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森去找雪莉的時候,雪莉正在審訊室接受審訊,警官坐在辦公桌後記錄,兩人一個談笑風生,一個臉色漲紅、滿麵愁容。


    “……”


    帶詹森過來的小警員敲了敲門,警官立刻如蒙大赦一樣從座位上跳起來,“嘩啦”一下拉開門。


    “您是來探望的吧?請進!”


    看起來像是再也受不了和雪莉單獨待在一個房間裏了。


    雪莉隔著警官笑眯眯地朝詹森招了招手。


    詹森:“……”


    警官給詹森讓開位置,順便把桌上的記錄收了起來。


    雪莉就坐在辦公桌正前麵的椅子上,盡管左手上的手銬還拷著小桌,但自由的右手邊卻放著一杯熱騰騰的紅茶。


    金色的裙擺濺上了鮮血,銀發也略微有些淩亂,那雙無論何時都帶著笑意的淡綠色眼眸讓雪莉看起來有點兒殺人不眨眼的意味。


    渾身鮮血身穿禮服的女人被拷在小桌後,卻依舊言笑晏晏地喝著熱茶,被警局奉為座上賓,這幅場景實在荒誕。


    雪莉身上的鮮血實在有些太可觀,詹森忍不住皺了皺眉:“受傷了?哪兒來這麽多血?”


    “當然沒有,”雪莉笑了,攤開手給他看,“那是別人的血。”


    雪莉略感遺憾地繼續道:“你不該質疑我的實力詹森。”


    詹森挑了挑眉角,從鼻腔裏哼了一聲。


    轉向站在一旁的小警官,詹森問道:“審訊的事怎麽樣了?”


    一旁看熱鬧的警官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連忙道:“事情的經過我們差不多都了解完了,如果要保釋的話應該會很快。”


    因為說到底西區的人沒有向民眾開槍,何況幾人都有持槍許可證。


    最重要的是,他們並不希望和西區鬧掰。


    “……”詹森點了點頭,臉色依舊沒有多少好轉,“外麵現在亂得厲害。”


    雪莉嗤笑了一聲:“可以想象。”


    最焦頭爛額的當然是警官,對於雪莉雲淡風輕的評價忍不住歎了口氣。


    “安德魯呢?那家夥也要我們管?”


    詹森一想起這事來就頭疼,因為他們對安德魯實在知之甚少。


    警官卻很驚訝,道:“安德魯先生?他已經被保釋了,就在不久前,你們不知道嗎?”


    “什麽?!”詹森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雪莉輕挑了一下眉角,似乎對安德魯這種“不團結”的行為有些不爽,但顯然,雪莉對此並不意外。


    “……”


    而此刻遭兩人唾棄的安德魯先生,正悠哉悠哉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披著一件厚風衣,專心致誌地刷新著新聞。


    此刻已經將近六點了,清晨的天空是鐵一樣的灰白色,籠罩在倫敦上空的霧霾讓人看不到朝陽。


    同樣的寒冷的晨霧籠罩在安德魯的身上,嘴裏叼著的香煙已經隻剩煙蒂了,火星完全熄滅,風衣下的襯衫仔細看還能看出濺上去的已經幹涸的血跡。


    “布裏斯街……科斯裏大道……”


    “啊,真無聊……”


    安德魯倚靠在椅背上,活動了一下脖頸。


    “這幫家夥,都已經這種局麵了,居然還掀不起什麽風浪。”


    安德魯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唯恐天下不亂一般,甚至希望他們把整個倫敦掀了。


    身體向後倚,將兩個手肘搭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了沒多久,手機便響了,安德魯閉著眼睛,懶洋洋地從兜裏摸出耳麥戴上,接通了電話。


    “喂?”


    對麵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安德魯眉角微微動了一下,睜開了眼睛。


    盯著晨霧中的那片虛無就這樣思索著,安德魯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椅背。


    “……好,我現在過去。”


    “直升機?啊不不不,用不到那麽大陣仗……”


    “……”


    警官送雷克斯迴了審訊室,雷克斯的手腕被重新拷在了小桌上。


    小臂上傷口洇出的鮮血浸染了襯衣,因為幹涸而有些皺,唐安伸手想去幫雷克斯包紮,被雷克斯出聲製止了。


    “迴去吧。”雷克斯注視著唐安,“很累了。”


    “……”


