念和今天的巨大刺激象洪水決堤,我憤慨地盯著他,“是啊,我是在自暴自棄,怎麽樣?”

    他逼問:“為什麽?”

    我尖銳地笑了聲,“為我所為,怎麽?和你有關係麽?”

    他銳利的眼光直視著我,想說什麽,卻轉移了話題:“你剛才特意去找我的?看見我為什麽跑?”

    我瞪他,自尊心強烈地讓我否認:“沒有。我怎麽會去找你?說過不想看見你,你為什麽不離我遠點,居然還是碰見,讓我惡心一晚上。”

    他愣了一下,但沒被我這惡毒的話打擊,居然笑了,我從沒看過他有這麽開心快意的笑容:“不是找我?你這個慌撒的好啊,你覺得我象你那麽情商低麽?”他在暗示什麽?一副看穿我的樣子,在嘲笑我拚命掩飾的情感麽?他有什麽資格這樣?看我最終掉進他的陷阱很可笑麽?

    似乎是迴答我的疑問,他把嘴唇貼進我耳朵,低聲諧謔的聲音:“小傻瓜,別掩飾了,我剛問過劉明洋了。”

    一股強烈的羞憤感和酒精的刺激讓我歇斯底裏,我開始瘋狂地砸茶幾上的東西,杯子、花瓶、能摔碎都被我摔碎,就差把自己扔牆上也摔一下,陳風立刻在背後抱住我,我使出全身的力氣掙紮,在他懷裏上竄下跳,他喘著氣居然還在笑:“你就發瘋吧,越瘋越露餡知道不?”我更加氣憤,拚命騰出一支胳膊,用手肘狠狠撞向他,他終於放開手,我轉過身就狠狠地給了他一耳光,想打掉他那揭穿我情感的笑意,他完全沒料到我會這麽激烈,結實的挨了這一下。

    這個過程象電影裏的慢動作一樣,誇張地被我演繹著,直到我看清他的臉時,才被震驚了,我的胳膊肘剛才正撞在他鼻子上,力道太大,撞出血來,我本能地退了一步,陳風不相信似的摸了一下臉,愣愣的看著血發呆,然後盯住我,皺緊了眉頭惱火地問我:“你真是瘋了?”

    我的頭腦完全清醒了,而且心開始一突一突地疼痛,慌亂地拿毛巾哆嗦著想擦掉那血漬,他推開我的手,木然地盯著我,我在他的目光中迅速崩潰,眼淚奔湧而出:“不,陳風,我不知道我這是怎麽了?”他頹然地坐進了沙發裏,低著頭沉默、壓迫人的沉默,我慢慢地蹲下來,試探著把濕漉漉的臉埋在他膝上,泣不成聲:“對不起,我不想那樣的,我隻是~~~隻是太想你了~~尤其,看到~~~你和那女孩~~我~~”。

    他明顯顫抖了一下,輕輕抬起我淚水縱橫的臉,幾乎是戰栗一樣的聲音問:“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委屈和悲痛讓我忘了羞澀和自尊,憋在心裏的深刻的愛戀讓我徹底投降:“我想我是愛上你了,陳風,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我再也騙不了自己……。”

    他依然不確定我的話:“我不敢相信,你再說一遍!”

    我發泄一樣重複:“我愛上你了~~~~愛上你了!!!”

    不用我再傾訴什麽,一瞬間我已被他拉起來攬進了懷裏,貼在他溫暖的胸口上,我哭的天昏地暗。

    他就這麽緊緊地抱著我,似乎要把我壓進他胸口裏,誰都不說話,他隻把我的手撫在自己緊閉的眼睛上,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潮濕的睫毛微微顫抖,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在他懷裏漸漸疲倦,那久違的塌實感讓我渾身酸軟,就這樣一輩子睡下去最好吧,當眼皮開始沉重時,他輕輕地搖了我一下,低頭含淚地笑看著我,用溫柔到我酥軟的聲音輕聲說:“我第一次看人這樣,說完愛我卻能要睡著。”

    我清醒了,好象才認識到自己剛做了什麽,那些羞澀和自尊又排著隊迴來了,急忙跳起來,有點語無倫次:“啊!!我沒有……”

    他好笑地看我:“沒有什麽?沒有愛我?”

