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寬想起一個科幻作品集裏麵描述的一條永無盡頭的樓梯間,但在那個作品裏並沒有直觀的描述永無止境這個概念,隻是有恐怖的怪物不停出現,來恐嚇受試人員導致他們死亡。


    可是現在連恐嚇都沒有,倪寬計算著脈搏已經跳了600次,他的心率比經常長跑的人還低,每分鍾隻有四十多次,就算算上即使他的心理素質再好也會有所緊張這個條件,他們也已經走了超過10分鍾了。


    木橋依舊沒有變化,但倪寬感受到原本冰冷的金屬鏈條慢慢溫暖起來了。這或許是一個好的征兆,他把這個發現分享給海龜,海龜也精神一振。


    他們每分鍾的步頻隻有70次左右,倪寬取近似值計算出他們大約走了400米。這實在是匪夷所思,什麽樣的鏈條能夠在如此長的距離下依然筆直而不下墜?


    倪寬打開手機的照明功能,這裏因為沒信號也連不上衛星他已經關機了,但這種特殊型號的手機關機狀態下會開啟另一個簡陋的求生係統,


    它包含手電,指北針,以及手動打開的衛星通話等等求生才能用到的功能,並且不使用就不會運行,做到了盡可能的省電。


    如果倪寬準備充分,這手機其實還有一個小部件作為手搖發電機,正好可以供應求生係統的短時間運行,徹底擺脫電池的桎梏。


    慘白色的光照在金屬鏈條上,倪寬又切換成黃光,這樣能夠減少光線反射,照的更遠。


    倪寬皺著眉一個扣環一個扣環的看,這些鏈條大小不一,但很有規律的組合著,從渾圓的形狀慢慢過渡到直邊圓形,最重要的是它們沒有縫,居然像是現代工藝。


    他拉著海龜一起看,手電不經意間照到側麵,倪寬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扔了,他好像看到一個骷髏頭。


    他咽了口唾沫,把光重新打過去,穿透了薄薄的水霧,一個骷髏在斜下方仰頭看著他們。那骷髏雙手下垂,跪在地上,頭顱卻抬得很高,正對著木梯。


    海龜看呆了,他拉著倪寬說:“快看看旁邊!”


    倪寬沒有動,他心裏有種很恐怖的猜想,海龜抓著倪寬手裏的手機四下一掃,兩側居然都是岩壁,他們好像站在峽穀中間。


    隻見密密麻麻的岩洞在兩側被照亮,數不清的骷髏跪在地上仰頭看著這座橋,光線再往下掃,更多的骷髏趴伏在岩洞裏,它們仿佛在祈禱什麽。


    倪寬頭皮都要炸了,他和海龜一直走在屍山骸穀中而不自知,他感覺無數的亡靈在黑暗裏注視著他們,像是在看著兩個祭品自己走向死亡。


    光線繼續往下掃去,岩壁中不再是一具骸骨,每個岩洞都塞得滿滿當當白色的骷髏,它們做出許多人類無法做出的動作,骨頭與骨頭之間混亂交錯彼此齧合,仿佛是某種恐怖的生物借著骷髏在表演邪惡的舞蹈。


    這裏好像等級森嚴,最上麵一層的骷髏有權利抬頭仰望,中間幾層骷髏趴伏在地上,但至少它們是單間套房,最底層則是極盡混亂與恐怖,


    倪寬想象著那些人被什麽東西推到岩洞裏殺死,疊的岩洞滿滿當當,然後過很長時間他們化為了骸骨,空間就被騰了出來,再繼續重複這樣的操作,直到骸穀把岩洞塞得再也吃不下一個人。


    “沃德發...”海龜冷汗直冒,“這,這不會是我們老祖宗的屍體吧?”


    倪寬把電筒關閉,他沒有評價這些骸骨,“走吧走吧,咱們和他們有代溝,話說不到一起去,可別到時候成為他們的一員了。”


    海龜突然拉住倪寬:“有件事情我沒說,但我覺得你需要知道我為什麽會來這裏。”他黑暗中看不清倪寬的臉,“你是來救我的,雖然咱倆現在還不知道命運如何,但現在我們相依為命,你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經過。”


    他現在因為有些寒冷,把下半身又套迴了潛水服,潛水服一直拉到他腋下,上麵的部分不是他一個人能完成穿戴的,他把兩個袖子在肩膀上打個結,防止脫落。


    海龜放慢了語速,非常清晰的說:“冰島這一個月來發生了超過過去半年數量的火山爆發或地震,我們是在民間自發成立的,由進化者組成的組織,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進化者,有沒有聽說過‘精神小屋’這個組織。”


    倪寬嗯了一聲,他想起艾莉娜好像就是那個組織的,不過當時是聽山姆叔叔隨口一說,倪寬隻是有個印象。


    海龜繼續說,“很奇怪,冰島數次連續地震都是一種...擴散式的,每次連續地震的時候總會有一個中心震源,它很淺,至少相比邊緣的震源淺的多,


    我們發現了這個情況上報給監管地震的部門,可他們說那是一種巧合或自然現象,於是我們沒辦法,就開始自己調查。”


    他用手比劃出一個正方形,“這玩意是這麽個形狀,該死,它像個不停翻轉的正方形,兩個對角線的交點是很淺的震源,四個角就是很深的震源。


    這個該死的正方形在冰島底下蹦蹦跳跳的撒歡,搞得火山和板塊活動也開始活躍起來。”


    倪寬想到他之前和方上校說的好像地震追著他們震,不由汗顏,原來是這麽個情況。


    “我這次就是照著那個正方形中心前進的軌跡提前潛水搜索的,本來希望能夠看到地震發生時的第一手資料,但是在地震過後我就看到了進來時的那個洞,


    我不確定那個洞是不是在地震之後才出現的,這時那隻小海豹就遊進去了,我心想海豹進去應該是沒什麽危險,沒想到...”


    原來是這麽迴事,倪寬提問,“你覺得是什麽原因導致我們在那裏聽力消失的?那裏為什麽那麽亮?”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亮和聽力消失或許有聯係。”海龜又打了個噴嚏,“該死,這裏越來越冷了。”他抓著金屬鏈試圖獲取一些溫度。


    倪寬皺眉,他打開電筒,哈了一口氣,驚訝地發現白氣非常濃鬱,“這裏非常冷,剛剛在白光照射的時候還有將近20度,是因為光的熱效應嗎。”


    “或許吧,那麽強烈的光隻有20度我還覺得奇怪呢,原來這邊這麽冷,估計是抵消了吧。”


    倪寬把羊絨衫脫下來給海龜,它裏麵還有一件打底的保暖內衣,雖然他不怕冷,但是這件保暖內衣的質地實在是太好了,穿起來非常舒服,倪寬就一直穿在身上。


    羊絨衫還有點濕,倪寬使出麒麟臂瘋狂甩幹,海龜看的目瞪口呆。


    “嗯?”倪寬發現有意思的現象,前文說過,倪寬在跑步和遊泳的時候風和水並不會阻礙他,反過來還會協助他的運動,他甩了幾下衣服衣服已經有八分幹了。


    他拿著被甩變形了的衣服遞給海龜,海龜也不矯情,謝了一聲就穿到潛水服裏麵,他快要凍死了。


    倪寬沒有說話,他繼續低頭往前走去,他有件事沒有和海龜說,就是一開始他看到的那根金屬短棍依然在前方十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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