    唐安搖了搖頭。


    但再怎麽說,唐安也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裏。


    從雷克斯那裏出來,唐安一個人順著走廊往之前辦公室的方向走。


    窗外晨起的光亮照進來,視覺上減弱了走廊頂部的燈光,卻完全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思索著之前在門外聽到的對話,唐安雙手揣在外套的衣兜裏,一邊走一邊出神。


    前麵傳來熟悉的聲音,唐安腳步一頓,抬眼看了過去。


    依舊是剛才的辦公室前,威裏爾公爵已經不在了,而他的管家正在和一個警官交代著什麽。


    管家的臉上帶著溫和有禮的微笑,但從警官先生那蹙起的眉心看,正在討論的事情顯然讓他很為難。


    “可是先生……如果是這樣……”


    管家沒有迴答抓耳撓腮的警官,反而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微微側首看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相交,唐安頓了一下,正在琢磨要不要開口打個招唿,旁邊辦公室的門突然開了。


    安迪拿著一大摞文件走出來,第一眼先看見了正站在他麵前的唐安。


    “啊!唐安?你醒了?”


    “詹森呢?沒跟你在一起嗎?”


    安迪顯然沒注意到這裏還有別人的存在,唐安嚐試用視線提醒他,並迴答:


    “不知道,我沒找到詹森……”


    順著唐安的目光看過去,安迪終於看到了管家和那位警官,一怔,馬上收斂了臉上的神情:“這位先生,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管家並立刻沒有迴答,而是偏頭跟那位警官交代了一句,那位警官點點頭,朝安迪頷首示意後就離開了。


    趁兩人說話的間隙,安迪抽出一份文件,將它塞到唐安手裏。


    “給,剛打印好的,記得給詹森。”


    文件的封麵寫著保釋材料,唐安打開翻了翻,發現裏麵夾著幾張已死人員的名單統計,包括他們大致的身份信息。


    “謝謝。”


    唐安把文件合上。


    這次恐怖襲擊喪生的包括七名黑手黨重要人物,有兩個在北區還是相當有地位的領袖,這幫黑手黨們一夜之間群龍無首。


    幫派的內部鬥爭再加上哈帝的施壓,現在估計都亂成一團了。


    唐安正想著,安迪輕咳了一聲,唐安迴過神來,抬起了眼睛。


    威裏爾公爵的管家正看向這邊,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對上唐安的目光,管家禮貌性地笑了笑,正準備開口,卻被一陣腳步聲打斷了。


    是從審訊室迴來的詹森。


    一看到威裏爾公爵的貼身管家站在這兒,詹森的臉色一下子嚴肅起來,擰著眉走到幾人身邊,語氣裏還帶著警惕的意味。


    “您來這兒做什麽?公爵也在這兒?”


    鑒於之前宴會上視頻的事件,詹森對公爵的觀感愈發糟糕,說話也更加不客氣。


    “公爵已經迴去了。”


    管家臉上的笑容卻沒有變化,仍舊眉眼彎彎:“太好了,您也在,我正打算跟您聊與西區合作的事情呢。”


    “合作?”詹森站在了唐安的斜前方,高大的身軀把唐安遮住一半,“哪方麵的?”


    “對於哈帝造成的這場襲擊我們深表遺憾,”管家唇角的微笑斂了些許,“如果西區需要資金和設備,我們當然樂意支持。”


    詹森沒有迴答,他在等著接下來的“但是”。


    “但是,”管家又接著說道,“我們不可能無條件做出這麽大的讓步。”


    詹森冷笑一聲:“我聽聽,你們的條件是什麽?”


    管家臉上的笑容弧度更小了,視線穿過詹森,準確地落在了唐安的身上。


    兩人目光相交,就這麽看著,唐安突然迴過神來:“我嗎?”


    詹森立刻擰起了眉頭,神色微沉:“這是什麽意思?”


    管家卻沒有理會詹森,眉眼彎彎地看著唐安,笑容裏無端一股寒意。


    “你的選擇才是最重要的,”管家微笑著說,“如果你不同意,我們當然有權拒絕合作。”


    “……”


    唐安認真地看著他,沉默著。


    詹森臉色陰沉,微微側身擋住唐安,眼底的神色裏帶上了翻騰的怒意:“你……”


    一個音節還沒說完,詹森的手臂就被唐安抓住了。


    唐安從詹森身後探出頭來,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管家,認真迴答道:


    “你們不會拒絕的,和西區合作是你們對抗哈帝的唯一辦法。”


    “這種交易沒有意義。”


    管家唇角的笑容頓了一下。


    唐安目光灼灼,那副神情像是在一本正經地惡作劇,唐安伸出手掌:“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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