    我瞪他,開始氣唿唿的:“愛就愛了,看你得意的跟中了彩票似的。”

    “不,中彩票算什麽,你可是我的千金不換呢,知道我等這天等的多辛苦麽?”他帶著滿臉刺目的血跡夢囈一樣地說著,我不安地拿過毛巾給他擦幹淨:“對不起……。”他笑著說:“沒關係,沒這一巴掌是不是你還不說實話?要是還有更好聽的話,你再打我一下吧!”

    我真地在他腮上打了一巴掌,不過這次很輕,其實就是撫摩:“說的跟苦肉計一樣,要演戲也先告訴一聲啊,我直接就扇你了,還浪費這麽多道具,太賠了!”我指著一地的碎玻璃。

    “你就真再沒好話了麽?給我點繼續感動的話吧,不然我都以為剛才是做夢呢!”我看了看他,真的開始一本正經了,“好,那我問你,你怎麽忍心消失那麽長時間?以前不是保證說至少讓我保留你的友情麽?居然連手機都不開,你說我還能相信你以前的話麽?”

    他捧著我的臉認真地說:“你記得你讓我滾麽?那種厭惡讓我沒勇氣再見你,而且,你也說過,離我太近,沒感覺不是麽?我想來想去,就給你機會讓你好好感覺一下吧!”

    我嚇了一跳,直接在他懷裏蹦起來:“啊?你真是故意和我耍手段?太可惡了,我當然沒你那麽有經驗,你就玩弄我?還有,那個漂亮妮子是怎麽迴事?也是假的?”

    他立刻否認,又把我拽迴來,“老實點,不會又要歇斯底裏吧?如果這叫手段那我遭的罪肯定比你多,每天無數次和想聯係你的欲望搏鬥,魂不守舍的,好幾次差點沒撞車。”

    我倒吸口冷氣,要是真出點什麽事,我現在真是該去撞牆了,而且肯定是不撞死不算完的那種,他看我僵在那,還以為我在懷疑他,“我說的是真的,本來覺得隻能一輩子就這麽自己苦戀下去,謝謝你讓我又重生了。”

    我真的老實了,安靜地聽他繼續說:“考完試又去香港了,爺爺病危過一次。”他停住,盡量用平穩的聲音解釋:“從某種意思上說,他是我如今在這世上代替我父親的唯一真正關心我的親人。你可以想象,這段日子我是怎麽過的,一方麵擔憂著他的病,一方麵壓抑著對你的想念……”

    我都替他難過了,急忙問:“那他現在好點了麽?”

    “恩,做了手術,狀態不錯,”他又笑著看我:“我也被你做了手術……”

    我敲了他腦袋一下:“好,本庭赦免你第一條罪行,那麽,第二條呢?怎麽解釋?”

    他笑得更歡暢了:“吃醋了?我看到你當時的表情就感覺到了,隻是被你拒絕太多次,不敢確定!”

    我火了:“不許嘲笑法庭,快交代你的罪行!”

    “其實,”他賣關子一樣停住,很欣賞我酸溜溜的表情:“其實他是我北京的表妹,來這過年的,拉著我陪她去跳舞………”

    “多老套的托詞啊,我又不知道真假。”

    “知道你會這麽說,明天帶她來見你好吧,怎麽樣?拷問完沒有?”

    其實我並不真懷疑他,因為他從來就沒和我說過什麽假話。

    我含羞笑了,他似乎能聽到我心裏石頭落地的聲音,我們靜靜地又凝望好久,人說情人間的眼神會讓時空靜止,這時才感覺沒錯,我感受不到周圍任何事物,整個掉進他深情的眸子裏……。吻,悠長而甜蜜的覆蓋我,不再有任何顧忌,什麽寧靜而恬淡的愛情觀,什麽他是不安定的情人,統統拋掉,我貪婪地吸吮著他的唇,享受著那無與倫比的震顫的激情,心裏滿足的歎息,這是我早該得到的幸福,為什麽要等這麽長時間才接受呢?

    我們一夜無眠,象玻璃缸裏兩條接吻魚一樣,凝視良久再擁吻良久,低低說著情人間傻傻的情話,似乎都不太相信真的已經彼此擁有,天漸明時,我才在他懷裏朦朧睡去,無夢的沉酣一覺,醒來時已近中午,睜開眼就看見陳風含笑的凝視,我把臉藏在他懷裏,呢喃著:“唔……你就這麽色迷迷地一直看我?沒睡麽?”

