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走後,我又迴到屋子裏麵拿起荷包仔細的看了一下。針腳是我們葉家的鸞鳳繡沒錯,奶奶收針的繡法很獨特,旁人是學不來的,就算是我從小跟著奶奶學刺繡也沒有學會。所有,不會有人假冒。


    隻是,我似乎發現了一個規律,蘇州翟家的那件百鳥朝鳳的嫁衣是破的,這個荷包也是破了之後才出事的,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麽聯係?


    我緊緊的捏著荷包,覺得百思不得其解。自從我跟奶奶從葉家祖宅搬出來之後,奶奶就發過誓言的,這輩子再也不會碰鸞鳳繡。


    但是,這鸞鳳繡畢竟是葉家的傳家寶,我又是奶奶唯一的孫女,所以,奶奶隻把它教給了我,並讓我發過誓的,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碰鸞鳳繡。


    但是,奶奶才去世短短的幾個月,就已經出現了兩件鸞鳳繡的繡品,並且都伴隨著詭異的事情,這太奇怪了。


    我在腦海裏麵過濾了一下,不能告訴鐵叔,我發現,很多事情,鐵叔是知道的,連陸濂都跟他那麽的熟稔。但是,就算是我問了,我覺得他也不會告訴我。


    那麽,這一切,我就隻能去問一個人了。


    我收起荷包,等到快半夜時候,才悄悄的開了門,摸了出去。


    外麵的夜色已經很深了,好在,今天的天氣還算晴朗,雖然剛入夜的時候起了一點霧,現在已經全部都散開了,月光明晃晃的照下來,就算不打手電筒,也能看清楚地上的路。


    我摸著小路,往陸家老宅走去,這一條路我已經爛熟於心了,到後麵,我幾乎是小跑著往陸家走去的。


    等我到陸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氣喘籲籲的,我站在陸家門口冷靜了一下。竟然有點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是因為想要快點知道真相才這麽著急,還是著急著見陸濂。


    陸家的大門是半開著的,好像知道我要來一樣,還很貼心的在一樓留了一支蠟燭。這一路太黑暗,乍一看到這麽一束微光,竟然覺得無比的暖。


    我看了一圈,沒有看到陸濂和阿嬤,就往樓上走去。


    二樓依舊是黑暗的,隻有書房的門縫下麵透出一些些的光,我順著光,朝著書房走去。


    書房的門依舊是半掩著的,我輕輕一推,門就“吱呀”一聲的打開了。古色古香的紅木書桌上點著一支紅色的蠟燭,蠟燭已經燒了大半了,燭芯也沒有剪,耷拉在蠟燭的邊緣,所以把火光也耷拉的微弱了很多。


    陸濂站在書桌的後麵,背對著我,麵對著窗戶,看著外麵。


    見到我推門進去,陸濂迴過頭看我,那眉心的朱砂痣在微弱的火光下竟然帶著一絲的妖媚,連帶著他冷峻的臉都變得柔和了起來。


    “你來了!”


    我點了點頭,一點都不奇怪他早就知道我要來。


    陸濂轉過身,在書桌前麵坐下,我掩了門,走到陸濂的麵前,在書桌前的凳子上坐下。我抿著嘴唇想了一下,還是把揣在兜兜裏的荷包拿了出來,退到陸濂的麵前。


    “今天晚上,有個女人來在我補荷包,她的背上騎著一個小鬼,我覺得,可能跟這個荷包有關係。我沒有其他人可以問,隻能來問你了,我總覺得這個荷包怪怪的。”我不知道陸濂會不會告訴我,隻能婉轉一點的問他關於荷包的問題。


    陸濂了然般的笑了笑,修長的手指拈著荷包仔細的看了看,“你不是來問我荷包的事情的,是來問我鸞鳳繡的事情吧。”


    我心下一沉,心中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失落。好像很多人都知道葉家的秘密,就隻有我不知道一樣。


    陸濂把那個荷包往桌子上一扔,然後起身,繞過桌子走到我的身後。張開雙臂,雙手撐在桌子上,把我環在胸前,他的頭就湊在我的耳邊,“睡服我,我就告訴你鸞鳳繡的秘密。”


    我麵上一紅,雖然陸濂的“睡”字咬字很清楚,但是,我還是可恥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頭就擱在我的肩膀上,我不敢迴頭,羞答答的低垂著頭,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迴答他。


    陸濂輕聲的笑了一下,終於站起了身,放過了我。


    “你知道鸞鳳繡還有一個名字嘛?”


