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陳楠的話,我唏噓不已,心中為胡莉的遭遇感覺到可惜,更多的卻是對陳鳳的不恥。先不說胡莉的“職業”,人家是真金白銀的資助了陳楠上完了高中,就算看不起胡莉的出身,也不該那麽對她。


    幸好陳楠還護著她,不然,換做是我,那該多心寒啊。


    “小繡姐,你是不是也看不起莉莉姐?我知道,鎮上的人都明著的罵她婊子。但是,誰不想做個好姑娘,莉莉姐也是被逼的。她十八歲的時候,跟著男朋友從家裏跑出來,到蘇州之後,兩個人身上的錢都用光了,她的男朋友又染上了賭博,五千塊錢,把她扔到了別的男人的床上。那個男人又用八千塊錢,把她送進了夜總會。她想過跑的,可是剛跑出大門,就被抓迴來了,打了個半死,之後,就再也不敢跑了。”


    陳楠的眼淚不住的往下掉,連我都紅了眼眶,“這些,都不是莉莉姐告訴我的。我高二那一年,跟莉莉姐寫信,她說她生病了,難受的想死。我偷偷的帶了家裏幾個土雞蛋,去蘇州看她。發著三十九度的高燒,還被客人逼著喝酒。這些事情,我是聽她的一個小姐妹說的。從此,我再也沒有去過蘇州,我發誓,我要好好讀書,等我有出息,就把莉莉姐從那個鬼地方帶走。”


    陳楠靠著牆壁,蹲在牆角邊,像個小孩子一樣,無助的哭著,“我沒有想到我媽會那麽對她,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會把莉莉姐帶迴家了。”


    我找不到能安慰他的話,隻能默默的看著他。說實話,連我自己的腦子都有些懵,我好像能接受陳楠和胡莉是戀人關係,卻一時間無法接受胡莉竟然就是資助陳楠上高中的那個人。更無法接受的是,她本來應該是陳家的恩人,卻受到了這麽不公平的待遇。


    “啊……”


    這時,屋子裏麵突然傳來胡莉的尖叫聲,我跟陳楠同時起身往屋子裏麵衝進去,陳楠比我搶先了一步。因為走廊太窄,我衝進去的時候撞到了陳楠的背,被撞倒在了地上。


    陳楠顧不上我,直接往屋子裏麵跑進去,等我從地上爬起來,走進屋子的時候,發現胡莉已經從床上爬起來了。此時,正麵目猙獰的把陳楠壓在地上,雙手狠狠的掐著陳楠的脖子。


    才這麽一小會兒,陳楠的臉都已經漲的通紅了,眼睛也翻起了白眼,看不到眼珠子,隻剩下眼白。


    我連忙衝過去抓住胡莉的手,發現她的力氣出奇的大,我根本就掰不開,推也推不動。胡莉就像是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陳楠的身上。再這樣下去,陳楠就算不被胡莉掐死,也會被壓死吧。


    口袋裏麵的小鈴鐺在拚命的震動著,我沒有別的法子,隻好把鈴鐺拿出來,趁著胡莉不注意,一下子塞進了胡莉的嘴巴裏麵。


    胡莉頓時就渾身抽搐,軟倒在了陳楠的身上。我摸了一下陳楠的脖子,還在微弱的跳動著,可能是暈過去了。


    胡莉暈倒之後,我好想以肉眼能見的情況下,看到胡莉的身上飄出了什麽東西。


    應該是我把小鈴鐺塞到胡莉的嘴巴裏麵之後,附身在胡莉身上的那個鬼魄就被迫離開了胡莉的身體。


    屋子裏麵依舊是開著暖氣的,就這麽一會兒,我又開始渾身出汗,衣服半幹半濕的粘在身上,非常的不舒服。


    那個從胡莉身上飄出去的東西,漸漸的在屋子裏麵聚攏出一個人形。但是,隻能隱約的看到一個輪廓,並不能完全的顯現出來。


    我頓時明白了,為什麽喬森說他附身沒有完全附進去,因為他本身的魂魄就是殘缺的。


    從身形看,應該是個女人無疑了。


    她可能沒想到,我這麽簡單就把她從胡莉身上弄下來了,別說她沒想到,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這個小鈴鐺這麽管用。


    所以,她一直用一種很怨恨的眼神看著我,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我身上的汗是一遝一遝的往下掉,隻能期望喬森快點把鐵叔找來,不然,我身上真的就沒啥能壓製她的東西了。


    我們兩大眼對小眼的對峙了好一會兒,那個女鬼好像猜到了我沒有其他法寶了,開始麵露怒色,青麵獠牙的,看上去非常的恐怖。


    我心頭害怕,卻又不敢動,怕暴露自己的短處。


    旅館的隔音並不好,我又貼著一側的牆壁,沒過一會兒,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就從樓下傳來。隱隱的,我好像還聽到了喬森的聲音。


    就在我稍稍放鬆的時候,那個女鬼唿嘯的朝著我撲了過來,把我緊緊的抵在牆壁上,雙手掐著我的脖子。


    她現在已經脫離了胡莉的身體,力氣沒有那麽大了,我拚命的掙紮,雙手胡亂的去抓女鬼的臉。


    掙紮間,女鬼突然鬆開了我的脖子,遠遠的躲在了一個牆角。我低頭一看,地上躺著胡莉給我的荷包。


    我彎下腰,把荷包拿起來,意料之中的看到女鬼的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


    這個女鬼為什麽會怕這個荷包?