    他歎氣:“你再不起來,我的腿就不是我的了。”

    我一下子跳起來,幫他揉著腿上的經脈:“你傻啊!怎麽不叫醒我,現在還用再跟我演苦肉戲麽?”

    “服了你了,睡起來象豬一樣沉,我怎麽敢動,怕弄醒你和我發火。”

    我打了他一下:“怎麽把我說的跟個潑婦一樣。”

    他艱難地站起來,一跳一跳地走來走去,樣子十分滑稽:“差不多啊!昨天不是把我收拾了一頓,這愛情來的可真不容易,我現在是傷痕累累。”

    我匆匆做了午飯,但我們都不知道吃的是什麽,我在他的熾烈的注視裏不敢看他:“你看著飯好麽?都快吃到鼻子裏了。”然後我們就看著對方癡癡地笑,都覺得秀色可餐原來是這麽迴事。

    我們在歌廳見的他表妹,她一見到我就不懷好意地笑:“哈!我說我哥昨天怎麽象火燒了眉毛一樣跑了,原來是女朋友潑醋啊!”

    不等我反應,陳風就笑著讓她閉嘴:“不許嘲笑,我這女朋友臉皮薄,我好容易才哄好,可別讓你再給說生氣了。”

    他表妹看他攬著我的腰,一副小心討好的摸樣,一點都不掩飾驚訝地說:“哥,不會吧,以前你可從不這麽對女孩子啊,現在怎麽了?孫猴子掉進了如來佛的手掌心?”

    “恩,早想掉進來,可這如來就是不張開手。”

    我打岔:“他以前怎麽對女孩兒的?”

    表妹嘰嘰喳喳象小鳥一樣活潑:“他啊!以前找女朋友象找女傭一樣,動不動就扔臉色給人看,說辭退就辭退,連工錢都不付,我都奇怪怎麽都沒人拿刀追殺他。”

    看陳風嗔怪的眼神,她伸伸舌頭不說了。我們開始唱歌,陳風有了我就不照顧表妹,象看個寶貝一樣,目光一刻都不離開我,惹的他表妹大發醋意,說:“哥啊,你太重色輕妹啦!小心我揭你的短。”

    我好奇:“說說看,他有什麽短?”

    她不理陳風製止的表情,大咧咧地笑說:“他啊,高中的時候就不老實,我撞見好幾次他帶迴家的女孩,我姨都不管他的。苗苗姐,你可要小心啊!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色狼呢!”

    估計她是把我也當成被他帶迴家的那些女孩一類的人了,所以毫不顧忌。我呆看著陳風,不知道對他曾經的荒唐史怎麽反應,但他顯然對這個口無遮攔的小表妹十分生氣,似乎要把她攆走的架勢,我急忙息事寧人地笑說:“我有對付色狼的辦法,你放心吧!”

    表妹看著陳風的表情,也害怕了,低聲嘟囔,哥你這次是玩真的了啊!

    結果是該生氣的我一直在調和氣氛,罪魁禍首的他卻始終氣哼哼的,直到他表妹先走了,都沒去送她,我看著他的臉在幽暗裏抑鬱著,就氣急敗壞地罵他:“真是過分,做了還怕說?一點不好漢!”

    他不說話,我更氣惱,忍不住對他又咬又掐,把他一條胳膊弄的青一塊紫一塊的,他都忍痛不躲閃,直到我累了,才對我說:“對不起,我以前是個混蛋,覺得配不上你,我是在和自己生氣。”

    我看著他的臉,又是那副憂傷頹廢相,這個我最受不了,於是就以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腔調說:“我那麽沒度量麽?還能和高中的你較勁?你也不用對自己耿耿於懷啦!”想想又認真地說:“不過,要是我發現你現在還濫……” 他急忙捂住我的嘴,“怎麽會?都為你做了四年的苦行僧了,還擔心這個?有你一個就足夠了,真以為我是你最瞧不上的下半身男人麽?”

    我笑著敲他的額頭:“好,這可是你說的,你就繼續做苦行僧。保持你在我心目中純潔的上半身男人形象。不準動歪心眼。”

    “啊?!”他痛苦地一副中招的樣子。

    陳風絲毫不掩飾他對我的珍愛,除了晚上迴自己家,寒假裏剩下的日子他幾乎都賴在我身邊,父母在大年初一就發現了我們的戀情,陳風在背後抱著我的腰看我寫文章,被進來的媽媽撞見,她張大了嘴巴象看見外星人一樣,我想起媽媽以前說的話,她完全有理由對從朋友變為戀人的我們感到吃驚,所以她一陣風地跑迴自己房間和爸爸嘀咕去了,陳風尷尬地問我:“你媽不會把我攆出去吧?”

