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中一片寂靜,火紅的烈日掛在高空,照下一地的金光。


    雪辭離開了,確切的說是被嶺藍氣走的。


    顧疏煙站在山洞前,任清風拂麵,衣裙翩飛,亦沒有動半步,聽完嶺藍的話,她迴身將霍玉留給她的外衫披上,抬頭對著嶺藍說道:“離開這裏吧!”


    她沒有去解釋什麽,亦沒有問話,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依如往常。


    嶺藍眸光閃爍,想說些什麽,最終卻沒有開口。


    霍玉歸來,望著空無一人的山洞,臉上露出一抹苦笑,“聽說他來尋你了,嗬嗬……”


    幽月古城依然熱鬧非凡,當地人驚幕,竟然有人活著從山裏走了出來,而且不少,當下對這些人的身份都很好奇,然而這些人都是直接離去,沒有再迴幽月古城,少了很多談資。


    古華皇宮,這一個多月來風平浪靜,似乎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朝堂之上似乎也沒什麽大事,宣和帝最近喜歡上了後宮的一名女子,夜夜歌舞升平,漸漸的林氏如嬪之名走出後宮,被外界所知。


    林則一時間再次成了眾大臣羨慕的對象,直覺他生了幾個好女兒,各個都是妃子。


    當然也有說他勞累半生都是在為別人徒作嫁衣,畢竟沒有一個兒子,是他心中的刺。


    這一個月裏,他已正式納了玲瓏為尚書夫人,宴客擺場無一缺少,雖然被人在身後罵,可他仿佛根本不在意,任他人說著什麽也沒有動搖他娶玲瓏的心意。


    “老爺,如嬪娘娘如今可是如日中天,您就沒什麽想法?”不愧是倚鳳閣的頭牌,隻是這樣不動聲色的看著他,也讓林則心裏癢癢。


    喂了一顆蜜橘給他,玲瓏輕輕一笑,狀若無意的說道。


    林則閃眸,“你可是怕她出事,會連累到府上?”聲音漸冷。


    玲瓏清透的眸光看來,帶著幾分嗔怒,“娘娘做事自有她的想法,妾身隻是覺得她這樣招搖,怕是會引起其他主子的不快。”話罷起身倚在屏風邊,道:“老爺有空進宮去瞧瞧娘娘,若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咱們也好早做準備。”


    “哈哈哈……”林則大笑,“還是夫人想得周到。”


    “妾身要出去一趟,置辦些新東西。”


    林則蹙眉,“需要什麽讓內府管家去辦就是了,怎麽這麽大的府上還要你一個主母親自去買東西嗎?”


    玲瓏輕飄飄的瞪了他一眼,罕見的表情裏帶著幾分扭捏,道:“我要自己去買。”


    這般女兒家的模樣,林則很少見,當下就站起來,上前握住她的肩膀,眼睛微眯,道:“夫人去買什麽?要本官陪嗎?”


    他附在她的耳邊說話,看似曖.昧,實際上目光深邃無比。


    玲瓏推開他,輕盈的轉身進了內室,輕飄飄的扔出一句話,“妾身自己去就好了,大人公務煩忙,就不勞煩您了。”


    由於如嬪近日來身受皇上恩寵,林則此刻便能坐在如雪閣內,與女兒林如雪同坐。


    “爹爹今日前來,可有什麽事?”林如雪還是那幅模樣,看著很清純可人,實則拒人於千裏之外。


    “咳咳……”林則輕咳了兩下,林如雪揮手讓眾人都下去,寢殿內一時間隻剩下父女二人。


    林則才開口道:“娘娘可知近日外麵都在傳些什麽話?”


    林如雪眨著眼睛,表情無辜,輕抿了一下香茗,慢慢的放下玉杯,這才說道:“不知,爹爹想什麽就說吧!”


    她的語氣永遠都是不急不緩的,林則暗咐,這個女兒他是從來都沒看懂過。


    對他所有的安排都沒有拒絕,也沒有任何意見,對他說話永遠是客氣又有種疏遠。


    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沒有關心過她,原以為她做了娘娘,會對林家不屑一顧,可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尊敬他這個不稱職的父親。


    “爹爹?”


    林則迴過神來,歎了口氣,終是說不出任何歉意的話,“娘娘得寵,下官自然開心,隻是外麵傳言娘娘是禍國的妖女,近日怕是朝堂上會起風波。”


    林如雪目光清明,淺笑開口,“爹爹放心,皇上隻是來此聽曲,早早便入睡了,不會影響朝政,皇後娘娘也是知曉的。”


    聽了她的話,林則眸光一凝,心中大驚,“娘娘,你……”


    她莫不是已經選好了位置,準備幫助太子嗎?


    “爹爹,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所以莫要亂猜,您隻要知道,隻要女兒受寵一日,便不會忘記林家的恩情。”


    她講的是恩情,什麽恩?生育之恩還是將她送進宮的恩情?


