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楚月的話,蕭寧也是皺起眉頭細思良久,這才搖頭說道:“不太可能,如此做了對他也無益處,如今咱們打聽不到消息,隻能說是這幫人行蹤隱秘,非常人能夠掌握,如此也更是看出來這萬金山莊情報手段之高了。”


    “也就隻有這個可能了。”姑娘微微點頭。


    “別多想了,這一路咱們就到汴京,碰上就碰上,碰不上還是轉道太原府。”


    “也好。”楚月略作思量,忽然又笑了起來,“寧哥哥,這要是去了太原,你還真要上金槍門磕頭賠禮啊?”


    “嗯。”蕭寧鄭重的點點頭,“當日困苦之時,王門主未曾嫌棄,隻因駱伯伯提及餘伯伯生前曾欲把送往金槍門中學藝,他也未問原由一口應下,可見其心地之善。咱們神刀門與金槍門在江湖中當年是雲泥之別,餘伯伯有難,他與駱伯伯素未謀麵,隻接其一封書信,就帶著人不遠千裏馳援而來,其義氣深重可見一斑。餘伯伯身故,他跟著忙前忙後,守靈發喪,後來更是扯起整個金槍門和神刀門一起內追兇徒,外鬥神音,重情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啊。更別說這麽多年來,他身居西北,抵抗外族,保得一方安穩了。”說著歎了口氣,“隻怨我當時年少,一心隻想著那東西,如此人物,我最後終是還是負了他的一番好意,今日再去給他磕幾個頭也是應該。”


    “這也就是我師父說的各有緣法吧。”話說著,楚月又笑了,“嘻嘻,話是這麽說,可就怕你這頭一磕,邵姐姐又要笑話我了。”


    “邵師姐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別去想那麽多。”聞言蕭寧也是笑著瞪了她一眼,兩人也不由得一起笑了起來。


    這裏話正說著呢,街麵上忽然一陣大亂,就聽遠遠有人喊道:“山上的賊人下來了!山上的賊人下來了!”聲音越來越近,又匆匆從飯館門前跑了過去。一時間街上四下裏行人到處亂躲,店鋪買賣也急急上得門板。


    這間小飯館中亦是如此,鎮內能跑迴家的一股腦兒的都擁了出去,不能跑的一個個盡往後邊躲去,也就隻有蕭寧楚月這桌沒有動。這會兒蕭寧皺皺眉頭放下筷子,和楚月對視一眼剛要拉個人問問,店中掌櫃的已是走到桌前連連打躬,“二位客官,您還是快點走吧,等會兒山賊來了可就走不了了。”


    “噢?掌櫃的,這是怎麽迴事?”蕭寧看著他問道。


    “哎呀,客官呀,您可別問了。”掌櫃的急得連連甩手,看著兩人還是沒有起身的意思,隻得說道,“這附近有座‘青丘崗’,崗上有夥賊人,為首的叫什麽‘矬霸王’盛年,聚了二三百人,常年打劫來往客商,本是一年也來不了這裏一迴,今兒個不知怎得就躥到鎮子裏來了。”


    “噢,是嗎?這可真是逢山有盜,遇嶺藏賊啊。”蕭寧這才嘟囔一聲站了起來,伸頭看了看門外,扔過一角碎銀去笑著道,“掌櫃的,您看我們這外鄉來的,也沒個地方躲去,勞駕您把我們的馬牽到後院去,我們先去看看。”


    掌櫃的聽了這話,捧著銀子的手都哆嗦了,口中連連說道:“客官,這山賊有什麽好看的啊,去不得啊,去不得啊。”


    蕭寧沒有理他,隻是揮手招唿楚月一聲,二人綽起兵刃走了出去。


    鎮子本就不大,門外對的正是南北的主道,這會兒隱隱可見北邊有煙塵升起。兩人對視一眼,墊步擰腰躍上房頂,在屋脊背麵伏了下來。不大工夫,就見一彪人馬衝進鎮來,個個拿刀帶劍,兇神惡似的直往裏闖。走到鎮中心,頭前有一個漢子身高不滿五尺,腰圍倒有四尺,將一對八棱銅錘“砰”的一聲杵在地上,側首對身旁一個胖大的漢子說道:“可打聽的清楚?就在這個鎮裏?”


    “是是,保證錯不了。”那胖漢子趕緊點頭,說著遊目觀瞧,猛然間指著西南邊一處大院門道,“盛寨主,就在那邊,那就是張大戶家。”


    “走!”頭前的矮子扛起大錘招唿一聲,直往那門前而去。


    到了門前那矮子把頭一擺,喝了聲:“叫門!”早有兩個嘍囉搶到門前,手中鐵棍往門上直砸,口中嚷嚷著:“裏麵有喘氣的嗎,滾出來個!”


