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寒的頭跟身體呈九十度,這是人體達不到的一個角度,我看著沈知寒的樣子,嚇得躲在了陸濂的身後,我有對付樹人的經驗,但是沒有對付這白毛屍的經驗啊。


    我拽著陸濂的衣擺,哆哆嗦嗦的問他:“陸濂,那現在該怎麽辦啊?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我隻在鐵叔的奇聞異事裏麵聽說過血屍啊,不腐屍啊,可從來沒聽說過屍體還會長白毛的。


    “靜觀其變!”陸濂拍了拍我略顯緊張的手,示意我不要慌張。


    在陸濂說這句話的時候,原本坐起來的沈知寒竟然慢慢的站了起來,看他的動作雖然緩慢,但是,看上去卻比僵屍要靈活多了。而他身上的白毛真的像狐狸身上的白毛一樣,被夜風一吹,隨風擺動著,看上去很柔順的樣子。


    沈知寒身上的白毛長的非常的快,現在已經幾乎將他整個人都蓋住了,隻露出了兩隻眼睛。我恍惚記得沈知寒長得不差,至少當得起一表人才這個詞,現在卻變成這個樣子,令人不免有些唏噓。


    隻是沈知寒現在的眼神太過懾人,眼睛比普通人的要大上一圈,看不到眼白,眼珠子黑亮黑亮的。我隻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的轉過頭去,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就在我轉頭的時候,我注意到沈知寒右上手上拿著的就是我的短劍,在月光的照耀下,鋒利的劍鋒上閃著寒光。


    “陸濂,他手上拿著我的短劍!”我指著沈知寒的右手對陸濂說,我用那把短劍劃傷過張媒婆的魂魄,這件事我跟陸濂說起過。原先的時候,陸濂以為隻是普通的劍,並沒有留意。我此前也沒有留意,事後才想起來,那把短劍的劍身上似乎刻了什麽東西。


    沈知寒手上拿著我的短劍,我們不敢靠近他,隻能跟他遠遠的對峙著,他似乎也沒有要動的意思。


    周圍的氣氛有點詭異,又有點尷尬,墓地裏麵靜悄悄的,隻有偶爾吹過的風吹動著草叢。


    我覺得有些冷,不禁離陸濂近了一點,發現還是很冷。沈知寒呆愣在原地,除了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著。我悄悄的拉了拉陸濂的衣袖,問他:“你說,沈知寒現在還有沒有記憶?他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怎麽了?”


    我隻知道,人死了之後變成鬼,還是會有記憶的。去了陰曹地府,喝了孟婆湯才會忘記。但是,沈知寒現在不是魂魄的狀態,是屍變,那就不知道還會不會有記憶了。


    周圍的沉默被我打破,沈知寒也是直愣愣的看著我,陸濂搖了搖頭,“我不確定,據我所知,沈知寒當初就還沒死透,所以沈家才用的七星燈給沈知寒續命,現在,我也不確定,他是個什麽東西。”


    陸濂似乎對我的腦洞很無奈,又好氣又好笑。


    但是,我卻沒有陸濂那麽好的心情,我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連陸濂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那豈不是沒什麽勝算了?再加上,沈知寒現在手裏拿著我的短劍,我們現在都知道那把短劍不但能傷人,還會傷魂,戰鬥力肯定不容小覷。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我們還在糾結沈知寒有沒有記憶的問題的時候,原本還站在棺材裏麵發呆的沈知寒突然提著短劍往上一跳,跳出棺材,快速的朝著我們衝了過來。他那一跳,就不像是正常人類能做出來的。那棺材坑起碼有一米高,沈知寒沒有任何的借力,直接跳出來。


    陸濂一直都在警惕著沈知寒,並不慌張,倒是我,被沈知寒這舉動嚇了一大跳。


    陸濂身上沒什麽武器,隻能先拉著我往旁邊滾了一下,我親眼看著那把短劍堪堪的擦過陸濂的臉頰。躲了幾個迴合之後,陸濂發現沈知寒的目標是他,而不是我,就把我推在了一旁。


    陸濂好像不想傷沈知寒,隻是一味的躲避,並沒有攻擊。我在旁邊急的直跺腳,陸濂身上沒有防身的東西,我在墓地裏找了一圈,才找到一根比較合適的枯木樹幹,能拿來當武器。


    但是,陸濂帶著沈知寒在墓地裏麵上躥下跳的,等我找了木棍迴來,他們已經跑出去老遠了,根本就不在原來的地方。看他們跑去的方向,好像是教堂耶穌像那裏,我雙手拿著木棍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跟上去。


