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看了眼高聳入雲的通真樓,陳長安總覺著有種被人自雲端俯瞰的感覺。心裏不敢多作他想,趕緊下了平台,離通真樓遠些。


    廣場上各種聲音不斷,見著陳長安走過來,自覺小了下去。


    以往或許還會冷嘲熱諷幾句,掌律親自動手連殺三人的威勢,再加上他在通真樓內展露出狠辣手段後,也就沒誰再敢如此,甚至連白眼也少上許多。


    陳長安雖是石碑上的第一等,真實境界不過覺靈巔峰,在樓內能仗著見靈真經,正麵硬抗入階道法,將謝元佑他們一個個打飛出來。到了外麵,在種種目光注視下,可就沒那個能耐了。


    靠著近乎作弊手段取得境界第一等的陳長安,並無欣喜。他看了眼遠處端坐的一眾大佬,深吸了口氣,朝廣場一旁走去。


    接下來的乾榜之爭才是緊要,隻有踏過這一步,林玄機才不會再冷眼旁觀,夏妙嫣身後的勢力也才會真正照拂於他。


    陳長安對此心知肚明。


    每次乾榜之爭,學宮會給出十八個甲字,由這些人爭奪乾榜名號。以往都是前兩場由乾榜名號守擂,之後便是各擂之間逐級進行名號爭奪。


    三年前離州紅衣,一人壓下整座乾榜之後,學宮就改了規矩,前兩場守擂依舊,後一場,則改成乾榜大亂鬥,要的就是一人即萬人敵的氣勢。倒下的越晚,名號便越靠前。


    陳長安之前拉攏鄭紅袖,同孫春雪打機鋒便在於此,最後一場要是沒個助力,甲寅名號躺平也可以保住,但想要去爭甲子,除非有著紅衣那樣的絕世天資,要不然,就是癡人說夢。


    按照金無咎的說法,紅衣三年前就已是八品通幽境。麵對這樣的神仙人物,咋辦?


    爭是要去爭的。


    可怎麽去爭,如何爭下來,都是天大的難題。


    走到廣場之上,韓知農已經領著人來到他身邊,打個招唿,寒暄兩句。


    陳長安不吝笑臉,溫聲相迎,這就讓許多人打心底生出好感。


    選了個地方,席地而坐,陳長安從懷裏摸出早上的點心和肉脯,問了一圈,紛紛搖頭拒絕,也就韓知農拿過一塊,吃進肚裏,問他:“陳甲寅,等下那位甲子會出來嗎?”


    陳長安細嚼慢咽,笑道:“那就不知道了,韓師弟,說句實在話,我是巴不得她不出來。”


    韓知農也笑了起來,“那位不來的話,那確實最好不過了。”


    陳長安自嘲了句,“說到底還是窮啊,欠了五十兩銀子,明知道是個輸,也還得去爭一爭。”


    紅衣甲子的聲威在前,韓知農也不覺著這話是在自墜誌氣,想寬慰兩句,又不知該如何去說,想了想,最終也隻是笑了笑,沒有做聲。


    坐了一會,估摸個時辰差不多了,陳長安起身往擂台處走,身後跟著韓知農等人。學宮內其他修士,看他的眼神,或多或少都有異樣,陳長安臉上掛著平和笑容,一身在通真樓內如劍出鞘的森冷殺機已盡數內斂,整個人與以往並無二致。


    拋去家世不講,陳長安的皮囊太過出彩,原本被人詬病的修為,如今登樓之後,已是甲子之下第一人,這等的才貌俱佳,無疑是學宮許多女子心頭所愛。


    可惜的是,青州頂尖的幾位公子對他充滿敵意,其他人就算心懷喜愛,也就不敢表露多少。至多拋去幾個若有若無的媚眼,腰肢扭的再妖嬈些。


    正人君子陳長安目不斜視,走到擂台處。


    極寬闊的廣場除去擂台,便是相隔不遠的座席,學宮大佬和青州權貴分坐兩邊,望著匯聚而來的學宮修士,此時都沒有說話,姿態拿捏得極好,遠遠看去,一半仙風道骨,一半貴氣逼人,一派不染凡俗煙火模樣。


    學宮大教諭緩緩起身,拿著份名錄,走到當中的甲戌擂台之上,看了眼底下行禮的學宮修士,滿意地點了點頭,朗聲道:“學宮一千八百修士,此次甲字評等十八人,甲上,陳長安、謝元佑、金無咎、吳見陵,孫春雪,甲中……”


    每念出一個名字,便有一人站出來,走到中間。


    與石碑上相差並不大,除去將鄭紅袖評為甲中以外,隻剔除了石碑排名十七的,改由先前那位名不見經傳的沈牧,評了個甲字。


    甲字評等念完後,大教諭就不再讀了,一千八百個名字一一讀完,太耗費時間,曆來都是由各自學舍進行告知。眾人也並不急著知道自己評等如何,隻要不是丁下,一切好說。


    圍觀乾榜之爭最為緊要。


    大教諭掃視著站出來的十八人,大袖一揮,便有十三枚玉牌懸浮空中,“這些玉佩每一枚上麵都刻有名號,其中甲寅、甲申各兩枚,其餘名號都有三枚,非乾榜甲字上來抽取。”


    十八人爭奪乾榜名號,少去那位紅衣甲子的擂台,每次就有三人要多守擂一場。陳長安和謝元佑是此次境界評定的第一二等,便有著少守一場的好處。


    大教諭話音一落,其餘十三人便一齊上台。那些玉牌隨即在眾人眼前四處遊曳旋飛,並不停留。


    等到眾人費了一番功夫拿到玉牌後,便有教律前來將各自的號牌記下,公布於眾。


    也不知是青州權貴使了手段,還是運氣使然,抽到甲寅的兩人都是甲中評等,在石碑上境界排名第六的武楠穆,以及被陳長安打飛出去的第十魏延峰。


    陳長安也不意外,抬步便往甲寅擂台走。


    等到乾榜五人都走到各自擂台,學宮修士便都自發地前往各擂台圍觀,場中觀戰甲寅陳長安和甲辰鄭紅袖的,幾乎是其他人幾倍之多。


    一個是近段時間以來流言不斷,一直被人嘲諷為乾榜之恥,在通真樓一鳴驚人的風雲人物;一個是乾榜之上,除去那位紅衣甲子之外的紅顏明珠,自然引人注目。


    每處擂台,除去圍觀的眾人外,還有學宮教律在側,以防留不住手時出現意外。


    陳長安守在甲寅擂台,看了眼台下人群,體內靈力緩緩流轉,氣機綿延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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