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整個上京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天空中繁星閃耀出無盡的清輝,灑下一層薄煙,似霧如幻,看不真切。


    這個夜晚有很多人不得安睡,今日朝堂之上,太子帶頭,第一次以儲君的身份勸宣和帝能以朝政為重,將如嬪打入冷宮。


    言詞激烈異常,更是提出了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壞了宣和帝的一世英名。


    有很多大臣附議,跟隨太子請求,誰想,宣和帝大怒,說太子結黨營私,更是吼出了‘朕還沒死’的話來,朝堂上一片大亂,宣和帝氣得差點暈倒。


    而順親王陸銘則與太子持相反的意見,林氏如嬪娘娘賢良淑德,教養極好,讓太子莫要聽了外人的挑撥,來陷害無辜之人。


    更是言稱,‘後院從來都不是男人失敗的借口’,這話很對宣和帝的心意,臉色也好了很多。


    太子怒極,與他對峙,曆史上有多少帝王不是因為寵幸後宮而荒廢了朝政,順親王則表示,父皇的英名天下皆知,難道做了皇帝連寵愛一個女子,也成了那個女子的罪過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吵得不可開交,最後宣和帝氣得當場拂袖而去,揚言讓太子冷靜一下,想好了再去見他。


    這相當於暫時的軟禁,一時間很多大臣都在看,這朝堂的風向是不是要變了。


    皇城內外一片繁華,如雪閣內,宣和帝氣唿唿的坐在首位,像個孩子一般,“真是氣死朕了。”


    他沒有隱瞞,將今日的事情同林如雪說了一下,林如雪隻著裏衣,輕飄飄的走了過來,親自倒了杯水給他,道:“皇上,殿下說得,並沒有錯。”


    “你也覺得朕錯了嗎?”宣和帝立刻站了起來,將她遞來的水都碰灑了,水花濺到了林如雪的手上。


    “嘶……”林如雪倒吸了一口氣,宣和帝怒,“怎麽這麽不小心,朕看看怎麽樣?”


    “來人……”宣和帝剛喊了一聲,立刻就有人跑了進來,他準備讓人去請太醫,林如雪連忙迴頭道:“沒事,下去吧!”


    她搖了搖宣和帝的手,目光中帶著懇切的請求。


    宣和帝眸光一沉,看著她的手,最終還是應了她的意,揮手讓人下去。


    林如雪扶他坐了下來,道:“皇上,若雪又不是什麽千金之軀,隻是燙了一下就沒小題大作了,您都說了朝堂上這般議論臣妾,天色已晚,若是這時候請太醫過來,那明日還不知道要傳成什麽呢。”


    她笑得很天真,有點傻氣,宣和帝垂眸看著她一片緋紅的手,道:“可是這傷總要處理的。”在宣和帝看來,這是很嚴重的事情。


    林如雪點頭,在他旁邊坐了下來,道:“皇上心疼臣妾,臣妾覺得很開心。”


    “傻丫頭……”看著她傻傻的笑,宣和帝就感覺一陣心疼。


    他聽過林如雪在林府的境遇,一直也沒往心裏去,如今卻想問了,“林則是不是對你不好?”


    林如雪搖頭,“是父親給了臣妾生命,又讓臣妾能平安的長大,而後才能遇到皇上,臣妾很感激父親。”


    宣和帝的手撫上她的墨發,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歎了口氣說道:“這世間的子女若都能如你這般理解父母的心,那該有多好。”


    林如雪目光閃爍,道:“太子殿下也是擔心皇上,擔心天下人的悠悠眾口,怕您的一世英名被臣妾毀了,這是他對您的尊敬和愛護,皇上就莫要怪他了。”


    “你覺得他做這一切,是為了朕?”宣和帝低頭,靜靜的望著她。


    林如雪盈盈一笑,道:“殿下自然是為了您。”


    “你呀,還是太天真。”宣和帝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兩日後,太子當真被軟禁,沒上早朝,而跟在太子後麵的大臣們戰戰兢兢的,就怕皇帝怪罪,可宣和帝似忘記了這件事,沒有再提,隻是將一些事情交給了順親王來做,這樣的決定讓很多人不明所以,在深夜也不知扯掉了多少頭發。


    又是一個夜晚,如雪閣後花園的涼亭裏,林如雪一身白色紗裙飄逸靈動,像一個夜的精靈,站在那裏遠眺。


    容嬤嬤蹙眉,問道:“娘娘,不是已經安排好了嗎?您為何還要冒險?”


    林如雪頭也不迴的說道:“我不想出任何差錯,這關係到娘親的命。”


    “可是……”容嬤嬤還想再說什麽,卻被林如雪抬手阻止,“嬤嬤,你今夜就負責將皇上送走,守好宮門,不能讓任何人進出。”


    “是,娘娘。”


    月光漸漸變薄,不多時,彩茵歸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白衣人,從上到下都是白色,在夜裏很是顯眼。


    “娘娘,人帶來了。”


    “你去吧!”林如雪揮手,轉過身來,對著白衣人示意,“九公子,請坐吧!”