    跟上去,我怕拖累陸濂,不跟上去,這片墓地是在太詭異了。先是樹人,再是沈知寒屍變,誰知道這裏麵還有什麽東西。


    權衡再三之後,我還是決定跟著陸濂他們,大不了遠遠的躲著點。在路上,我撿到了我的短劍。沈知寒手上沒有武器了,我稍稍的鬆了一口氣。隻是,劍柄被沈知寒拿過了,我有點後怕,隻能脫下外套把短劍包起來帶在身上。


    等我到教堂前麵的時候,發現陸濂和沈知寒兩個人都停下來了,麵對麵站著,兩個人相距不過兩三米的樣子。我站的有點遠,看不清,隻見陸濂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金色的小鈴鐺遞到沈知寒的麵前,跟他在說著什麽話。


    那個金色的小鈴鐺跟陸濂之前給我的一樣,我很好奇,這個東西真的能帶人去投胎嗎?


    沈知寒看著那個小鈴鐺沉默了很久,好像在思考陸濂說的話。這下,我更加好奇陸濂的身份了。能夠跟鬼魂說話,又能夠引魂魄投胎,是什麽人?


    就在我恍神的時候,遠處的沈知寒已經有了動作,他伸出一隻手,慢慢的走到陸濂的麵前拿那個金色鈴鐺。就在快要拿到的時候,沈知寒突然伸出另外一隻手,狠狠的打向陸濂的胸口。


    與此同時,陸濂也出手了,拿著小鈴鐺的那隻手快速的把鈴鐺塞進了沈知寒的嘴巴,然後緊緊的捏著沈知寒的下顎,逼著他把鈴鐺吞了下去。


    沈知寒吃痛,又在陸濂的胸口補了一掌,這一掌離的更近,打的更加的重,打的陸濂連連後退,沈知寒看中機會立刻向外飛速的逃去。陸濂正想拔腿追上去,卻突然跪在了地上。


    我連忙跑到陸濂的身邊,發現陸濂的臉色已經鐵青鐵青,我顫抖著手掀開他的衣服,被沈知寒打中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黑手印,上麵還長著稀疏的白毛。


    我的眼淚頓時就掉下來了,“都是我不好,我不來找短劍就沒事了!”


    陸濂用手握住我想要伸過去的手:“別碰,有毒!還好我們來了,不然等沈知寒在這裏完全屍變,後果不堪設想,整個鎮湖的人都要死。”


    我不知道陸濂是不是安慰我,隻知道眼淚控製不住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那你告訴我,現在該怎麽辦?怎麽才能救你啊,去醫院應該沒用吧,你會不會死啊?”慌亂中,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說了什麽,隻是想到了什麽就說什麽。


    陸濂摸了摸我的頭,笑了笑:“傻丫頭,我本來就是死人。”


    見我哭個不停,陸濂拍了拍我的頭,“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你現在去陸宅,把那條小紅魚拿來,它能救我!”我慌亂的點了點頭,沒有質疑,用衣服把陸濂蓋好,讓他靠在耶穌像下麵,給他找了一個相對舒服的位置。我想了想,還是把身上用外套包裹著的短劍留給了陸濂,然後就往陸宅跑去。


    此時,已經是淩晨,路上的露水很重,到陸宅的時候,我的衣服已經全部都濕透了。我沒有看到阿嬤,也來不及跟她說陸濂現在的狀況,拿了小紅魚就跑。


    等我從陸宅帶了小紅魚迴到教堂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我手裏拿著魚缸,所以迴去的時間比來的時間用的還要多。但是,那半座耶穌像下麵那裏還有陸濂的影子,隻有我留給他的短劍,孤零零的躺在那裏。


    剛剛陸濂讓我迴陸宅拿魚的時候,我就想到陸濂可能是為了支開我,但是我沒有多想,我不知道陸濂為什麽支開我,現在隻覺得心裏非常的難過。


    天已經大亮了,我捧著魚缸迴到繡坊,在快到繡坊門口的時候,我碰到了鎮上的一個瘋子。瘋子姓馬,不是本地人,好幾年前流浪到鎮湖的,就再沒有離開過。以往,瘋子看到人都是遠遠的繞開的,今天看到我,卻迎著我過來,圍著我開始轉圈圈。


    我迫不得已停下了腳步,他一邊轉圈,還嘴裏一邊嘟囔著:“奇了,奇了,這魚要死了!”他身上的臭味撲鼻而來,讓我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我忍不住嗬斥瘋子,“你胡說八道什麽!”原本心裏就很不安,聽完瘋子的話,我更加擔心陸濂的安危了,緊緊的抱著懷裏的魚。


    奶奶還在的時候,經常接濟瘋子,我那時候覺得他很髒,很不願意跟他接近。


    瘋子根本就不理會我難看的臉色,自顧自的說著:“我說,這魚的主人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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