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子,那我就先走了!”


    雷影的嘴唇哆哆嗦嗦,語不成句,若不是靠著自己那原本就強大的意誌力硬撐著,他現在怕是現在早已倒在了地上。


    身後的人太恐怖了,仿佛隻要一個念頭就可以把自己化為塵埃。


    “好的,麻煩你了!”


    林凡也是注意到了雷影的異樣,於是連忙壓製住自己的情緒波動,不再讓自己的氣息顯露出來。


    緊張嚴肅的氣氛瞬間就消失不見了,雷影隻感覺一陣輕鬆,身體也不再緊繃著了,唿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後搖了搖頭道:“不麻煩,公子言重了!”


    “唉,你們……受苦了!”


    林凡十分不是滋味地歎了一口氣,他自問這一輩子也沒幹過什麽壞事,可怎麽就欠了這麽多人呢?


    “公子,不苦,至少……我們還活著!”


    雷影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笑得很苦,比任何人笑得都苦。


    “所以要一直好好活下去,可不要讓天上的人對你們失望!”


    林凡沒有再說話,而是直接穿過了雷影,走進了大營。


    “林公子,你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看著林凡那挺拔的背影,雷影也是表情複雜地歎了一口氣。


    好恐怖!


    第一次上陣殺敵都沒有像今日這樣感到一股來自靈魂的恐懼!


    這個林公子絕非凡人!


    甚至可能是個大宗師!


    “可怎麽可能有人能在十八歲成為宗師呢?”


    雷影搖了搖頭,他不是沒見過宗師,可十八歲的宗師隻存在於神話中,當然還有一個他所憎恨的魔鬼!


    “我應該是想多了,算了,還是帶著弟兄們繼續去巡視營地吧!”雷影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走開了。


    風輕輕地吹過,弄得枝葉沙沙作響,也讓這死寂的營地終於是有了些許聲響。


    死寂可比任何東西都恐怖!


    而另一邊,張臨帶著軍隊繼續朝著這邊趕來。


    隊伍行進地很快,地麵上揚起了漫天塵土。


    “大……人,慢……慢一點!”


    白勝隻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要不是強忍著,他怕是早就吐了出來。


    張臨見狀,也是右手一揮,吩咐道:“慢!”


    隊伍聽到指令,速度瞬間就慢了下來。


    “真是個麻煩!”


    胡漢麵色不悅地看了白勝一眼,自從來到臨江後,他就沒怎麽騎過馬了,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可又被人掃了興。


    “少說話!”


    張臨偏過頭看了胡漢一眼,那漢子瞬間就閉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說一句。


    過了好一會,白勝才緩了過來,他抬起頭看著前方的道路,也是興奮地喊了一聲:“大人,我們快到了!”


    “嗯!”


    張臨麵色複雜地看了前方一眼,然後又轉過頭看了看旁邊的山峰,他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這裏竟然隻與打虎地隔了不到三裏地,可自己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北方同胞的存在!


    真是太諷刺了!


    “唉,自己這個父母官到底是怎麽當的啊?”張臨自嘲地笑了一笑,道。


    “大人……”


    胡漢剛想說些什麽,不料卻被張臨直接打斷道:“胡漢,你說這要真爆發了大疫,是不是隻有殺絕這一個辦法啊?”


    聲音有點冷,但更多的是一股悲涼!


    風疾太恐怖了,每次一出世就必然要帶走數以萬記,甚至是數十萬記的生命!


    可目前卻依舊沒有一個好辦法來遏製疫情!


    “大人,我……”


    胡漢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是一個軍人,一個在戰場上經曆過生死的軍人,讓他把屠刀向著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揮動,他真的做不到!


    “大人,不能殺啊,那群人都這麽可憐了,不能再這麽對待他們,我們要救他們,要送他們迴家!”


    聞言,馬背上的白勝全身開始發抖了起來,他也是終於想起了大疫,想起了那些可憐人最後的悲慘下場……


    “白哥哥,不管別人怎麽說,你就是個好人……”


    “不能殺!”


    白勝的目光逐漸堅定了起來,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張臨,眼睛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閃躲著,那有些黝黑的麵龐頭一次有了幾分英氣。


    果然,勇氣才是男子最好的醫美!


    看到這一幕,張臨也是愣了幾秒鍾,最後才搖了搖頭,笑道:“我也沒說要殺啊!”


    “這……”


    “不要這麽看我,我比你更心疼那些百姓,但是你要知道,江南百姓也是百姓。真要到了那種要做抉擇的時候,作為江南的父母官的我,可不會因為一時的心軟就置城內二百萬餘眾的百姓於水火之中!”


    “我……”


    白勝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又該怎麽說服自己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幾百萬臨江人的性命好像確實比那幾萬災民的性命更重要!


    “可是生命真的可以用價值數量去衡量嗎?”白勝倔強地開了口,兩行清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他真的很不想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啊!


    張臨聞言沉默了許久,最後才歎道:“豈碼這就是我認為的最優解!”


    “人啊,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


    “你總要去做一些非常艱難的決定,也總要去忍耐住他人的不理解,甚至是鄙夷輕視,但那又怎麽樣呢?不還是要有人去做嗎?”


    “不過你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下這個決定的,就算下達這個決定,也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將所有人殺光!”張臨長歎了一口氣,苦笑道。


    “大人……”白勝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不過話就像卡在了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繼續前進!”


    張臨沒有再迴話,隻是麵無表情地揮了揮手,向著前方的目的地開始了新一輪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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