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關掉了,在這個通訊高度發達的年代,手機、互聯網拉進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沒有了這些東西,很多人會有與世隔絕的感覺,而我現在正需要這種感覺。把窗簾拉開,溫暖的秋日撒進來一片明媚,我站在窗前抱著雙臂。打量著小枚的這間臥室,因為很久沒人來住過,到處都落滿灰塵,這高中的好友就顧著和男朋友在學校裏纏綿了,早把在美國住寨的父母忘到了腦後,現在這無人的房間清冷地象監獄,而我正是投案自首的囚犯,我把自己關在這,不想見任何人,我得為我那有罪惡感的初戀服刑。

    調好了洗澡水,我想好好洗個澡,但脖子上那幾個或深或淺的紅印在鏡子裏十分刺眼,我愣愣的對著鏡子看了好久,眼淚又來了,那個要當爸爸的人在做什麽呢?我想起來他當時是這麽和我解釋他的婚姻的:“我是朝鮮族,又是家裏的獨子,父母堅決反對我和漢族女孩交往,所以我娶了現在的老婆,她很能幹,對我也很照顧,但是她的性格偏激、脾氣暴烈,我們很難溝通,尤其受不了她把我當她的私有財產,生活上如此也就罷了,她連我的事業甚至我的思想也想幹涉,監獄裏還有一角自己的空間呢,我在家裏卻一點沒有自我……。”

    這是他對他的婚姻的一段告白,曾經讓我又是同情又是憐惜,我說過我不求身份,隻想給他在家外有個溫暖和自由唿吸的港灣,我一直在盡力地做,抑製住內心對第三者強烈的厭惡,9個月了,喜淚參半的270多天,現在他要做父親了,盡管他說他的家不如監獄,可一個有孩子的家庭不應該再是監獄,我該還給他一個沒有汙點的父親身份。以後都是他們三個人的世界,不再有我。

    我在自己的監獄裏,一頭鑽進被窩,我要這樣在床上做一棵沒有思想沒有情緒的蔬菜,直到它變腐爛為止。

    天黑了,好象又亮了,除了喝水或去廁所,我不想吃什麽也不想動,意識在剛開始時被刻意壓製著,後來居然真的不再運轉了,很舒服,身體象一葉扁舟順流而下,等天再亮的時候,這扁舟已插上了翅膀輕飄飄地在天空盤旋著……。

    我這棵蔬菜腐爛了麽?沒有,因為我突然聽到清晰的開門聲,陽光刺的我睜不開眼,我用手遮著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不過我能聽出來是小枚在誇張地喊我:

    “天啊,苗苗,你是不是瘋了?就這麽睡了兩天麽?好象沒吃什麽東西吧?”她試圖拖我起來,一個男聲製止了她。

    “別動她,起來猛了會頭暈。”

    我清醒了,張開眼睛,虛弱地嘟囔:“陳風你真是陰魂不散……”我還是被人拽迴到現實世界,不過說實話,這也沒什麽不好,窗外的陽光很好,這世界也很好,甚至饑餓的感覺也很好。我忽然覺得自己該刑滿釋放了。

    搖搖晃晃地起來,蓬頭垢麵的樣子一定挺嚇人,因為小枚和陳風都無比同情地看著我,我笑了一下:“你們幹什麽啊?好象我是病人一樣。”

    小枚很生氣,“你可不就是病人麽?還騙我說來這寫東西,原來是在這絕食啊,陳風問了好幾個人才知道我的電話,要是找不到我,你是不是就要把自己餓死了?”

    我衝陳風抱抱拳:“多謝陳大俠救命之恩!”

    小枚撲哧一聲樂了,但看到陳風陰鬱的表情馬上就嚴肅了,她抓起我的包追問:“手機呢?你沒帶衝電器麽?”她拿出我的手機,“咦?這不是有電麽?怎麽不開機,純心玩消失是不是?”她打開手機端詳了一會,吃驚地張大了嘴巴:“我的天,44個短消息!!”她迷惑地看著陳風,陳風隻看著我,眼神要是能殺人,估計我現在已經沒命了,氣氛已經十分緊張了,可小枚還不知趣地問他:“都是你發的麽?”

