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神經一直緊繃著,也沒注意陸濂的話,等我迴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是裸著身體了。我連忙捂了起來,狠狠的瞪了陸濂一眼,然後走到了屏風的後麵穿衣服。


    等我再出來的時候,發現陸濂已經站在銅鏡的前麵了,半彎著腰,一雙亮晶晶的桃花眼玩味的看著那一麵斑駁的銅鏡。我走到陸濂身邊,“有看出來什麽東西嗎?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在這銅鏡裏麵看到的東西,就是那個空墳的主人。”


    陸濂直起身子,看著我,“應該是了,這種宅子裏麵,多出點東西,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我皺了皺眉頭,雖然話沒錯,但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如果這麽說的話,那我在銅鏡裏麵看到的東西,跟胡莉身上的東西就不是同一個了。那,陸濂要抓的,究竟是什麽?


    本來被那麽一嚇,已經沒什麽睡意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一沾到枕頭就無比的困,沒一會兒就睡熟了。睡夢中,好像聞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就像是古時候,小姐身上的胭脂香。


    早上醒來的時候,簡直是頭痛欲裂,照例是沒有看到陸濂的。昨天晚上他躺過的地方,冰冰涼的。沒有由來的,心裏一陣失落。


    我起身,走到窗邊,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梳妝台上的銅鏡,裏麵隻倒映出了我的並不清晰的身影,身上是一件藍白相間的碎花裙子,還有蒼白憔悴的臉,大大的黑眼圈。


    我打開窗,外麵的天已經放晴了,溫暖的太陽柔柔的照在我的身上,這麽多天了,難得見到一天的太陽,連身心都愉快了起來。


    我打開門,站在走廊上,看著樓底下的天井。


    天井中,也有一束溫暖的陽光,溫溫柔柔的照射了下來。花架上的那些小花,全部都精精神神的仰著頭,沐浴著這難得的溫暖。我繞著走廊,走到陸濂的門前,輕輕的敲了敲門,裏麵並沒有應答。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不應該啊,難道不在房間裏?


    我又用力的敲了敲,裏麵依舊沒有應答。


    這時,樓下傳來一個聲音,“葉姑娘,陸先生天沒亮就出門了,他沒跟你說嘛?”


    我轉過頭一看,是胡莉的二姨在樓下的天井,抱著一盆小青菜,仰著頭跟我說話。我敲門的手勢一頓,天沒亮就出去了?為什麽我不知道?


    “下來吃飯吧,陸先生說午飯前迴來的,你不要擔心。”胡莉的二姨又跟之前一樣,搬著大盆在天井旁洗菜。一邊洗,一邊還在自言自語道,“葉姑娘命真好,陸先生一表人才的,人又好,福氣真好。”


    我皺著眉頭,一邊聽著,一邊從樓上走下去,我總感覺胡莉的二姨話裏有話的樣子。果然,她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我們莉莉啊,就沒有這麽好的命了,年紀輕輕的,就這麽沒了。”


    我聽不得這些話,也沒有跟她寒暄,往飯廳走去。


    飯桌上依舊放著一小鍋的白粥,但是,吃飯的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想知道你的男鬼在哪裏,就跟我走!”


    我剛拿起碗,就聽到我耳邊響起一個女人清清越越的聲音,就像泉水泠泠一樣,非常的好聽。我連忙迴過頭去,發現我身後什麽都沒有。


    但是,我身上的鈴鐺卻在這個時候劇烈的動了起來。


    “你是誰?”我警惕的問,目光始終環繞著周圍的景色,卻沒有看到怪異的地方。


    “昨天晚上我們已經見過了。”那個女聲悠悠的說道,甚至還帶著一點輕笑。


    我的腦海裏頓時就浮現出了,昨天晚上銅鏡裏那個傾國傾城的身影,那一顰一笑都能讓人神魂顛倒的神色。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此刻說話,肯定是挑著眉的。


    “沒有時間了,你快跟我走,再不走,他就要灰飛煙滅了。信不信你,隨你。”


    我低著頭想了一下,一時間難以抉擇,這個女人,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她。但是,陸濂天沒亮就出門了,這一點本來就讓我很疑惑了。


    我咬了咬唇,心裏已經有了決定了,寧願被騙,也不能拿陸濂的安全開玩笑,萬一,陸濂真的出事了呢。


    “我相信你,快帶我去!”


    走到前院的時候,胡莉的二姨已經不在了,天井的前麵隻有剩下一個紅色的小盆。她不在也好,省的我還要解釋一下。


    我義無反顧的朝著外麵衝了出去,我那個女人的聲音一直就在我的耳邊指揮我,我突然發現,她給我指的路,就是去亂葬崗的路。


    現在是白天,天上的太陽越來越熱辣,亂葬崗裏麵沒有那麽重的陰氣。


    我按照那個女人的指點,在亂葬崗裏麵胡亂的轉悠。現在看來,這片亂葬崗,比我昨天晚上想象中的還要大。要是沒有人帶路,絕對能在這邊墓地裏麵迷路。


    但是,憑著昨天晚上留下來的殘缺的記憶,我好像能猜到,這個女人要帶我去的地方。


    果然,我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個空墳的樣子。陸濂本來說,是今天白天帶我一起來看的,難道他先來了?