    媽媽當然不能把她一直喜歡的陳風攆走,相反,對於終於有機會關懷他產生極大的熱情,我這個女兒倒要靠後了,看著每天被她強迫吃這吃那的陳風,我不得不抗議:“媽,你沒忘我才是你親生的吧?”她的迴答差點沒讓我背過氣:“終於有人喜歡你了,你個小丫頭片子不懂得關心人,媽幫你拴住他。”

    陳風真的就大大方方地接受我父母的愛,每天除了陪著嘮叨的母親,就是和我父親一塊兒看球賽,對大多數人來說再正常不過的家庭氛圍,他卻覺得彌足珍貴,我不去打擾他的這種享受,隻是有時候會提醒他:“你別老在這墨跡了,大正月的都不迴家陪陪你媽?”

    他搖頭:“她不需要我陪。”

    我看著他,心裏有隱隱的不安:“你是不是對小時侯的事有點太放不下了,天下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

    他不迴答我,卻說:“結婚後我們就和你父母住一塊吧!”

    我瞪他:“誰說要和你結婚了?”他走過來抱著我,認真地說:“你不嫁我嫁誰?我都等不及了,畢業後我們就登記吧。”

    我紅了臉掙脫他:“你發燒呢吧,我還沒有信心把一輩子交給你呢!”這是實話,雖然我們彼此深愛,可我總是對未來沒有把握,說不出具體原因,但就是打消不掉覺得會有坎坷在前方的預感,我又是太相信預感的人。

    陳風對此不屑一顧,笑著打趣我:“那我娶別人你不難受麽?”

    如果是那樣的結局,我怎麽會隻是單純的難受,幾周不見麵已經讓我快崩潰,何況是真正失去。想到這居然情不自禁地打個冷戰,我看著陳風,喃喃地說: “你在娶別人前先殺了我吧!”他笑著迴答:“我不會和別人結婚的,但要是你嫁別人我可能會殺了你!”

    在開學的第一天,坐在陳風的車裏迴學校報到,我鄭重地對他說:“不要在學校裏公開我們的關係,我想你知道原因。”他沒有看我,沉默無語。

    我的這段戀情並不是真的那麽完美,至少我有隱憂,一是來自晏娜,我絕不相信她會如劉明洋說的那樣,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其實捫心自問,換作是我,也不能這麽快豁然,所以我一點也不想去刺激她,還有就是我曾經的初戀,這雖是我自己的秘密,可它有不可告人的本質,我不想告訴陳風,隻要想到他知道這件事後會象獅子一樣咆哮,我的汗毛都會豎起來。有時候我會想,我們這戀情發生的時間不對,要麽早點,要麽等畢業後,可我們都等不及,象幹柴烈火,一下子就燒了個轟轟烈烈。

    幸福的日子象個好夢。比起曾經那段見不得光的初戀,現在這份戀情給了我無比的真實和塌實感,之前一個多月的痛苦煎熬就象是為現在的日子上緊發條,這快樂一旦啟動就以光一般的速度奔向頂點。我欣喜地發現從友情轉變為愛情並不需要太多調整,4年多的磨合,讓我們的戀情一開始就充滿相濡以沫的溫情,沒有分歧、沒有爭執,熟悉的那個友情裏的陳風和我加倍默契,不熟悉的戀情中的他展現了讓我驚訝的溫柔和體貼,我被濃濃的幸福包圍著,感覺時光象飛,青春從沒有象現在一樣綻放奪目的光彩。

    我們在出租房裏偷偷享受著這火熱的戀情,我開始為了他而變的更象個小女人,洗我們倆的衣服,做我們倆的飯,因為他愛吃辣的,我還特意買了川菜菜譜迴來學著做,看著帶著圍裙跑來跑去的我,陳風會嘲笑:“你這寫作的手變成做飯的手,都是我之過吧。”

    “誰說的,這也是種生活經曆,我可不想把自己弄的不食人間煙火。”他就走過來抱著我,親著我的頭發:“我看你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天使。”

    “ 恩,也許是吧,可惜下來的時候沒掌握好方向,不小心掉到你這堆牛糞上了。”

    他哈哈大笑,“牛糞可是最好的肥料啊,我保證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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