    陳風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我發了不到5個,因為我在忙著找她!”

    小枚更迷惑了,張嘴還要說什麽,但陳風已從她手裏拿過手機,我的反應也很快,簡直不象兩天沒吃東西,一把搶過來,牢牢地攥在手裏。

    鄙視!陳風又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但我不在乎,不用說讓他看短信的內容,就是看到是誰發了這麽多短信,那後果也不堪想象,我們三個靜默了好幾十秒鍾,小枚一直在那張著嘴巴,象個小傻瓜一樣,我突然覺得很好笑:“求你了,小枚,嘴巴閉上吧,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謝謝你,幫我弄點吃的好麽?我真要餓死了。”

    好象短路的線路又接通了,小枚又能說話了:“好,你想吃什麽?我不是告訴你冰箱裏有吃的麽?”

    她嘟囔著轉身出去,我立刻後悔了,把陳風留給我,簡直是留下個定時炸彈,因為他還在盯著我的手機,我急忙把手機舉起來:“陳風,你要是敢搶,我就把它扔出去,而且我告訴你,你沒權利看我的隱私!”

    “隱私?是麽?你的隱私真是不少啊。不錯, 我沒權利,你也不是第一次這麽告戒我了,我算什麽,在你眼裏,我隻是個陰魂不散的怪物是不是?”他氣急敗壞地轉過身,有一瞬間我以為他會砸什麽東西:“你不用消失,我消失,這樣你就不用煩惱了。”說完他果然消失了,走的時候都沒和小枚打招唿,聽到大門被重重的關上,我也象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下來,畢竟兩天沒吃東西,我覺得頭昏眼花,小枚很快進來了,端了碗方便麵:“這個最快,你快吃點吧。”

    我虛弱地看著她:“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我又不想吃了。”

    小枚坐在我床邊,煩惱地看著我,“這都是怎麽迴事啊?我被你們嚇死了,你和陳風在談戀愛麽?現在是在鬧別扭麽?”

    我笑了:“你總是那麽多問題?”

    “我是擔心你啊!你知道麽?陳風一大早給我打電話,我根本沒想過他會給我打電話,你知道都好幾年沒聯係過了,他問我見沒見過你,我說你在我家裏呢,他就把電話掛了,我還莫名其妙呢,不到10分鍾,他的車已經在我們寢室樓下了,二話不說就把我拽上車,表情很嚇人,我都不敢說話,一路上他隻問了我兩句話,問你是什麽時候去的,還有是不是一個人去的?”我撇了撇嘴,小枚繼續說:“看他的表情,我還以為你被人綁架了呢。”

    陳風現在象著魔一樣要揪出我背後的那個他,這真是讓我頭疼的問題。

    小枚看我發呆,歎了口氣:“你呀你,要是真和陳風鬧別扭,也別太倔強了,男人麽,你總得給他留點麵子下台,再說,象陳風這樣的人,高傲的脾氣不是那麽容易改的,你也得適當地來點軟的啊,兩個人都這麽倔著可不好。”

    我的思路被她打斷,瞪了她一眼,“你在說什麽?都哪跟哪啊。”

    小枚用什麽都了解的表情看著我:“不過說實話,陳風是個出色的對象,你記得高中時候麽?有多少女孩喜歡他啊,沒想到他現在喜歡你,要是高中的那些同學知道了,肯定是個爆炸性的消息。”

    我不說話,在她自以為是高談闊論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神秘莫測的緘默。

    她的小嘴動個不停,“快給陳風打電話啊,對了,誰給你發了那麽多短信,是不是為這個你們才鬧別扭的?要是真的,我可勸你哈,腳踏兩隻船可不好,到時候你什麽也得不到,尤其象陳風這樣好條件的人,你用心把握都來不及,還扯三掛四的,難道還有比他更好的人在追你麽?”

    越說越離譜,我沒法緘默了,趕緊起來收拾東西,小枚追著我:“你還沒吃東西呢,吃完再走啊。”我揮揮手:“沒事,再見啦!墨跡的小老太婆!”