    門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女鬼驚慌失措的從窗戶跳了出去。這時,腳步聲已經停在門口了,我轉過頭,沒有看到鐵叔,除了喬森,還有一個人是陸濂。


    喬森看著屋子裏麵的情景,嘖嘖有聲,一臉曖昧的看著地上,“這是什麽體位,還挺時髦的。”


    我疑惑的看向陳楠,發現胡莉確實以一種很曖昧的姿勢軟倒在陳楠的身上。我瞪了喬森一眼,“還不來幫忙!”


    我找到空調遙控板,先把空調關掉,再去胡莉的嘴巴裏麵去掏那個小鈴鐺。陸濂一看到我是從胡莉的嘴巴裏麵把小鈴鐺掏出來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我抱歉的看向陸濂,“情況在緊急了,我沒多想。”


    陸濂瞪了我一眼,拿過我手裏的小鈴鐺走到浴室裏,沒一會兒,就聽到了水龍頭的聲音。


    這時,喬森已經把胡莉和陳楠兩個人分開了,他把胡莉放迴到了床上,指著地上的陳楠問我,“這個人怎麽辦?是一起放到床上去,還是就讓他在地上躺著。”


    我頭疼的厲害,既然他們兩個不是男女朋友關係,那把他們兩個人放在一起肯定不行,我指著地上對喬森說,“就把他放地上吧,床上不是有兩床被子嘛,拿一床給他,天氣還不冷,應該沒事的。”


    喬森照做了,幸好,屋子裏麵的地板上是鋪了地毯的。隻是時間太久了,地毯已經變黑了,都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收拾好陳楠和胡莉之後,我們三個就離開了,離開之前,陸濂在房間的周圍封了結界。以保證他們兩個在醒來之前,那個女鬼不會再迴來。


    走出旅館之後,心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旅館裏麵的空間實在是壓抑了,我覺得我再在裏麵待下去,整個人都要瘋掉了。


    出來之後,我發現外麵的天很暗,就像是晚上了一樣。我看了一下手表,發現才下午一點多,看樣子是要下暴雨了。


    我催促著喬森和陸濂趕緊走,剛走了沒幾步,天上就開始下雨。


    因為這裏離繡坊最近,所以我們就一起往繡坊跑去。迴到家之後,喬森就迴隔壁洗澡換衣服了。


    陸濂跟著我上了二樓,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不好。


    陸濂身上的衣服也全部都濕了,我試探性的問了一下,“你要不要洗個澡?”


    陸濂卻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被陸濂弄的莫名其妙的,看他沒有想要去洗澡的樣子,我隻好自己去找衣服,準備洗澡。


    可是,我剛走進浴室,還沒來得及關門,陸濂後腳就進來了,順便用腳把門帶上了。我往後退了兩步,靠在了洗手台上,腦子裏麵自然而然的就腦補了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麵,自動的紅了臉。


    陸濂的心情好像頓時就好了許多,悠然自若的朝著我走了兩步,把我鎖在洗手台前麵,“老實交代,那個美國佬為什麽會住在你這裏。”


    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陸濂是因為這個才心情不好的。我老老實實的把情況跟陸濂說了一下,他卻並不吃這一套。


    “鐵叔家又不是沒地方睡,叫他明天就搬走!不對,是立刻馬上搬走。”


    我失笑,在我印象中的陸濂,雖然一直保護我,但是,一直都帶著一股溫暖的疏離感。這是我第一次覺得他這麽的真實。


    我主動的雙手圈住陸濂的脖子,“不用他搬走,我搬走!”


    “你要搬哪裏去?”


    “搬去跟你一起住!”從陸宅迴來的一路上,我都在想這個問題。反正,全鎮湖的人都知道,我為了不跟沈家陪陰婚,高攀上了陸家這棵大樹,搬不搬去陸宅,其實已經沒有什麽關係了。


    陸濂的眼睛頓時一亮,瑩瑩的眼眸中流露出難掩的喜悅。我看著陸濂的臉在我眼前越來越大,就在我們兩的嘴唇要碰到一起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繡,你還有沒有多餘的洗發水啊!”


    陸濂一拳砸在牆壁上,惡狠狠的看著我,“我遲早把他踢迴美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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