    林則不知,也不想去猜,反正答案不會是自己期待的那個。


    說到這裏,林則誌身準備離去,不過末了還是說了句,“以後若有什麽需要,還請娘娘念著家裏。”


    林如雪沒有點頭亦沒有搖頭,隻是輕輕揮手,道:“爹爹請迴吧,請照顧好冷姨娘。”


    林則知道這是她唯一的牽掛,連忙點頭答應。


    他走後,容嬤嬤也就是在林府時的容姑姑走了進來,見林如雪在發呆,便沒好氣的說道:“娘娘真是好心,當初在府上對您不理不踩,如今倒是找上門來獻殷勤了。”


    彩茵也一臉的不樂意,“咱們家娘娘是菩薩,準備普度眾生的。”


    林如雪待下人極好,就是平日犯點什麽錯,她也不會在意,隻要不牽扯到其他主子,她便不會任意罰別人。


    所以宮人們與她關係極好,說起話來很隨意。


    “你這丫頭,說話越來越離譜了。”林如雪還沒說什麽,容嬤嬤先將她說了一頓,“這要是讓外人聽到,還以為咱們如雪閣沒規矩呢。”


    “是,是,是,嬤嬤說得極對。”


    “好了,算算時間他們也該迴來了,可有消息?”林如雪重新坐了下來,眉宇間有一絲擔憂。


    一說到正事,采茵與容嬤嬤都停了下來,道:“娘娘放心,上京城外早就布置好了,不管他們誰先拿到,最後都會落到咱們手裏。”


    若是讓顧疏煙知道,她一定會說,這才是那個用了六年時間就登上貴妃寶座的女子,該有的心機。


    林如雪自知道冰蓮能救她母親後,便想辦法讓太子參與進來,也將此事透露給了順親王,而她自己也派人參與其中,但南下的並不是主力,她打的算盤是,三方人馬可以說傾古華皇室之力了,必然能得到冰蓮,無論誰將之帶迴,都是要迴到上京的。


    而她,將主力放在了上京城外,如今就隻等那些人歸來了。


    “彩茵,你去送信給那個人。”


    彩茵轉身離開,容嬤嬤目光閃爍,沒有說話。


    林如雪淺笑,道:“姑姑跟著我也快一年了吧,時間過得真快。”


    “娘娘切莫著急,冷姨娘不會有事的。”容嬤嬤垂眸迴道。


    林如雪以手撐著下巴,靜靜的望著她,大眼睛每一眨動就帶著如水的柔意,然而她說的話卻讓容嬤嬤心中一冷,“嬤嬤是一直跟在娘親身邊的,說起來離四妹妹很是親近,若是當初跟了四妹妹,那現在就不必如此事事都要小心翼翼了。”


    ‘撲通’一聲,容嬤嬤跪了下來,先是磕了一個頭,這才抬頭說道:“奴婢知曉自己的身份,從前夫人是主,那奴婢的一切都是尊夫人的令行事,如今既然跟了娘娘,那奴婢所思所慮,一切的一切便以娘娘所思所憂為尊,萬請娘娘放心,奴婢雖身為下人,卻也知道,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奴婢知道誰才是奴婢真正的主子,誰才能保奴婢後半生無憂無災。”


    容嬤嬤鄭重其事的將事情挑明了說,她知道,林如雪雖然接受了她,並將她帶進宮,不過是因為她也需要顧疏煙這個盟友,另一方麵也算表達善意,更何況她身邊也無可用之人。


    然而雖然跟著她進宮,容嬤嬤知道的事情卻很少,還不如那彩茵得她信任,此次林如雪當著她的麵吩咐彩茵,就是想將事情挑明。她若再不表態,那下場……


    她不敢去深想。


    在她低頭的時刻,像是經曆了一場死刑,等著被宣判,她額頭上冷汗直冒,如果林如雪不信任她,在這個宮裏她將沒有任何立足之地。


    當初顧疏煙讓她跟著林如雪也隻是想給她找一個不錯的主子,就是怕林則再娶,她在林府怕是就沒了地位。


    “看來姑姑也是明白人。”林如雪將手放下,身子直了直,有了一份雍容的氣質,她很年輕,甚至臉上還帶著稚氣,但說起話來卻毫不客氣,“說實話,四妹妹對我也是很好,但我不希望總活在別人的眼睛底下,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容嬤嬤再次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鄭重的說道:“奴婢起誓,若做過一件對不起娘娘的事,就讓夫人在地下不得安寧,奴婢立刻隨夫人而去。”


    若說容嬤嬤最尊重的人是誰,那無疑是尚書府的夫人,顧疏煙的姑姑,拿她起誓,才更讓人信服。


    林如雪笑了,起身移步來到她麵前,伸出素手,潔白如玉纖細蔓妙,“起來吧。”


    “這個皇宮,以後將是我們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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