    樓下的草坪依然綠意盎然,湛藍的天空讓人很舒適,我長吸了一口氣,忽然挺佩服自己,雖然有點頭重腳輕,但我能感覺到那活潑的生命力在體內跳動,這感覺真不錯,我穿過草坪向馬路走去。開始想起學校裏一定攢了一堆事,兩天的功課會有些作業,新生文藝匯演的宣傳工作迫在眉睫,院報也該定稿了……想起院報,鄭國平又出現在我腦海裏,就因為他是院報的主編,我才有機會和他走那麽近,我是不是該辭掉這個工作呢?不!我馬上打消了這念頭,那不是我的風格,我逃了兩天足夠了,不想再逃了,而且,即使不做編輯,他是係裏老師,還兼著我們班的導員,我總不能連大學都不念了吧,算了,不要再想了,我強迫自己,我應該好好感受這個好天氣,也許有心情寫幾篇好稿子呢。

    我抬起頭努力尋找能讓自己賞心悅目的景象,但卻發現一輛sunny車停在不遠處,右邊的車門敞開著,這是陳風的車,以前放假的時候我經常被它的主人帶著兜風,陳風還沒走!我心裏開始出現一點陰影,猶豫著站下來,陳風在駕駛座上抽煙,他一定從後視鏡裏看到我了,這個前兩天還被我看作是青梅竹馬的“哥們”,現在居然成了我一個沉重的包袱,我很想轉身走開,但理智告訴我,我已經有一個要逃避的人了,他不應該是第二個,尤其那份我曾那麽愉悅的友情,也不該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毀掉,於是我走過去,徑直坐上了副駕駛的座位,陳風沒看我,雖然開著車門,車內還是彌漫著大量的煙霧,我看他一眼,他麵無表情地盯著前方某個虛物,看來是不想和我主動說話了,我暗自笑了,也點了跟煙抽起來,他果然轉頭看我,欲言又止,我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我真的餓了,陪我去吃點東西好麽?”

    他把我的煙掐掉,又給我係上安全帶,悶聲悶氣地問我:“想吃什麽?”車子發動了,涼風習習而來,我歎了口氣:“請我吃大餐吧。”

    他不再說話,車子穿梭在繁華的街道上,陳風的車技嫻熟,好象是剛上大學就有了自己的車,他的家境很好,不,不是很好,應該是大富之家,父親一直在海外,母親自己經營著一所著名的醫藥公司,據說家產是個天文數字。陳風是家裏的獨子,那樣的家庭難免讓他給人高不可攀的感覺。不過他們家人好象很低調,不然就是陳風刻意的,因為我從沒聽他談論過他的家庭,也沒看見他家用什麽特殊方式照顧他,考學全憑他自己的本事,而且他很聰明,雖然也曾象一些紈絝子弟一樣不務正業過,但高三的時候好象突然成熟了,發奮了一陣子,成績已經能考上那些不錯的重點大學了,但不知道什麽原因,他選擇了我們這所比較一般的學院,生活上更是獨立,我一次都沒看過他家裏人來學校看過他,他也隻住了普通收費的寢室,吃穿用都毫無特別,好象隻有這部車子顯示著他和他家庭的特殊,但平時他也很少開到學校裏,隻是放假的時候會開著它去他母親的公司打打工,陳風說過他家人希望他以後能接管公司,我估計他是喜歡做管理這行的,因為他已經準備報考mba,現在在學生會的工作也許是牛刀小試著鍛煉吧,總之,看起來他已經為將來的前途作好了打算,而且一步步很塌實地向前走,我想起晏娜和小枚對他的評論,是啊,在現實意義上講,他真是再優秀不過的對象了,現在有可能是要追求我,鄭國平還問我準備接受麽?我的胃又攪動了一下,好!既然他這麽問,我要好好想一想,報複一樣的刻意去想象和陳風成為戀人的感覺:會很風光吧?那是自然的,陳風不僅條件好,長相好,而且幾乎算的上多才多藝,我現在都懷疑他這樣的男人作戀人會不會有真實感。那麽還有什麽問題呢?我想起來他那天晚上想要和我表達什麽的時候,我是真的有些迷醉的,我被自己這種答案嚇了一跳,不自然地扭動了下身子,陳風轉頭看我:“是不是不舒服?馬上到了。”我搖搖頭,打掉剛才迴憶裏的那些不正常的感覺,努力分析陳風什麽地方我不接受,是的,他有些霸道,學生會裏的同事有時候會有這樣的評論,作為領導,有些獨斷,不太善於納薦,所以以前能開上一下午的討論會經常一小時就被他結束掉(我心裏到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好,因為討論那麽長時間大部分都屬於扯皮,但他的態度要是能謙遜點會更好吧);陰鬱!他身上少很多這個年齡男人應有的陽光,沉默的時候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這應該屬於不能很好溝通的那種;還有什麽呢?高傲,雖然他試圖掩飾,但還是會讓在他身邊的人有種被漠視的感覺。好了,應該就這麽多了,可這些真是缺點麽?我在攪和什麽呢?想來想去,還是迴到那個讓我逃避的原因,隻是因為我沒愛上他,我愛的是一個不該愛的人!

