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尖叫了一聲,驚醒了過來,發現我依舊是躺在陸宅的床上,沒有那一顆碩大的腦袋,我總覺得,那腦袋就像那個女人身上背著的那個小鬼。


    陸濂聽到我的尖叫,立馬跑了過來,見我沒事,才鬆了一口氣,走到我的床邊,“是不是做惡夢了?”


    我蜷縮在床的一角,把整個頭都埋在雙膝裏麵,整個人都在發抖。聽到陸濂的問話之後,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我夢到那個女人背上的小鬼了,他想殺我。”


    陸濂一邊用手輕輕的拍打著我的背,一邊安慰我,“沒有鬼魄能進得了這裏,你不要自己嚇自己。要麽,繡坊那裏你別去住了,搬來跟我一起住吧。”


    這不是陸濂第一次跟我說,讓我住到陸宅來,我想,他應該是認真的。可是,我有我自己的猶豫。雖然,鎮湖上的人都知道陸家還有一個三公子,但是,這麽久了,我發現鎮湖上的人沒有人知道陸濂已經死了。


    隻知道陸家那個神秘的三公子,一直住在陸家老宅,不輕易示人。我跟陸濂雖然也算是訂了親,但是,畢竟是陰婚,我要是搬過來,鎮上還不知道有多少口水要淹死我呢。


    外麵天灰蒙蒙的,離天亮還有些時候,我不敢再睡了,陸濂隻好在旁邊陪著我到天亮。


    天一亮,我就出了陸家,往繡坊走去。因為荷包的事情,我自己心裏也有了盤算,就算鐵叔今天不陪我送奶奶的牌位迴去,我自己也要迴去一趟。


    今天天氣很好,一路走來,有風,太陽不烈,不冷不熱的,溫度剛剛好。就在我快要到家的時候,我遠遠的看到有一個身影蜷縮在我家繡坊門前。


    我現在隻要看到有人在我家門前,就腦殼疼,這段時間來我家的人不少,可是就沒發生過什麽好事。


    但是總不能不迴家吧,我還是硬著頭皮往前走去。看的出來,那是一個很瘦弱的男孩,那樣蹲在地上,背上的衣服都勒出來肋骨的模樣了。


    那身影看著有些熟悉,我不確定似的輕輕的叫了一聲,“陳楠?”


    聽到聲音,那個蹲在地上的人慢慢抬起頭來,惺忪的眼睛和深深的黑眼圈告訴我,他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了。果然是陳楠。


    陳楠立刻從台階上站了起來,因為蹲坐的太久了,站起來的時候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從台階上摔下來。他沒顧上腳上的酸疼,蹦蹦跳跳的走到我麵前,“小繡姐,你終於迴來了。”


    我不甜不淡的衝著他點了點頭,“找我有什麽事嗎?”我一邊說著,一邊掏出鑰匙正準備開門的時候,陳楠突然上前,緊緊的抓住了我的手。


    “小繡姐,你救救莉莉姐吧,她快不行了。我媽不許我迴家,我沒有人可以幫忙,莉莉姐叫我來找你。”陳楠的眼眶微紅,抓著我的手都有些發抖。


    我心中一驚,驚詫的看著陳楠,難道真的被陸濂說中了,這荷包裏麵的東西要害她?


    “她怎麽了?”我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問。


    陳楠的眼神裏麵露出一絲的恐懼,接著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她表現的特別奇怪,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收起了鑰匙,立刻讓陳楠帶我去看看,去的路上剛好看到喬森一個人往鐵叔家走去。我立馬上前把他攔了下來。


    喬森看到我,非常的驚喜,一下子抱住了我,“親愛的繡,我以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推開喬森,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除了臉色還有些不好,似乎沒什麽大礙。知道他要去鐵叔家,我就讓他先別急著去了,先跟我去看一下那個女人,喬森欣然同意了。


    陳楠帶著我們去了鎮上的一家旅館,這家旅館已經很多年了,開在鎮湖高中的旁邊。我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這個旅館就已經在了。


    如今,過了這麽多年了,這間旅館還沒有倒閉,但是,店主好像也沒有再重新裝修過,還是跟我小的時候一樣。


    旅館的名字叫“綠光”,連外麵的門頭都是裝修的綠油油的,隻是年代太久遠了,門頭上麵的漆都已經掉的差不多了。


    旅館是開在二樓三樓的,一樓隻有一個通往上麵的樓梯,那樓梯還是老式的木製樓梯,還沒進去,就能味道一股很重的木製腐爛的味道。


    這個位置不朝陽,屋子裏麵看上去濕漉漉的,連樓梯上麵鋪的紅地毯都是濕漉漉的。


    我掩著鼻,跟著陳楠往樓上走去,陳楠有些不好意思,“我身上的錢不夠,隻能住這麽差的地方了,你們不要介意。”


