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來攻擂的,是魏延峰。


    陳長安打量一眼,魏家公子身材並不高大,容貌平平,臉上帶著些許淩厲殺意,倒襯得他多出幾分氣勢來。


    先前在九樓內被陳長安一拳打飛出去,魏延峰不僅隻拿了個第十等,體內還因此留有傷勢,此刻仇人相見,沒見禮寒暄,直接翻手拈訣。


    修為不入九品,哪怕是隻差一絲的覺靈巔峰,與人切磋動手,也依舊得近身肉搏才行。


    魏延峰是土屬性靈力,一上來就拈出土字咒中的堅石,右臂中靈力纏繞,整條手臂肉眼可見地膨脹而起,迅速靠近陳長安,拳風唿嘯,擺拳直取當陽。


    勢大力沉的拳勢,饒是離擂台尚有幾丈遠,觀戰眾人也能感覺到其中恐怖力道,不由得暗暗心驚。


    一上來就照著肉體薄弱穴位攻擊,顯然是不打算留絲毫餘地了。


    負責甲寅擂台的教律看了看,默不作聲。


    陳長安神情自若,在拳頭攻來瞬間,後挑左肘,以水字咒中的綿柔氣機擋在魏延峰關節處,錯開擺拳發力,雙手迅速豎起,格擋住魏延峰緊接而來的左臂擺拳。


    轟!


    一股無形的衝擊力道,向著四周擴散。


    五行中土勢敦厚,即使最基礎的道法手印,單就力量而言,遠在其他咒印之上。往往蘊含靈力的一拳下來,便能生撕虎豹,碎裂山石。


    好在陳長安用的是水字咒道法,曆來水勢無常,講究綿延柔和,層層浪卷之下,那股如巨石橫衝而來的力道點滴消散,並未傷及自身分毫。


    魏延峰眼神陰沉。


    勢在必得的一拳被輕巧化解,右手迅速動彈數下,銜接上第一式手印留下的道印,第二式土字咒開石,照著陳長安的臉麵劈掌直下。


    這一掌的聲威比之方才更勝幾分。


    頃刻間便是兩記兇險的道法手印。許多實力不濟的,見著魏延峰這般毫無間隙的攻勢,自忖自己上去,多半一個擺拳都接不下來,果然學宮甲字,實力都不可揣度。


    魏延峰快,陳長安拈訣速度更快。


    每日在院中辛苦打熬的武道技巧,身體瞬間做出反應,右拳徑直揮出,在他手掌攻來之前,重重擊在魏延峰腹部,水字咒疊浪,陰柔綿延的靈力瞬間就擊潰他的攻勢,原本就有傷在身,魏延峰痛苦彎下身子,吐出一口鮮血,傷勢更重。


    靈力氣機比起武道寸勁,要陰狠的多。


    趁著魏延峰身子彎下瞬間,陳長安左手銜接劈掌,自上而下,順勢朝著頭顱劈砍過去。


    這一刻擂台下眾人都能看出陳長安左掌上森然氣勢,一旦劈中,魏延峰必然要身殞當場。


    終於按捺不住的教律輕輕踏出一步,瞬間出現在擂台之上。


    要是魏延峰真的在他眼皮底下被人殺死了,可不僅僅是他未盡職守這麽簡單。到時候不但要麵對青州魏家的怒火,還得給學宮一個滿意交代,完全陷入兩難之境。


    因此無論如何,他都不打算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抬手抓住陳長安左掌,擋在魏延峰麵前,這位中年教律開口道:“可以了。”


    陳長安眼神微微一凝,能感受到對方的強大氣勢。


    學宮教律一般都在八品之上,他九品都還不是,差了兩個大境界,當下也不敢放肆,點了點頭,收迴左手。


    便在他收手瞬間,身子緩過來的魏延峰,眼中浮出一片血色,也不管教律如何,右腳迅速點地,借勢騰空,朝身前方向左腿掃踢。


    這一腳是武道技巧,不用靈力,完全依仗身體力道,驟然發難之下,也不知道擋在兩人中間的教律是沒預料到,還是有意為之,身子竟然被這一腳踢開幾步。


    眼前沒了阻擋,魏延峰落地瞬間,沒有一絲搖擺,立馬轉身側踢,一腳踹在陳長安身上。


    他家中父輩是青州步軍都虞侯,極擅長武道技巧,這些年他努力觀想修行,打磨靈力,雖不精於武道,但常年耳濡目染之下,身手底子也是不弱,這一套動作打出來,不過須臾片刻。


    底下觀戰者,無不驚訝萬分,不少人此時還未反應過來。向來道法切磋之中,一旦教律出手,那就意味著切磋已經結束,誰能料到魏延峰無視規矩,竟然還敢悍然出手。


    方才廣場之上,掌律大人才剛剛出手,刀上的血,可還沒幹呢。


    也有人覺著古怪,八品之上的教律,竟然擋不住魏延峰的一腳,被踹開數步,簡直是匪夷所思。


    陳長安在魏延峰踢開教律瞬間,左腳就已經點在地上,等到他轉身側踢過來,陳長安身形一轉,側身閃開突如其來的一腳,不退反進,身子瞬間貼近,左手擒腕控製住魏延峰的手掌,右手揮拳直擊麵門。


    陳長安身手極快,右拳聲勢如雷,這次沒被攔住,結結實實擊中魏延峰眉心,拳內寸勁轟然炸開。


    魏延峰七竅在寸勁震蕩之下,鮮血直流。


    陳長安並不停手,右拳擊中瞬間,左膝又是一記重頂,丹田再次受創,魏延峰痛苦弓身,發出一聲哀嚎。


    完全是被動挨打的魏延峰,身形一彎,背部再遭肘擊,巨大的力道之下,轟然倒地,徹底失去還手能力,模樣淒慘。


    陳長安看了眼一旁臉色不豫的教律,有些為難道:“教律,你看,是他不認輸的,我也沒辦法啊。”


    這一切說來很長,從魏延峰身子躍起,再到被陳長安打趴在地,實則不過彈指瞬間。


    負責甲寅擂台的教律也不去看陳長安眼底的深意,伸手提起趴在地上呻吟的魏延峰後領,什麽也不說,徑直走開。


    陳長安笑了笑。


    方才在魏延峰出手的瞬間,這位教律沒有及時阻止,顯然是存了私心,要麽是青州哪家安排在學宮裏的棋子,要麽就是收夠了足夠的好處。


    無論哪一種,下一場,學宮也不會再讓他來負責了。說不得,依著那位掌律大人的性子,還會一刀給宰了。


    要是那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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