    陳風已經把車停在海王府飯店門口了,在幫我解安全帶,我急忙推開他,我不應該享受他對女朋友的這種方式,他看了我一眼,很不屑的樣子,我不理會,徑直走進大堂,我是應該好好吃一頓了,餓的感覺加上鬱悶的心情實在不好過。

    陳風點了一桌子海味,我吃驚地舉著筷子,他用諷刺的表情說:“放心吧,我用的是放假打工的工資,不是不勞而獲的錢。”

    我白了他一眼,對,缺點還要加上自作聰明,好象能把別人想法看穿一樣。不過被看穿就被看穿吧,這些美味的確誘惑著我,我開始狼吞虎咽,他遞給我一杯水:“慢點,餓過勁了,不要吃那麽急。”

    我看他還隻是在抽煙,就含著滿嘴的食物咕嚕著問他:“你都不吃麽?現在才11點,正好是中午飯。”

    他深深地看著我,半天才壓抑地說:“你覺得我能吃下去麽?”

    天!又來了,看來我不說清楚他是不會罷休的,我好容易咽下嘴裏的東西,感覺吃差不多了,又喝了口水,才鄭重其事地端詳著他:“好吧,既然你一定要了解我的事,我就告訴你。”

    他一愣,手明顯的抖了一下,煙灰裏的火星燙到了手,他倉皇地扔掉煙頭,我靜靜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慌張讓我砰然心跳,雖然隻是狂跳了幾下,但還是讓我大大地吃驚,以至於呆在那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陳風又點根煙,好象在努力使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好,你說吧,雖然我知道這是我一直在強迫你,不過,就算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告訴我好讓我安心或者說是”他最後兩個字說的很艱難:“死心!”

    我急忙擺擺手:“陳風,我求你,不要和我說這麽敏感的話好不好,首先我告訴你,你一直追問的那個人,現在沒有了,所以你也不需要知道他是誰,就讓他在我自己心裏消化掉吧,因為……我不想再想起來,好象傷疤被再次揭開一樣難受;還有,就是我們之間的問題,”我停了一下,抬眼凝視著他:“我一直最驕傲的是我擁有你的友情,這讓我很溫暖,甚至可以說,讓我從認識你這幾年一直為此而開心,你說我愚笨也好,情商低也好,不管怎麽樣,我沒做好逾越這份友情的準備,更不想失去它,就算我自私吧,所以我求你把那天你想表達的東西咽迴肚子裏。別讓我們尷尬!”

    他皺起眉頭,我不容他說話:“如果你現在非要說出來,我就會跑掉,”

    他狠狠吸了口煙:“那我什麽時候可以說呢?是要等你那個傷疤完全愈合麽?”

    我惱火地看他,但他毫不示弱迴瞪著我,我咽了口水,泄氣地說:“你為什麽一定要說呢?這樣不是很好麽?我很害怕那之後的結果。”

    陳風比我更惱火:“不知道該說你自私好還是說你是白癡好,你不讓我說出來,就能讓我不想麽?你害怕那之後的結果?我告訴你我更害怕,所以我等了這麽長時間都沒說,那滋味你想過麽?我每天小心翼翼地接近著你,怕遠一點會再沒機會,怕近一點會嚇跑你,就向你高中時候拒絕我那樣,如果我再那樣來一次,不僅可能永遠失去你,恐怕以後都不會有活著的樂趣了!”