    我笑著搖了搖頭,表示不在意,而喬森自從上了樓梯,就很沉默,一直皺著眉頭的看著周圍。


    陳楠帶著我們直接上了三樓,可能是因為樓層高了一些,這裏沒有下麵那麽潮濕。但是,周圍還是彌漫著一股子木頭腐爛的氣息。


    陳楠他們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走廊上的燈是聲控的,但是年久失修,反應並不好。我們都走過去大半路程了,後麵的燈才亮起來。


    這種旅館,為了更好的利用空間,走廊一般都建在中間,兩邊都隔成了房間。所以,沒有燈,根本就看不清前麵的路。


    喬森已經開始有點暴走了,因為他剛剛因為看不見,撞到了一個垃圾桶,他抬腳就在地麵上狠狠的踹了兩腳,整棟樓都好像跟著喬森的動作晃了一下。這兩腳還是有點用的,整個走廊的燈都亮了起來,頓時,走廊上就亮堂了很多。


    等我們走到陳楠他們住著的那間屋子的門口的時候,我皺了皺眉頭,連我都覺得這屋子裏麵有些不尋常。


    陳楠拿出鑰匙打開了門,裏麵頓時衝出來一陣熱浪,熏得我眼睛都睜不開。


    我走到屋子裏麵,發現房間裏麵開著空調,一陣一陣的熱風往外麵吹著。雖然現在快入秋了,但是,天氣依舊很悶熱,我穿一件短袖都覺得有些熱。屋子裏麵竟然開著熱空調。


    我問陳楠,“怎麽迴事?”


    陳楠沒有說話,打開了屋子裏麵的燈。門口是洗手間,再過去就是床,因為屋子有點小,走廊隻能過一個人。


    陳楠走在前麵,稍稍的側了側身,指了指床上。


    我看不到屋子裏麵的情況,隻能側著身從陳楠的麵前走過去,我走到床邊。昨天晚上來繡坊送荷包的那個女人就躺在床上,但是,她的身上還蓋著厚厚的兩層被子。


    被子有些發黃,散發著濃濃的灰塵一樣的味道。


    但是,就算是屋子裏麵開著熱空調,身上蓋著兩層被子,她還是冷的瑟瑟發抖,嘴唇青紫。


    喬森稍稍的推開了我一下,沉著臉對我說,“別靠近她,她這是鬼上身了。看樣子,那鬼還是個新手,沒有完全的上了她的身。”


    我摸了摸身上的小鈴鐺,它正在我的口袋裏麵不安的震動著。


    “那我們要怎麽辦?”


    喬森朝著我聳了聳肩膀,“我還沒有出師呢,捉鬼這種事,要讓我師父來。”


    我白了喬森一眼,決定讓喬森迴去找鐵叔,我跟陳楠在這裏守著。喬森有些猶豫,但是,還是同意了我的意見,走之前,叮囑我要小心,一旦感覺有什麽異常,馬上離開。


    屋子裏麵太熱了,我實在待不下去,喬森走後,我就跟陳楠走到外麵的走廊上等著。但是,又怕裏麵出什麽意外,隻好開著門。


    就算是站在門外,還是能感覺那一股股燥熱的熱浪,沒一會兒,我身上就出了汗。


    為了轉移注意力,我試著跟陳楠聊天,“你跟她到底是什麽關係?”我心裏還是有點不相信陳楠跟她會是戀人關係。


    陳楠吸了吸鼻子,他的身上也出了一身的汗,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苦笑著跟我說,“你是不是也跟鎮上的人一樣,以為我們是男女朋友關係。”


    我尷尬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陳楠深吸了一口氣,跟我娓娓道來。


    屋子裏的那個女人,姓胡,叫胡莉,陳楠一直都叫她莉莉姐。跟陳鳳說的一樣,她確實是個小姐,但是,她跟陳楠並不是男女朋友關係。


    陳楠上初三的時候,考上了市重點高中,但是,那時候陳楠的弟弟也已經小學畢業,準備上初中了。陳鳳供不起兩個人的學費,其中一個要麵臨輟學。


    這件事,剛好被一個記者知道了,采訪了他們家,把這件事寫成了報道,發到了報紙上。那個時候,網絡還不是很發達。


    機緣巧合下,胡莉看到了這篇報道,她決定資助陳楠。就這樣,陳楠在胡莉的資助下上完了高中。陳楠也很爭氣,考上了省大。


    前幾天,也就是胡莉的荷包破了之後,她說要來一趟鎮湖,陳楠就把胡莉請到了自己家。


    本來,陳鳳是非常感激胡莉的,好吃好喝的招待她。但是,卻被陳鳳不小心聽到了胡莉跟客人的通話。


    所以,才有了我們在陳鳳家門前看到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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