    這邊正砸的起勁,大門倏然間被敞了開來,裏的有一人正邁步往外走,兩個嘍囉眼看棍子砸空,直往這人頭頂身上落去。到了這時兩人卻是一無收手之意,隻把嘴一撇,手上竟然又加了幾分勁道。


    這人看在眼裏,也隻是在喉嚨裏冷哼一聲,驟然間一抬雙臂,竟然將兩條大棍接在手裏。腕子一翻往下一按,雙腳借力淩空而起,照定二人胸口猛得踹了出去,再落地時就見那兩個嘍囉已是捂著前心摔出多遠去,口中哼哼唧唧爬不起來,兩條棍都讓門前這人給奪在了手中。


    那扛著大錘的矮子見了不由得眉頭大皺,手上大錘墩在地上,瞪著門前的漢子道:“‘半天雲’烏治?你怎麽也在這裏,難道你也要來架這梁子不成?”


    這會兒那大漢才“哐啷啷”一聲將兩條鐵棍扔在地上,帶著十餘個持槍抱刀的漢子走了出來往門前一站。就見這人,身高在九尺上下,一身青色勁裝,猿臂狼腰,唯一就這臉上讓人看不得了。右半邊臉長的還算得周正,左側卻讓一搭青紫色胎記占了半邊臉去,從眼角一直順到頷下,胎記上密布黑色短毛,看起來甚是可怖,不用說,這就是那矮子嘴裏的“半天雲”烏治了。


    “哼,”烏治出得門來叉著手,瞥了一眼那矮子道,“盛年,你來幹什麽?”


    “我來替兄弟找這姓張的老小子算筆賬!”說著這“矬霸王”抬手中大錘往烏治身後一指,就見他身後站了一個頭帶員外巾的老頭兒,這會兒哆哆嗦嗦的直往後躲。


    “什麽賬?”烏治一皺眉頭。


    “什麽賬管你什麽事!”盛年還沒說話,剛才站在他身後的那個胖漢子已然搶了出來,手中槍一頓,指著烏治道,“你烏治連個寨子都讓人占了,自己跟個喪家狗似的讓人攆的屁滾尿流,從光州跑到這兒來,還有臉在這叨叨。我呸,這要是個要麵子的,早就一頭紮到茅坑裏淹死了。”這下蕭寧和楚月在屋麵上看的明白,這漢子不正是數日前在飯館中被靈緣和尚戲耍的匪首嗎。


    “李慶,你找死!”一席話說的烏治惱羞成怒,口中暴喝一聲,合身向這漢子撲去。


    口上說的痛快,可李慶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這會兒眼見烏治發怒,手槍一抖,自己卻是腳下一點急往後撤去。盛年恰在此時搶上一步,手中大錘一掄將烏治逼了迴去,口中喝道:“烏當家的且慢,咱們理清楚了再動手不遲!”


    烏治退迴門口台階上,探臂從嘍兵手中綽過一口厚背鬼頭刀來,怒叱一聲:“還有什麽好說的,盛年,你讓開,看我今天不削平了這個狗殺才。”


    “烏當家的。”盛年持雙錘死死堵住烏治,“李慶也是急火攻心了,你且莫要理他,其實今日前來,隻為這張老兒院裏的莊客前日曾打傷他寨中兄弟,所以他才邀我一起來討個說法。”


    “前日?幾日?”烏治聞言收起架子眉頭一皺。


    “這……”盛年側頭看了李慶一眼,李慶趕忙說道:“半月以前了。”


    “半月以前?”烏治正在沉思,那張員外在身後壯了壯膽,顫抖的說道:“烏大當家的,馬,那就是他們要搶馬了,才打起來的。再說,打死他們人的也不是咱們的人,是一個瘋和尚。”


    “嗯?”烏治迴頭看了張員外一眼,猛然間迴過頭來雙眼一瞪,喝了聲:“好殺才!原來那次是你來搶我的馬!我還沒找你討說法,你卻又找上門來了!盛年你閃開,看我今天不宰了他!”說著提刀又欲往上搶。


    “烏當家的,烏當家的。”盛年趕緊伸手再攔,“先別發怒,先別發怒。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咱們先別動手,先別動手!”


    “哼!”烏治冷哼一聲,強壓怒火又退了迴去,扭頭看看張員外一眼道,“張員外,當日到底怎麽迴事,你詳細說了聽聽。”


    “大當家的,這事我也是聽耿三說的,當時的馬也是他領人去運的,我知道的也都和您說了,您要再知道的詳細點,那我得把他叫出來和您說。”張員外苦著臉拱手道。


    “快去叫他出來。”烏治不耐煩的揮揮手,稍時一個四十餘歲的漢子被喊了出來,一身莊客打扮,手長腳長,二目有神,一看就身懷武藝,站在門前看看三個領頭之人,拱手一禮,“小的耿三,見過三位當家的。”這人不出來還則罷了,這一出來,別人沒事,可是惱了屋麵上伏的蕭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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