    我倒吸一口冷氣:“等等,你不會是說,我高中時無意間給了那麽大個陰影吧?”

    他不看我,轉過頭盯著窗外,唇上沒及時刮的淡淡胡茬顯出一份憔悴,我看見陽光在他眼裏閃閃發亮,是眼淚麽?我又嚇了一跳,因為心髒又不安分地痙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就這個話題繼續談下去了。就試探著問:“我們可以迴去麽?”

    他猝然轉過頭,我看清了,果然是淚,在眼圈裏委屈地不肯落下來。我急忙低下頭,不想看他的狼狽,他又點煙,“今天無論如何,你也得坐在這聽我說完。”

    這個霸道的家夥,我知道他要說的一定是個埋藏了很長時間的隱秘心事,可我現在一點也不想聽!就是聽了晏娜的心事,才把自己陷在這麽個泥潭裏,甚至間接導致了初戀的結束。我剛有勇氣重新麵對生活,他還要讓我聽心事?我那個單純的腦袋裏再也盛不了別人的秘密了。

    可陳風下定決心了,開始一長段讓我瞠目結舌的迴憶。

    “也許是應該從我的家庭說起,”他停頓,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說下去:“我父母他們……從我記事時就分居,我父親去美國再沒迴來過,也沒看過我一次,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這樣,也不想知道,因為那是他們的生活,但我母親……”

    他又停下來,這是我第一次聽他說他的家庭,他鬱悶的態度讓我有點緊張,他的聲音開始冷漠:“我母親自己經營著家裏的公司,很成功,但是,當錢多到隻是數字的增減時,她就被很多男人包圍著,我5歲的時候,就親眼看過他們在臥室裏……”他說不下去,我也尷尬地轉開視線,

    “總之,沒隔幾個月,就換一個,她以為我不懂事,並不怎麽避忌我,現在想起來那些人有些是……你知道麽?男妓……用錢買來的,等我再長大點,她就把我送到寄宿學校了,這也正和我意,你能想象一個正在青春期的兒子看著自己唯一的親人在自己麵前做那樣的事麽?我不知道她這是不是在報複我父親,反正她在這方麵可以說是放蕩,高中的時候我對她的反感已經達到了極限,這難免影響我的人生觀,對女人感覺很厭惡,那時侯我從來不把感情看重,那些女生追求我,我就覺得她們很賤,很放蕩,當然我不拒絕和她們玩,但隻是玩玩而已,沒一個在我心裏留下好印象,直到我注意到了你,”他看著我,眼睛裏慢慢湧起了柔情:“你高三之前可能真是個醜小鴨,坐在第一排,每天蹦蹦跳跳,天真爛漫的樣子,所以我根本沒注意過你,我記得很清楚,有一天下午,我踢完球迴來,就你自己在教室自習,你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陽光在你臉上均勻地渡上一層金光,那種聖潔的美一下子讓我窒息,我就那麽傻傻地看著你,心裏有非常強地想擁有你的欲望,這真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說實話,那可是我第一次想追求別人,緊張地不知道要怎麽做,我收集關於你的一切,知道你愛寫文章,就想辦法看你寫的東西,更讓我驚異的是你的才情,小小的腦袋裏有那麽多海闊天空的想法,天真的背後好象還隱藏很深刻的人情世故,我越來越被你癡迷住了。”

    我想我一定是吃驚地不會說話了,腦子裏拚命在迴憶他說的這些,可真是一點沒印象,他繼續說著,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迴憶裏:“也許你覺得這太誇張了,是的,有時候我也想我是魔怔了,但感情是很奇怪的,你越想理智,它就讓你深陷,”