    我搖搖頭,奶奶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鸞鳳繡還有別的名字啊。


    “鸞鳳繡,又叫陰陽繡,陽繡保平安,陰繡害人命,你手上的這個荷包,就是陰繡,荷包破損,裏麵的陰魂跑了出來,給你荷包的那個人,恐怕命不久矣。”


    我皺著眉頭,看向陸濂,“不會啊,我看她背上的那個小鬼,不像是要害她的樣子。”


    陸濂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她身上的那個小鬼。”


    我拿過荷包,我從小就學鸞鳳繡,卻從來不知道鸞鳳繡還有陰陽之分。我仔細的端詳著荷包,我的手法當然是比不上奶奶的,但是,上麵刺繡的手法,卻跟我從小學的是一樣的。


    難不成,我從小學的,就是鸞鳳繡裏麵的陰繡?所以奶奶才不讓我碰?


    可是,葉家為什麽會有這麽陰損的繡法?


    “那怎麽才能救那個女人?”


    陸濂搖了搖頭,“鸞鳳繡是你們葉家的傳家寶,我怎麽會知道。在這鎮湖上的世家,哪個不是對你們葉家的鸞鳳繡虎視眈眈的。隻是,你奶奶突然搬離了祖宅,又發誓再也不會碰鸞鳳繡,才讓鸞鳳繡沉寂了這麽多年。現在,一下子出現兩件鸞鳳繡的東西,恐怕,來者不善。”


    我沉默了一下,陸濂的想法跟我如出一轍,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用鸞鳳繡的手法補好這個荷包,我是會的,但是,聽陸濂的說法,好像並不像僅僅是補好了荷包就沒事了的樣子。


    “你可以去問問那個女人,這個荷包到底是怎麽來的,我總覺,她應該沒有跟你說實話。”


    我點了點頭,就算陸濂不說,我也打算再去找那個女人探探口風。


    “你不是能跟鬼魄對話嘛,要麽你教教我,我覺得直接去問問那個女人背上的小鬼可能會比較快。”


    陸濂挑著眉看著我,他的眼神有一種,你好像突然變聰明了的感覺。


    他又重新張開雙臂,把我圈在懷裏,從我的背後探著頭,側看著我,眼神輕佻,“我還是那句話,想要我幫忙也不是不行,睡服我!”


    我稍稍的迴頭看著陸濂,他性感的雙唇就離我不到兩指的距離,不薄不厚,顏色是誘人的桃紅色。使得我情不自禁的湊到那張唇前,深深的吻了上去。


    陸濂可能隻是想挑逗我一下,看我出糗的樣子,沒料到我真的這麽的主動,被挑逗的反而變成了他。


    我淺嚐了一下,知道不能玩的太過火,因為陸濂真的不是什麽君子,他真的會把我吃掉的。


    我連忙鬆開他的唇,彎著眉,笑意宴宴的看著他,“我突然不想要你的幫助了,我有你給我鈴鐺,我會自己去問那個小鬼的。”


    說著,我趁著陸濂還在發愣,輕輕的推開了他,跳離了他的包圍圈。


    陸濂欲哭無淚的看著我,摸了摸還有點意猶未盡的雙唇,“我現在有點後悔把鈴鐺給你了。”


    我朝著陸濂做了一個鬼臉,“你現在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嗚……”


    就在我洋洋自得的時候,陸濂已經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我麵前,將我懶腰抱了起來,“你說現在還來不來及?”


    現在,欲哭無淚的已經輪到我了!


    “陸濂,陸濂,我真的有話問我,你先聽我說完。”我識趣的沒有再掙紮,雙手環著陸濂的脖子,認真的看著他。


    “說……”陸濂嗓子暗啞,清俊的雙眸裏麵漸漸的染上了情欲的色彩。


    “你跟那個花鏡……”陸濂臉色頓時一變,我就沒有再說下去,我想陸濂應該是知道我要問什麽。我知道現在問,有點不合時宜,但是,這個問題已經梗在我心裏很久了。


    認識陸濂越久,我就好像變得越來越小氣一樣。


    陸濂臉色深沉,並沒有迴答我的問題,而是抱著我走到我之前住過的房間,把我放在床上,並沒有對我做什麽,隻是在我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現在還沒有到告訴你的時候,相信我,我會永遠保護你的,晚安,好好睡個覺。”


    我在床上輾轉反側,就像心裏有一棵不安種子,越長越大。認識陸濂越久,我就越覺得自己真的不了解陸濂,哪怕是冰山一角都觸及不到。


    迷迷糊糊中,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了,黑暗中,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掙紮的醒過來,一睜開眼睛,麵前就有一顆碩大的腦袋,在黑暗中,趴在我的床上,死死的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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