    九公子沒有應她的話,倚在梁柱上,說道:“有什麽事就說,本公子沒時間陪你閑談。”


    林如雪莞兒一笑,自己坐了下來,抬眸道:“難道九公子以為,我請你是來陪我風花雪月的。”


    “哼!”九公子身前一陣模糊,再看時,他已坐在了林如雪的對麵。


    “老規矩,交易。”林如雪直言道:“我要一樣東西,它在太子的人手裏,今夜他們會迴到上京,我需要它在我手裏。”


    九公子直直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就連帽子也沒有掀開,說道:“據我所知,冰蓮不在太子人的手裏,而是在順親王派去的人手中吧?”


    林如雪眸光一凝,搖頭輕笑,“看來江湖上的事果然瞞不過九公子。”


    “你既沒有誠意,我們就不必再談下去。”九公子說罷便起身。


    “請留步,既然是合作,我自然也要看看對方的本事,這也有錯嗎?”林如雪起身攔他。


    九公子迴眸,冷冷的盯著她,道:“本公子從來不做不誠實的生意。”


    林如雪思慮了一下,道:“的確,是我請順親王幫忙的,東西也的確在他那裏,隻是借了太子的手送迴來而已。”


    九公子冷笑,“如嬪娘娘可真是好手段,不隻利用了太子,還能搭上順親王,怎麽?現在連他也不相信了?”


    林如雪為了得到冰蓮,不隻要太子參與進去,更是請了順親王幫忙,派了霍玉過去,如今,太子的人正護送霍玉迴京,而林如雪派去的人自然不會再出手,就算動手也隻是嚇唬一下,做做樣子。


    眼看著冰蓮馬上到京了,她如今又想請九公子出手去搶,不過是不想受順親王的恩罷了,再者也說明了她對他不信任。


    想通了來龍去脈,九公子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女子的心機,一環套一環,沒有人知道她最後的底牌是什麽。


    林如雪見他想通,也並不意外,扭過頭認真的說道:“無論您怎麽看,都不重要,我一定要拿到冰蓮,救我娘。”


    九公子知道,她最後這句話是真心的。


    “那好,談談我能得到什麽好處吧!”


    林如雪眸光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笑著問道:“定王需要冰蓮療傷,您想見定王妃,不是嗎?”


    ‘轟’!


    一道輕響,亭台四周的竹簾碎了一地,九公子眸光冷漠,靜靜的盯著她。


    林如雪起身,根本不怕他,“我沒有其他意思,大家都是各取所需罷了,公子若不願,那便當我剛才說錯話了。”


    九公子遠去,彩茵才從暗處走了出來,剛到亭子上麵,就發現林如雪身子一陣搖動,她連忙快步過去扶住她,“娘娘,您沒事吧?”


    她這才發現,林如雪身上的衣服都是濕的,手心都是冷汗,她嚇了一跳,連忙抱起林如雪就迴了宮殿。


    迴來的時候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嶺藍擔憂的望著顧疏煙,這一路上她幾乎沒說什麽話,隻是偶爾會怔怔的望著天際發呆。


    眼看著就要迴上京了,嶺藍還是沒忍住,問道:“小姐,咱們迴哪?”


    顧疏煙一臉的平靜,“你隨我迴王府吧!”


    “可是王爺他……”定王沈星宇說了讓她不要告訴任何人,他去過那裏,結果,嶺藍一扭頭就告訴顧疏煙了。


    顧疏煙沒有解釋,就算對嶺藍也沒有解釋一句,但看到她身上的傷,嶺藍就明白了,定王是誤會了。


    “有些事,你大可放心。”


    嶺藍:“……”好吧,該著急的人是她好吧?


    “可是冰蓮怎麽辦?”


    冰蓮本來是在霍玉的手中,可顧疏煙不告而別之後,她們也不知道霍玉去了哪裏,她們此次南下的目的就是冰蓮,這下好了,事情沒解決還找了些麻煩。


    “王爺不是廢物。”結果,顧疏煙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仿佛是在解釋,嶺藍再度無語。


    好吧,好吧,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果然,顧疏煙猜得沒錯,沈星宇雖然對她心生芥蒂,卻也在默默的保護她。


    兩人其實離得並不遠,雪辭看不下去了,很想說一句,主子您既然不放心,為何不與王妃同行?


    可他不敢啊,他從來沒見過沈星宇這樣的表情,深沉漠然,再也不似以前那般清朗明淨,讓人一望之下就懂他的意思。


    如今的他,變得有些高深莫測。


    眼看著就要進京了,雪辭就提醒道:“王爺,終於迴府了。”


    結果,沈星宇扭頭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說道:“誰說我們要迴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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