    沒錯,這我深有同感。

    “再就發生了我那天和你說的那件事,那是我鼓足勇氣和你表達的,因為我覺得我再不表達,自己就要被那些瘋狂的思念撕碎了,可結果呢,”他苦笑了:“你都迴憶不起來你是怎麽拒絕我的是吧?可對我的打擊無法形容,這也是我一直太要強的原因,被漠然拒絕的滋味讓我一個月振作不起來,可我不僅無法放棄你,還更被你吸引了,我不知道怎麽形容那感覺,你那種自然不雕飾的清純,幹幹淨淨的思想,象故意降落到我世界裏的天使,我想擁有卻又怕褻瀆,你和很多人嬉笑著,就是不理我,連正眼都不瞅我,這更刺激我,可能是我的自卑心作怪,我覺得你非常瞧不起我,尤其是我在背後聽你說過:最討厭自以為是的紈絝子弟,家裏有幾個錢就不之所以,這話讓我在你麵前抬不起頭,如果我就那麽頹廢下去也不錯,至少不用今天坐在這尷尬地和你說這些,但我最終還是被強烈的占有欲擊敗了,我的腦子裏隻有一種意識,我不能沒有你,今生如果錯過你,那會讓我一輩子生活在灰暗裏,毫無色彩……。所以我盡量改變自己,讓你不會再討厭我,並小心地一直追隨你到現在,你進這個學校我也進,你進學生會我也跟著你,將你盡量收在我的視線裏,並努力和你維持著友情。”

    “不!”我艱難地勸他:“這些隻是少年癡狂罷了,即便曾經刻骨銘心,也都會過去的,人的一輩子不可能隻愛一次,時間長了,再深的愛也會淡忘的。”

    他嗤之以鼻:“那我就是例外,或者可以說,是我的宿命,4年了,這少年癡狂有增無減!”

    我無言以答,你對一個陷在感情旋渦裏人說什麽淡忘確實是對牛彈琴。

    “就因為越來越深,所以我就更不敢表達,你說你怕那個結果?你最壞是失去一份友情,我失去的卻是生活的支點!”

    “不,陳風,你這麽說給我太大壓力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他這番情真意切的表白讓我無比震驚,這感人故事裏有我麽?怎麽可能有我?這太不真實了,我怎麽可能在他的舞台上,而且還是被癡愛4年的女主角?當然我不是無知覺地看不見他的優秀,而正是這吸引了我的友情,但隻應該停在友情的層次,平凡的小丫頭一直都有自知之明,他這樣人是晏娜這樣的美人該傾慕的對象,和我怎麽會有感情交集?他周圍那麽眩目的光圈,還沒靠近已經感覺我的黯淡,所以從來不給自己被打擊的機會,友情讓我覺得安心和自信,愛情呢?之前的那些想法和說辭不過是在我覺得不真實的情況下的敷衍,可現在我真的感覺他是認真的,在我剛痛失一段不該存在的感情後,又一段不該接受的感情接踵而至,生活好象在逼我快點成熟起來,總是給我這麽難以承受的重荷,我眨巴著眼睛看著他,一臉的苦惱。

    陳風似乎還沒從自己的情緒裏平複,低著頭機械地轉動著打火機,讓它在桌子上發出喀噠喀噠的聲音,整個人沉默如雕像,我試探著碰碰他的手,“喂!你讓我害怕了!”

    他抬頭看我,眼睛又潮濕,低聲說:“你不禁讓我害怕,還傷我心了!”我急忙象哄孩子一樣拍拍他手背:“天呐!男人也有這麽多眼淚麽?你搞的我想哭哩!”我愁眉苦臉的樣子讓他終於帶淚而笑:“好吧,我不會逼你的,在這樣的局麵下,我什麽也不會做,如果我真的做了,就是主動放棄自己可能還有的機會,是吧?就讓你留著這份友情吧,我保證它和以前一樣,還有,”他的語氣又變了,好象在和自己的自尊較勁:“那個人給你的傷疤,我希望它快點平複,至少你不會再玩消失,再去絕食!”

    我也笑了:“我沒絕食,隻是沒胃口吃飯,哪有那麽嚴重,不會有什麽事情讓我想去自殺的,我這不又有食欲了麽。”

    我把米飯推在他麵前“你也得吃飯,說吧,是不是和我一樣一直沒正經吃什麽東西?”

    他瞪著我,很沒好氣:“你這個大小姐失蹤了,我不僅吃不下飯,連覺也沒睡不好,找到你時看你睡的象豬一樣,真恨不得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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