    我連忙朝著那個空墓跑過去,墳包旁邊一片狼藉,昨天晚上陸濂插在墳地四角的釘子已經被拔起來了,連帶著紅繩一起被扔在了一邊。我注意,有一段的紅繩已經變成了黑色了。


    我站在墳包邊上,往下麵看去,赫然看到陸濂躺在棺材裏麵。我突然明白,為什麽那個女人說再晚,他就會灰飛煙滅了。


    陸濂現在是魂體,這片墓地是被太陽直射的,再這樣被太陽照下去,陸濂遲早會灰飛煙滅。


    棺材不大,剛好能容納陸濂整個“人”躺在棺材裏麵,他的雙手和雙腳上,都被黑色的繩索纏繞著。


    “陸濂……陸濂,你醒醒啊!”我站在墳包的旁邊,大聲的叫著陸濂的名字。但是,陸濂一點反應都沒有。我急的眼淚都掉下來了,而此時,陸濂的魂體已經變得越來越稀薄了,好像一用力,他的身形就能消散了一樣。


    我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而之前一直在我耳邊的那個聲音,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我覺得,她應該是不見了,或者已經遠遠的躲開了。因為我懷裏的鈴鐺已經不響了。


    我咬了咬牙,蹲下身子,從墳包的旁邊爬到了棺材的邊緣。棺材跟土坑之間有一個三十公分左右的縫隙,剛好能容下我站立。


    棺材有我半人高,我趴在棺材旁邊往裏麵看,近距離的看,發現陸濂比我想象中的虛弱很多。


    就在我打算伸手去拉陸濂的時候,纏在陸濂右手邊的那一圈黑色的“繩索”突然動了。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一個黑色的三角形蛇頭從陸濂胳肢窩的地方鑽了出來。


    我嚇了一身的冷汗,連忙把手縮了迴來。這特麽的纏在陸濂身上的不是繩索,而是這些怪異的蛇啊。


    但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蛇都是金紅相交的,而現在看到的這些都是通體黑色的。但是,相同的地方,就是他們的頭頂上都有一個大肉瘤,就像是雞冠一樣的。


    以前看《新白娘子傳奇》的時候知道,蛇是怕雄黃的,我連忙從土坑裏麵爬出來。可是,剛爬上土坑,我就猶豫了,陸濂現在的狀態,不一定能支撐到我去村子裏找雄黃迴來。


    我轉迴身來,又跳會到土坑裏麵。


    我看到剛剛還抬起頭兇狠的看著我的黑蛇,又把頭鑽迴到裏麵去了。我聽謝大爺說過,這些蛇已經存在這裏很多年了,白天的時候沒看到過,隻有在晚上的時候才看到過。


    難道這些蛇也怕太陽?昨晚晚上看到的蛇都是金紅色的,而現在這些蛇都變成了黑色,會不會跟太陽有關係?


    為了試驗我的結論,我又把手伸進了棺材裏麵,果然,那條小蛇的頭又慢悠悠的鑽了出來。雖然心裏很緊張,但是,我沒有馬上把手縮迴來。


    我看到那黑色的精神果然很不好,有點昏昏欲睡的樣子,而且,並沒有打算爬出來的樣子,隻是豎起了頭,瞪著它那雙綠豆一樣的眼睛看著我。


    我的手隻要一動,它就長大嘴巴,露出嘴裏尖利的獠牙來。雖然看著可怕,卻沒有真的攻擊過來。


    我算是知道,把陸濂困在這裏的人的想法了。


    我摸出藏在身上的短刀,這把短刀,連陸濂都不知道,是鐵叔幫我做的,用的是鐵叔辛苦找來的上好的桃木。雖然,效果可能沒有奶奶的那把短劍好。但是,這個勝在小巧,非常的好藏。


    雖然是桃木做的,但是,我試驗過了的,非常的鋒利,對付這些小蛇,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果然,那黑蛇一看到我把桃木短刀拿出來,顫顫的往旁邊躲了一下,張著血盆大口,似乎是在警告我。短刀的缺點就是太小了,要是把握不好,很容易被黑蛇咬到手。


    我額頭上的汗就跟下雨一樣的往下掉,沒一會兒就迷了我的眼睛,我用衣袖擦了擦,不管三七二十一,揮著短刀就朝著黑色斬了過去。


    黑蛇就跟眼鏡蛇一樣豎起身子,輕輕的往旁邊一躲,就躲開了我的攻擊。順勢就張著大嘴,朝著我的手腕的方向咬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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